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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突然变得很糟糕。巴尔德的熊蜥在这个时候到来,不仅送来了爪牙,还将他武装起来。达贡必须以一敌二,因此他立刻想到了瑞德·凡教给他的“烁”符文。
武器大师·达贡的养父·“半龙”·托蒙德有一句名言:“藏着掖着没有意义,死人自会为你保密;总靠杀手锏,等于不去练习新技巧。”
在劣势的时候,能穿上盔甲,那就穿上,一丝一毫增加胜率的东西都不该放弃。达贡知道自己处于劣势,那么用一点法力,试一试“烁”符文,或许就能带来奇效。
要是不试试,死了就更没机会试,岂不悲哀?
指尖一点法力,点中咽喉的一块鳞片,达贡清清楚楚记着它的位置。瞬间,他分明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热风沿着手臂、手背和手指一线进入咽喉,随后将它完全堵塞,乃至窒息。他仿佛噎着,喉咙里有个火热的软物,把上下通道塞得严严实实。
喉咙里的东西要呕出来,达贡想把它咽下去,好在他及时想到瑞德的话:要顺着感觉,而不是违背它。
达贡猛地张大嘴巴,喉咙中迸发出一道剧烈耀眼的闪光。光芒之下,达贡的头骨、大脑、牙齿等等器官都成了清晰的影子,深红色的血管在橙黄色的皮肤下如同游蛇一样,他的头发和胡子如同鬃毛,而整个洞穴都被这道闪光照了个通透闪亮。
烁,符文,一般认为有双重含义,一是光亮,二是高温熔化。达贡刚刚成年,只有自然外显的法力,没有后天锻炼,所以只能发光,还不能发热。
两声惨叫,巴尔德和熊蜥都被突然而剧烈的强光眩晕了双眼,瞬间陷入了白晃晃的盲目状态。他们连连后退,同时挥动斧头或爪子挡在身前,能做出多少威慑就做出多少。
达贡也被亮光晃了一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只知道会有某种现象发生,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他们位于地下洞穴,岩石、地下河,可以说这洞穴里的一切或多或少都在反射光线。坚古族人正用黑暗视觉观察周围,周围突然变成白昼,这谁受得了?
好在“烁”符文的目标是巴尔德和熊蜥,达贡只是受到附带伤害的旁观者,他从目眩中恢复的更快一些。达贡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每一个都不能浪费,所以在他能够朦朦胧胧看到巴尔德位置的时候,他就憋住一口气,直接起跳,一个跳劈就过去了!
对,他是跟多玛说过,在打架时,没有极端必要的时候不要离开地面,但现在就是极端必要。巴尔德的双眼暂时看不到,他肯定会努力倾听周围动静。这片河岸曾被水冲刷,到处是细小而松散的碎石,其中大部分是鹅卵石,踩上去容易发出响动。考虑到隐蔽和突然在这次战斗里的重要性,达贡估算出距离,直接发动跳劈。
巴尔德鼻子嗅了嗅,似有感应,脸色大变,举起双斧——还是晚了。达贡已经拿定了自卫、杀敌的准备,手上就一点都没留情。猎首斧画了一个弧线,斧刃直接从巴尔德的头盖骨劈进去,一下子穿过了半个脑袋。要不是巴尔德举起双斧到底挡了一下,这一斧子就直接枭首了。
从天顶盖进去,斧刃如今在上颚附近,这伤势已然太重,是否枭首就没必要考量了。巴尔德的双手立刻下垂,斧子掉落在地,不过他的双腿还依着之前的反应站在地上。达贡抽回猎首斧,后手架高,前手回刺,又用矛尖戳进巴尔德的心脏。
这一次,巴尔德一点反应也没有,直接没了平衡,噗通一声仰倒在地。
接着,达贡面对熊蜥。通过其动作和体态,他发现熊蜥已经恢复了一部分视力,其双眼已经能够准确跟踪达贡的位置。于是他就不能傻乎乎再用跳劈,稳稳地站在地上才更好发挥力量。
“好熊蜥,你的主人不太正常,他要杀我,我才还击的。我不想和你战斗,这没……嘿!该死的!”
熊蜥猛地加速,正面扑了上来,达贡立刻架好猎首斧,将其尾纂钉在地上,做好了反冲锋准备。正当他集中精神调动法力启动“坚”符文的时候,熊蜥靠着六条腿的持续蹬地,发挥出远超双足动物的灵活性,居然侧移出去,切着猎首斧的反冲锋线来到达贡侧面。它顺势扭头咬,被达贡险之又险地低头躲过去。
“好快!”达贡立刻将猎首斧移到身体一侧,挡在他和熊蜥之间,可还没等他拿住架势,熊蜥靠五条腿支撑身体,用剩下的那条后腿侧踢过来。熊爪重重打在猎首斧的长柄上,长柄砸在达贡身上,直接把他击歪、击退、击倒。这一踹,不亚于被马匹撞了一下,又是从身体侧后而来,冲击力巨大。
喀拉拉,鹅卵石向四面飞舞,达贡狼狈地从地上翻滚爬起,他胡须、头发和皮肤上还夹杂着或者粘着若干碎石。“好熊蜥!”达贡嘿嘿笑着,将身体的疼痛完全遮掩起来。
之前在地下河,他就伤了肋骨,刚刚的侧踹差点就把他踢没了。但是在动物面前,不能表现出弱点,因为动物是很笨的,它发现弱点就会攻击,而不会去思考这会不会是陷阱。所以,真有弱点,那就真不要暴露。
达贡将比较沉重的矛尖置于身前,用短促地戳刺来虚晃熊蜥。他没有采用尾纂在前、斧头待命的架势,主要是看重矛尖具有更直白、对动物来说更容易理解的威慑力。
熊蜥几次想要从侧面切过来,都被达贡灵活的移动和转向化解。它不能直接撞上矛尖,于是挥动爪子想要拨开这个明显的威胁。达贡猜到了这点,并不与熊蜥硬碰硬,完全不用格、挡或架,而是绕、拨与划,将矛尖当做刃器,切削熊蜥的爪子。
哪根爪子伸过来,就削那根爪子,这种战术取得了良好的成效。只是七八个回合,熊蜥的两只前爪和一只中爪就变得鲜血淋漓,踩在地上都会让它疼痛呻吟。很显然,熊蜥的机动能力大打折扣,快不起来也不够灵活的野兽,只能用牙齿对抗钢铁的武器,这便落入下风。
“呼……”达贡见到局势已经倒向自己,这才稍微喘口大气。“熊蜥,你败局已定。我还要去尝试完成猎人试炼,寻找我的坐骑,我不想在那之前先杀一只。你只要不再攻击,我就不再攻击了,你觉得如何?”
托蒙德有一只熊蜥,名叫库库,平时由达贡照顾,非常温驯乖巧,关键是能听懂坚古人的简单用语。熊蜥与它的骑士共同生活,奥力大神结成并祝福这种战友关系,也同时赐予熊蜥一部分智力来掌握简单的常用词语。
达贡知道面前的熊蜥能够听懂一些话,于是他才耐心劝说。根据坚古人的传说,如果杀害熊蜥,那就永远无法和熊蜥再订契约。没有熊蜥就无法完成试炼,做不了猎人,甚至还会因此错过这次成年仪式的职业选择机会。按照坚古城现在的经济状况,下次成年仪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行,达贡完全不想冒险。
他放低武器,矛尖对准地面,然后触及地面,斧刃也偏转开来。熊蜥盯着猎首斧,先是低头咆哮几声,然后就趴在地上,伸出舌头舔舐伤口,只用余光看着达贡。这显然是休战的信号,于是达贡便继续后退,准备完全脱离战斗。
突然,熊蜥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它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变得凌厉起来,弯腰躬身蹬地,又向达贡发起冲锋。
“你这是疯了吗?”达贡没时间弄清楚熊蜥为何出尔反尔,他只能端起猎首斧,做好迎击姿势。这一次,他着重防备熊蜥突然跳到侧面,因此并没有在地上支着尾纂,更没有想要启动“坚”符文。
熊蜥并没有绕行侧击,而是直接展开正面飞扑。“这是怎么了,这不是送死吗?”
脑海中转过这样的疑问,心中就多了一分警惕,于是就能隐约听到耳后传来的风声。斧头,是斧头飞行的声音,这怎么会?达贡也练习过飞斧,相当熟悉这种坚古族人喜欢的武器,他甚至能从声音分辨出现在斧刃是在飞行轨迹的上面还是下面。可这种分辨能力不能暂停时间,他根本来不及用武器格挡,更何况熊蜥还在前方,那也是可怕的威胁!
血花飞溅,熊蜥压顶,达贡被直接砸在下面,一滩血水向外蔓延。洞穴里,一个原本应该死去的家伙还站着,巴尔德也成了唯一还站着的人。他的脑袋几乎被完全劈开,被他用手扶着向中间拼接起来,左右两半还有一些错位。至于胸口,大股大股的血液从开放的创口流淌出来,让他看起来仿佛是一台压水泵。
正常的坚古族人没有这种生存能力,因此只有一种解释,而且它已经表现出来。从巴尔德开放的胸口和两瓣脑袋的接缝处,可以看出一些如同蛛网,但是比蛛网更粗更狰狞的红色网状器官伸了出来。它们全都起源于巴尔德大脑内部的一个红色核桃状生物,那是披尸魔,一种罕见而诡异的魔物。
披尸魔其本身非常弱小,它的战斗力也就略强于一颗生鸡蛋。它其实不算是原生魔物,主要是地底运动释放出的魔物气息,聚集植物果实或者生物卵上,经过腐化产生的危险意识集合。它在伪装状态下就藏在一颗蛋或者一个果子的核心区域,期待着被人囫囵活吞而下。之后,它就有机会寄生在大脑中,慢慢吞噬并控制这个不注意食品卫生的人。
巴尔德过去是很邋遢的,在一次外出狩猎的时候吃下了这样的果实,染上了披尸魔。通过巴尔德的记忆,披尸魔知道坚古城内有奥力大神的神殿,因此不敢冒头,大部分时间处于假死。它在巴尔德的脑子中筑了一个巢穴,专心积攒营养和力量,只在巴尔德头下脚上的时候才真正进行接管。
只有骑乘熊蜥外出狩猎时,巴尔德才会有头下脚上的状态,而那肯定不再奥力神殿的范围内。
终于,披尸魔不需要再伪装了。当然它也伪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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