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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们的意思,还是大家的意思呢?”余风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这两位,心下却是不急。
“当然是大家伙儿的意思!”赵贵虽然老成持重,但是,见到余风这么一问,也不禁心里暗自嘀咕起来,莫非赵家的这姑爷就只想干上次那一锤子买卖?
“我记得我上次问你们,要是遇上官差了怎么办,那结果可是有点不大妙啊!”余风看着赵贵,心下明白的很,这一伙人中,要说能压住他们的,也就这赵贵了,论辈分、年纪还是见识,赵贵不挑头的话,还没人敢挑头,看来赵贵是能代表这些人的,光从来找他的是赵贵带着赵登,也说明了这一点。
“您看您说的,有您在,上次不是平安无事吗?”赵贵讪讪的一笑。
“要是被抓了现行呢?我说的话,怕是也不管用吧!”余风不理他,自顾自的说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要是真的被抓到了现行,你们都跑掉了,只怕这泼天的大罪就得我来背负了!我也是有功名,有妻室的人,你叫我怎么想?”
赵贵正色道:“先生放心,只要有赵贵在,定能护得先生平安!”
赵登也在一旁插口道:“就是就是,谁敢不顾姐夫自己跑掉的话,我爹也饶不了他!”
余风摇摇头,“这样不行,既然大家结伙做事,又是做的这等勾当,还是有些规矩法度的好,贵叔,不是我拿捏,实在是这里头风险太大,我不得不考虑清楚些,免得到时候害人害己!”
赵贵凛然道:“先生所言极是,有什么规矩,您只管说就是了!”
余风看着他,不说话,赵贵猛然意识到,自己一个人表态可不行,急忙又补充道:“今天我来,也是大家的意思,先生定下的规矩,都是为了大家伙儿好。大家自然是要遵从的,谁要是不服气,那也别跟着咱们干这营生了!”
余风的规矩,其实很简单,就是人多我逃,人少我打!颇有点游击战的味道。但是这盐政巡检司衙门的正是官差和请的那些地痞流氓虽说有几百号人,但是,偌大的地方,加上他们自己也要贩卖私盐,哪里还有更多的人手去侦缉私盐。
这遇见官差人多这种考虑,倒是他多虑了,平时巡查的了不起就三五八个人,就已经是很瞧得起他们这一伙人了,要是几十上百官差聚在一起,别问了,那只有在发饷的时候才能看到,天知道他们发不发饷。
当然,这立规矩,自然是有赏有罚。这勇猛些,服从号令的,自然是有赏,怯弱的,那是要罚,甚至要赶出他们的队伍。
“这可是杀官啊!”赵贵听他说完,倒是没有出声,赵登却在一旁嘀咕道:“这可是要杀头的!”
“贩卖私盐就不用杀头了?”余风看看自己的小舅子,冷笑道。
这时候,反而赵贵倒是想得开了,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余风说的话也是这个理儿,大家现在不就是干的杀头的买卖吗?
“这个可曾使得?”见到赵贵不说话,余风追问道,这是他的底线,要是带着一帮见到官差就撒丫子跑的军户贩卖私盐,那简直是对自己的生命极端的不负责,他可不想丢下自己这俏丽的小媳妇再穿越一回。
“使得!”赵贵郑重的点点头,他还没有意识到,就是他这一点头,这直接结束了大明朝三百多年的天下的一股势力就从今天起诞生了。直到日后多年,赵贵回想起今日的决定的时候,仍然是一脸的自豪。
六月初四,晴。
在一片郁葱的丘陵里,一行人急匆匆的走着,独轮车的吱吱声,碾压枯枝发出的断裂声,不时打破四周的宁静,这些人或者挑着担子,或者推着车,除了最前面一个年轻人,几乎没有空着手的,他们一个个短衫草鞋,肤色黝黑,不用说,正是余风他们一行。
人还是当初的那十几个人,一个都没有少,即便是赵贵将余风的意思告诉了大家,也只是一阵沉默,却是没有人舍得退出,退出了,就是三餐不继的苦日子,继续干下去,就能丰衣足食,这年景,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吗?听说莱州那边,大军过后,已经有食人的事情了,这笔账,谁都会算。
车还是那几辆独轮车,上面放着大大的盐包,于上次不同的是,在盐包下面,却是放着一些手腕粗人长的竹竿,细的那一头被斜斜斩断,露出白森森锋利无比的断茬。那些挑着盐的人,肩上也不再是扁担,而是类似的竹竿。
这却就是余风的主意了。既然打定主意遇见官差也要护得住自己的盐货,那么,没有武器怎么成。余风也问过赵家人,在他想来,这些人时代军户,就算是再落魄,家里武器棉甲之类的总归是有的吧!那日遇见的盐丁,他可是亲眼看到过,在他们的手里,可是明晃晃的钢刀黑黝黝的铁尺,自己这一群人赤手空拳可不是官差的对手。
但是,一问之下,他才知道大明朝所谓的军户,已经糜烂成了什么样子。除了村里的百户和总旗家,也许还有那么一件两件兵器,其他的军户,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会有这种东西,即便是有,也早早就换了粮食去了,反正从他们懂事起,就是种地,和普通的农民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兵器是没有,不过,这赵家村周围竹子却不少,余风就打了这些竹子的主意,当然,这也不是他的首创,就算他不了解历史,这斩木为兵,揭竿而起这样的典故还是知道的,这里面说的“木”也好,“竿”也好,大抵就是指的这随手可得的竹木一类的东西了。他衡量了一下,手腕粗的竹子,若是将细的那一端削去,不就是一根活脱脱的长矛吗,即使遇见了拿着钢刀的官差,他也丝毫不怵。这一是这竹子够长,和短兵器战斗的话,有着天然的优势,再就是还有一个,即便是钢刀将竹子削断,断口的地方,又形成新的锐面,一点也不影响战斗。
当然,太长了也不行,那就有点使用不便了,最后,余风给诸人下达了一个硬指标,每人砍一根大约八尺长的竹子,比自己的身长多点就行,按照余风的计算,这个时代的八尺,估计也就一米八九到两米的样子吧。至于粗细,自是以单手能握住为标准。
一行人脚程很快,也幸亏这一个月来,余风每日勤练不辍,这才勉强跟得上众人的步伐。和上一次相比,这一次,众人的脸上,紧张的神情明显的少了许多,倒是兴奋的神情更多一点,更是有人在小声的说笑,还盘算着今次换了银钱,也奢侈一番,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带点那种精致的点心回来,那味道,吃了足足可以回味几个月。
“前面那群粗货,给我站住!”寂静的丛里里,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显得很是吓人,随着喊声,几个穿着盐丁服饰的大汉,从树丛中闪出身影来,看到他们肩挑手退的,竟是满满的盐包,一个个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一声呐喊,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就冲了过来。
“巡检司缉查私盐,如有抵抗,格杀勿论!”
这句话余风估计,和后世那的那句“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差不多,不过,在这些人的口里,似乎恫吓的意味更足一些。
他稳了稳自己的心神,从盐包下面拿出一根竹竿,站在众人的最前面,他身后的赵登,也是不甘示弱,也拿着一根竹竿,站在他的身旁。跑是跑不掉的,就是能够跑掉,余风也不打算跑,对方才四个人而已,自己这边足足有十几个人呢。
他身后的众人,有点慌乱,事先有所心里准备和真正面对这些穷凶极恶的家的时候,还是两码事的,有人犹犹豫豫,朝着身后瞟了瞟,不知道是拿着竹竿上前拼命的好还是撒腿就跑的好。
见到余风和赵登两人都站了出来,这些人心里才稳了下来,也许是想着赵家的姑爷和大儿子都在这里,要是自己这么跑了,回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也许是舍不得自己这一个月以来辛辛苦苦煮的盐货,总之,犹豫了一下,也拿起了竹竿,站在了他们的背后。
山路不宽,最多堪堪能并排站两人,肯定是容不得这几个官差展开队形,当面朝着余风他们冲过来的,也不过就是一人而已。冲在最前面的盐丁肯定是这些无赖亡命徒里面最悍勇的一个,手中的刀高举起来,看起来要把余风一刀劈死的,什么稽查私盐,这些人简直就是杀人越货的强盗,他们居然连盘问的意思都没有。
余风深深的呼吸了几下,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过,手中竹竿前面微微的晃动,还是显示出了他的紧张,这不是街头拿个啤酒瓶和小混混打架,这里,稍不小心,可是会死人的。几年义务兵当下来,在部队学习到的刺杀训练,这个时候终于起了作用。
这其实真是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冲在最前面的盐丁举起来的胳膊肌肉都是完全绷紧,挡在路上的这个军户已经把他激怒,拿着一根竹子,傻傻的站在中间,难道还以为能抵挡自己手中的钢刀不成,自己只需要再踏前一步,就可以一刀砍下这个家伙的脑袋来,杀了这一个,后面的这些家伙就被震慑住了,到时候,这些盐货直接拿到盐栈卖掉,这不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吗。
余风猛吸了一口气,眼神看着目标,脚下微微摆开一个弓箭步,一拧腰,手臂霍然发力,手中的竹竿骤然刺出,同时舌绽春雷,大喝一声:“杀!”
与此同时,他身边的赵登,手里的竹竿,也像一支长矛,对着这个家伙没头没脑的攒刺过去。
两只尖锐无比的竹竿,对着盐丁刺去,这盐丁手里的钢刀,只来得及格挡一下,将赵登的竹竿砍断,说时迟那时快,余风手里的竹竿,趁着他格挡的时候,却像毒蛇一样,从他的胸口那个巨大的空当中蹿了进去。
盐丁的动作骤然停止,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竹竿,一脸的不可置信,喉咙里咯咯作响,两只眼睛慢慢的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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