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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秀女入宫前一日,林承泽奉诏进宫后,又蒙恩许前往长禧宫去看望熹妃。兄妹俩见过宫礼,又行家礼,之后不久,熹妃屏退众宫婢,与林承泽在暖阁里密探了一个多时辰。
及至林承泽出来,熹妃不像往日般送至宫门口,而是独坐在暖阁中沉思。之后,素来不信鬼神的她,冒着深秋的瑟瑟冷风前往梵宗殿,诚心祈祷至深夜。
次日,九顶青呢小轿停在宫门口,九名新主被迎入太极宫中,前往各自的殿阁打点好后,一齐往皇后宫中请安。
这九位新人如同鲜嫩的花朵,带着年轻而活泼的气息,充满生气,往皇后殿内一站,纵使身着低等妃嫔的寻常服色,可那细腻的脸庞,便是最好的妆饰。
纪昭仪扫过一眼,将目光落在青阳嫣身上,稍稍松了口气。这位获封最高的新人,虽姿容秀丽,但与自己无法相比。其他八名各有千秋,只是年轻的女子,总是差点火候。
“另一位呢?”皇后眼睛一抬,自有纪昭仪当马前卒问起送陛下旨意的李长安来。
李长安笑得脸如一朵花:“回娘娘,另一位主儿还未进宫。”
“这是为何?”皇后拨着护甲上一颗垂坠的珍珠。
“这……”李长安笑得有些不自然,却没有回答,原本微躬的身子突然挺直,神色也严肃起来:“陛下还有一份口谕。”
众妃立刻跪在地上,李长安清清嗓,传递了皇帝的口谕。
这份口谕里,将太极宫下的芙蓉园作为离宫,两边宫人不得随意来往,妃嫔无皇帝旨意而私自前往芙蓉园者,以冒犯君上论罪。
冒犯君上可是大罪,轻则处死,重则殃及宗族,可见陛下对芙蓉园作为禁园的决心。
“这又是为何?”纪昭仪脱口问道:“那里本是御园,夏日里泛舟最是舒畅,四季皆有美景。”
李长安看向她,语气恭敬:“娘娘,老奴不敢妄揣圣意。只是娘娘说到景致,御花园正在扩建,一定会令娘娘满意。”
纪昭仪轻轻一晒:“那才多大,如何比得上……”
皇后瞪了她一眼,李长安是谁?皇帝身边的大总管,素来她都十分客气,今日新人入宫竟劳动他亲自来,这其中定有缘由。
纪昭仪真是蠢笨,此刻纠结什么御园花园的,眼下最重要的是那位神秘的第十位新人。
纪昭仪悻悻了闭了嘴,端起茶盏品了一口。
“第十位怎么没有进宫?”皇后笑容温和:“这可是大不敬吧?”
李长安打了个千儿,堆笑道:“回娘娘,本该今日一齐入宫,圆满这十全十美的好意头,可昨日陛下检查芙蓉苑后并不满意,要求重修,故而那一位要七日后再入宫了。”
“芙蓉苑?”皇后微微蹙眉:“那不是在芙蓉园里?”
李长安笑着点点头。
“可陛下口谕,两宫不得随意走动,岂不是?”皇后琢磨出不对劲来。
李长安的笑容格外恭谦:“是的,娘娘。”
“那咱们不是见不到这位妹妹了?”纪昭仪说出了皇后的想法。
李长安只笑着,不说话。
皇后知道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便继续对九位新人做训勉。之后由嬷嬷们带她们退下,众妃也都告辞。
不久后,纪昭仪、孟昭仪、华修仪等几位皇后的心腹又被请到了皇后宫中。
“陛下这就是让咱们见不到的意思。”纪昭仪扇着风,驱散心中的恐慌:“等于将那芙蓉园给了那一位。这是何等待遇?得有多高的位份?”
“都不知道是谁,也不好说。再高能高到哪里?”华修仪素来冷静,她沉思后道:“芙蓉园咱们平日里去的也不多,是陛下接见外臣、举行宴会之地,想来如今诸事安定,朝中职位空缺,陛下定会安排更多的活动来拔擢人才,不让咱们去,也是怕冲撞。”
“那怎么那人可以?”纪昭仪并不认同。
“那人是谁还不知道,昭仪不必心急。”华修仪微微一笑:“也许只是做个安置。那种忠臣遗孤,为表天家恩泽,给个名分在宫中恩养终老,前朝也不是没有先例。”
“是啊,前朝不是有位将军的女儿被俘毁容,后给了个选侍身份,在宫里不愁吃喝,还活到六十多岁成了太妃呢。这次宫变确有不少忠义之士。再说,陛下并不上心啊,不然早就迎进来了,也不用再等个七日。”孟昭仪应和道。
华修仪饮了口热甜汤:“臣妾来时,听说连通两宫的依山游廊正在拆除,又在甬道加设宫门栅栏,增加侍卫,这是彻底隔绝。陛下往来同样不便。以陛下的性子,怕是就不去了。”
“你这样一说,本宫觉得有理。”皇后突然想到一件事,也许那第十人不过是个幌子。
她知道这帝国一个极其隐秘的机密,这世上知道的人一只手数的过来。当日她也是无意发现,但皇帝没将她如何,只叮嘱保密,又请她必要时悉心看顾。
她当然会做到,无论是因皇命,还是因伦理。她也做得很好,令皇帝十分满意。这么多年,无论多少宠妃,她都能屹立不倒,除了家世,这个秘密也是重要的一点。
“既然陛下已传了口谕,那咱们也不必过于担忧。新人没有这一茬,还有下一茬,与其提防担忧,不如做好自己。”皇后想起宫变那日的情景,心中已有判断,便不再担心。
“娘娘,”孟昭仪低声道:“臣妾觉得,熹妃似是知道些什么。”
皇后“哦”了一声,孟昭仪将前一日林承泽进宫,熹妃破天荒去祈福的事说了。
“这是奇怪,她素来不信鬼神,也不在意宠爱的,去佛堂干什么?”
“林大人是陛下心腹,没准知道什么,特来告诉她呢。”
皇后心中已有想法,此刻并不在意熹妃的举动,把话题转向几位新人谁会在今夜拔得头筹,几人七嘴八舌各有看法,皇后含笑听着,其实不过是闲聊,到了傍晚内务府传话来“叫去”,大家虽疑惑,但也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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