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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陈小烨才看清迎面跑来的女犯人容貌,她有着一张祸国殃民般的绝好容颜,此时虽黛眉微蹙,却有十分英姿,从警服领口处露出的小片肌肤如雪般白,上衣第二枚纽扣至第四枚的部分隆起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纤腰若柳,两条既细又直的大长腿即便在奔跑中也维持着精雕细琢般的优美曲线。
陈小烨从未看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一时竟看得痴了,女犯人在向回跑的过程中,自然发现了躲在暗处的他,瞥过来的目光里充满了狐疑与警惕。
陈小烨却被她那双盈盈秋水般的双眸深深吸引住了,再也挪不开视线,直到她从眼前一闪而过,他才如梦方醒。
随后如奔雷般的沉重脚步声响起,那名穿着西装的壮汉紧追不舍,手中短刀随奔跑前后挥动,锋刃将随风斜落的万千雨丝切得七零八落。
那壮汉脸上有一道伤疤,从右太阳穴直跨鼻梁骨抵达左耳根,随着奔跑,脸上肌肉颤动,那伤疤像一条丑陋的蛇。人还未到,陈小烨却感到迎面扑来一股杀气!
他有些害怕,可是又想,女囚犯只是越狱,但罪不至死啊,这两个男人分明就是在谋杀!男人都幻想过的英雄救美的情结在他身上油然而生,他义无反顾地伸脚就想去绊倒对方,却不料那壮汉下盘极稳,竟将他踢得打横转了个圈,壮汉虽未跌倒,但也踉跄了一下。
“你他妈找死!”壮汉怒不可遏,45码的皮鞋狠狠地踹在陈小烨额头上。
陈小烨昏迷前,似乎看到已逃远的女犯人竟然折了回来,抬膝跳起,狠狠顶在壮汉后脑上。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陈小烨才睁开似有千钧重的眼皮,入眼漆黑一片,他刚要惊疑出声,嘴巴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敏感的脸部肌肤不难感受到,那几根手指的纤细和手掌的温软。
陈小烨这一醒,就感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两只胳膊疼得根本抬不起来,左半边身子似乎紧挨着坚硬的墙壁,右半边身子却出奇的柔软。他忍不住向右侧扭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体会旁边传递过来的体温和柔软,腰部就迎来了一记重击。
一丝馨香钻入鼻孔,随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既轻且冷,却格外好听,“不想死就别乱动!别出声!”
陈小烨被这一吓,顿时想起昏迷前的经过,自己不是被攻击了吗?怎么会躺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
他只是因为姐姐入狱的关系,才会在日常中表现得木然呆板,实则头脑聪敏过人。捂住嘴巴的冰凉小手,两人紧紧挨在一起的姿势,再联想起那句恫吓,陈小烨已然猜到,两个人可能躲在某一个隐蔽所在,地窖、木箱之类的狭小空间,以防凶徒追杀。
只是,女犯人是如何把自己这么一个大男人搬到这里的?
陈小烨无法猜到的是,这个藏身处其实是本地祠堂地下室的棺材,是女犯人早在入狱前就选好的藏身处。
女犯人对这次越狱行动谋划了很久,自然不会把希望寄托在来接应的人身上,是以,她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把碰头地点安排在了这个祠堂附近,如若外面的人有什么变故,也好从容应对。
她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会杀她!如果没有陈小烨搅局,恐怕她也不能轻易从两个西装男的夹攻下逃生,她先是从背后偷袭西装壮汉,将其击晕后,再面对身手同样矫捷的矮个男时,已是单打独斗,她自己不惧,将对方击退后,她怕将昏迷的陈小烨留在原地,会遭到折返的敌人报复,于是才把他拖进棺材,一起暂避即将要搜索到这里的警察。
女逃犯所料不差,此时地面上已聚集了三、四名警员,牵着警犬,搜查着任何可疑的痕迹。
有一位警官站在这片玉米地里,隔着香炉,与祠堂门前站着的十几个村民冷冷对峙。他面相普通,并无出奇之处,只是那双眸子亮得慑人,仿佛能看穿一切,被他的目光扫过的村民,都感觉面对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这一场细细绵绵的雨,刚现出一丝要止歇的迹象,站在香炉前的警官就掏出了一根烟,点燃,深吸一口,尼古丁顺着咽喉滚入胸中,这让他极为舒畅。
他忽然对着前方的村民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人畜无害的表情,依稀有些泛黄的牙齿,眼眸深处升腾的暖意竟让那十几个村民身心为之一松,紧张感恍如烟雨消散。
人群中却有一人,神色始终不为所动。他面色黝黑,双眉入鬓,鹰钩鼻,国字脸,白色背心被肌肉撑得鼓鼓地。
警官又满吸了一口烟,待尼古丁被吸收进每一个沿途经过的细胞后,声音嘶哑地说了一句,“我叫段振武,在执行公务,你们有意见?”
他说这话时,眼睛望着的是那个国字脸,看来,他早已注意到了对方并不寻常。
国字脸越众而出,嗓音浑厚,不卑不亢,“我们不敢干涉诸位执行公务,可此处是我们村禁地,日夜都有人轮守盯视。我敢以性命担保,警官所要找的人,这里并未出现过。”
段振武再吸一口烟时,烟丝已在空气中燃尽,只余烟蒂,夹在他那粗壮的食中二指间,他曲指一弹,烟蒂划过一道弧线,残存的火星在香炉的铜身上炸开。
“放肆!”
“混帐东西!”
若不是国字脸稳住局面,在群起激昂的群众面前,段振武的粗鲁行为必然会给自己买单,可是他却咧着嘴笑,“演得还他妈挺像!”
国字脸冷冷地看着他,“警官什么意思?”
段振武拍了拍制服上的烟灰,看都不看他,悠悠哉哉地说:“整个南庄都被我们封锁了,所有进出车辆都被拦截,最重要的是,十五分钟之前,越狱犯就在祠堂附近活动过,你们教教我,她还能逃到哪?”
这时,四处搜集线索的警员已围聚过来,一位年轻警员走到段振武身旁,他看了一眼愤怒的村民,咽了口唾沫,低声说:“段队,没有脚印,警犬也没闻到什么可疑的气味。你看……”
段振武伸出被烟熏得微黄的中指,往祠堂方向一点,冷冷地说了一句,“这里还没查。”
村民们顿时摩拳擦掌,大有马上动手之势。年轻警员资历浅,没跟群众对峙过,有点心虚,可段振武的威信在整个警队都不容忽视,他嘴唇动了动,终于什么也没敢说,而是牵着警犬绕着祠堂四周走了一圈。
依旧一无所获。
村民们的脸上都漾起了笑意,有一些人更毫不掩饰地将鄙夷目光投向段振武。国字脸却依旧不卑不亢,态度端正地说,“若是没什么发现,警官可否收队?我保证,南庄村任何一家都不会窝藏越狱犯,如若发现可疑人等,一定向警官汇报。”
国字脸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段振武却大手一挥,声若咆哮,“在外面转悠个屁,把狗牵进去!即便是祖宗牌位下面,也要搜个遍!”
不管是村民,还是警员,皆是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
“你敢擅闯祠堂!?”
还有一人用极不标准地普通话骂了一句:“卧曹泥奈奈!”
段振武瞥了最后说话那人一眼,冷冷地说,“你祖奶奶早死了。还有,再让我听见你们谁辱骂公职人员,都得跟我走一趟!小张,还不动手!”
数名警员围过来,牵着警犬,义无反顾地向祠堂里冲去。
“警察就能一手遮天?”
“还有没有王法?”
村民们终于暴怒了,持锹的、拿木棒的、捡个板砖的,所有人都冲了过来,年轻的警员们虽有些害怕,却没一个人向后退,都掏出了警棍,准备迎战。就连警犬,都上唇拉开,露出尖牙,喉咙里发出似警告的低吼。
就在警民混战即将展开之际,南庄的天空响起了一记枪声,声传四野,村民们都愣在原地,没人敢动一下。
段振武脸色铁青,双目如电,在所有呆住的人身上一扫而过,一支9mm警用转轮手枪被他粗壮结实的手臂举在半空,极具威胁力,“妨碍公务?好大的胆子!”
就在地上警民争锋相对时,躲在棺材里的陈小烨同样有些熬不住。空间之憋闷,气氛之压抑,偏偏旁边又躺着个绝色,还是个战力惊人的绝色。他想跟她说两句,但怕被地上的人听到。他想动一动,又怕被误会成趁机揩油。
于是,已适应黑暗的陈小烨,只好瞪着一双眼睛,一颗一颗地开始数起棺材板上的钉子。
陈小烨的职业是一名装修设计师,并且在假期时,还跟舅舅一起干过木匠活,赚点外快,所以对一些木板的材质非常熟悉。他从手感就可判断出,这个棺材板是用红松做的。红松拥有轻软的材质,细腻的结构,且耐腐力极强,不容易变形,实在是最适合用来做棺材板……
忽地,视线扫过一处时,陈小烨感觉有点不对劲,红松的纹理应是密直通达,可那里的纹路却交叉在一起,拧成个疙瘩,若非内行人,根本难以发现。
他越看越不对劲,总感觉那个纹理疙瘩似乎有什么机妙之处,他想跟女囚犯商量一下,却又不敢开口,正在他犹豫之际,地面上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极了警匪片里经常出现的枪声。
陈小烨大惊,“警察找来了?”
被警察看到他跟越狱犯在一起,这一身的冤屈哪怕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他慌乱之下,竟凭本能向纹理疙瘩那里猛地一戳!
那处纹理如木塞般陷了下去,同时响起一阵嘎嘎吱吱的机括声。
女囚犯惊疑出声,“你干了什么……”
棺材底板猛然一翻,两人从空坠落!
“砰!”
陈小烨先落地,“是沙……啊!”
话未说完,已被掉落的女囚犯砸在身上,温香软玉抱个满怀。女囚犯那浑圆挺翘得可以去参加臀模大赛的屁股,正砸在他的两腿之间,他先是痛叫一声,随即感觉接触的部位其软无比。
这飞来艳福,却不是他能消受地。他想推开她,却又不敢碰她,两只手在空中挥来挥去,吱吱唔唔地说,“别……别乱动,下面是沙子!”
陈小烨本以为这次在劫难逃,至少会挨顿暴揍,结果女囚犯手一撑他身子,像受惊的兔子般跳了起来,双眸里有窃喜,亦有慌张,嘴里兀自碎碎念着,“是辰隰地,竟然真的有辰隰地!”
陈小烨一脸诧异,就着石壁上的火把散发出的微弱光芒,细细打量着前方幽深的甬道,深灰色的石壁上雕刻出许多穿盔系铠的人像,他们都做出一个动作,抬手指向甬道深处。
陈小烨万分惊奇,“什么陈熙蒂?我们到底在哪?”
“起来!跟我走!”
女囚犯转过身,近乎命令式地说了这一句。语气严厉,神色如冰。陈小烨听在耳中,极不是滋味,心中想着,这逃犯自恃武力高强,也太强横霸道了点,若是日后被他抓住,就把她如何如何。
他虽这般想,却不敢表现出来,但是再怂,毕竟也是个青壮男性,在女人面前,多少还是有一点自尊心地。于是他故作没听见,而是走向一面石壁旁,对着画风奇古的雕刻细细琢磨。
女囚犯黛眉微蹙,正欲张口喝骂几句,忽然想到,若不是刚才陈小烨触动了棺材底部的机关,自己在众多警察面前,断无逃生之望。
于是耐着性子,驻足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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