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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婴跑出去野了一天, 到晚上才有时间和小伙伴们玩耍。赶巧兕子这天胃口不好,李元婴又借机给她把了把脉,问起她最近的起居情况,一一记了下来, 准备拿去问问孙思邈。
兕子忍不住问李元婴:“很严重吗?”
李元婴笃定地道:“不严重的。”他心里对兕子的情况已有了点基本的判断,从前兕子秋冬总生病,太医们只对症开些温和的方子, 没注意根子上的毛病,只当是养了这么多年已养好了。现在看来,兕子娘胎里带来的一些毛病还在,得好好调养一番, 平时在饮食上也需要多上心点, 别碰那些容易引发积疾的玩意。
兕子对李元婴信任得很,听他说不严重便放心了,又缠着李元婴要听故事。李元婴又给她们开起了故事会, 过了个冬, 李元婴多读了许多书,积攒了一大批故事素材,不怕不够多, 只怕她们不想听!
李元婴哄完四个小萝莉,让她们都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 一转头才发现在旁边蹭着听故事的李治还没走。李元婴道:“你不回去睡吗?”
李治还没睡意, 好奇地问李元婴:“你今天都去做了什么?怎么一整天不见人影?”
李元婴把自己跟孙思邈出去义诊的事和李治说了。他拉着李治在榻上坐下, 与李治说起遇到的那些乞儿和流民。
李治听了有些吃惊, 骊山算是京畿,实打实的天子脚下,竟还有这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没房没地无家可归。
李元婴见李治听得认真,便将自己已经和李二陛下通过气的事也告诉李治。他说道:“我可是在皇兄面前夸口说要带你一起的,你不会不乐意吧?”
知道李治做事一向犹犹豫豫的,你说好他便听你的,你说不好他又开始动摇,李元婴又把多招揽些人的好处给李治分析了一下。要把封地治理好,干什么不需要人啊?既然李二陛下都说让他们放开手去招揽,他们就大大方方地先把人招到自己庄子上培养培养,到时直接带去封地!
李治比李元婴年长一些,多少接触过这类事情,知道私下招揽流民有些犯忌讳。
他与李元婴要好得很,说话自然不避忌那么多,直接把其中利害给李元婴分析了一遍:大肆招揽流民,一来会让父皇和皇兄心里有疙瘩,觉得你这小子招揽这么多人想做什么?二来也会让一些世家大族心生不满,认为你是在给他们没脸。这些流民哪里来的?还不是地落入了别人手里,才会无家可归!各地的世家大族正是占地最多的人,你收留的流民多了,他们指不定会觉得你要借这些流民针对他们!
李元婴听李治把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对李治刮目相看。不过,这些分析在他这儿一点用处都没有,他才不在意呢。李元婴道:“你这样说就没道理了,你看过《墨经》吗?”
李治一愣,摇头。
《墨经》早已失传了大半,只在一些道士手中有几卷。
李元婴看过,因为从魏征口里得知《墨经》快失传了,只在李淳风手里有全本,他便来了兴趣,跑去和李淳风借来读了一遍。
这一读还真有点收获,至少墨子的很多说法都让李元婴耳目一新!听李治说没看过,李元婴便给他讲了一些墨子的言论:“墨子的学生问他,想要成就大义要做什么?墨子就回答说‘譬若筑墙然,能筑者筑,能实壤者实壤,能睎者睎,然后墙成也。为义犹是也,能谈辨者谈辩,能说书者说书,能从事者从事,然后义事成’,意思是自己有能力做什么就做什么,每个人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大事就能干成了!”
李治点头。
他虽没读过墨家之学,却也觉得这话说得在理。
李元婴道:“墨子还说了另一句话,‘世之君子,欲其义之成,而助之修其身则愠,是犹欲其墙之成,而人助之筑则愠也。’意思是,世上有的人想要成就大义,别人帮助他修身齐志他却觉得愤怒,简直就像是你想砌墙时有人来帮你砌,你反而生对方的气一样!所以你说皇兄和承乾心里会有疙瘩,这话是没道理的,除非你觉得皇兄他们和一些‘君子’一样满嘴大义,实际上并不想去做!”
李治可不像李元婴这样口没遮拦、什么都敢说,看李元婴一脸坦荡荡,他只能应和:“是我多想了,父皇和皇兄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李元婴道:“那是自然,皇兄都说我想得很对!我还准备回京之后拉上承乾一起呢,你要是不乐意,我可就不带你了。”
李治可不想被李元婴撇下,那会无聊死的!他立刻说道:“我当然乐意,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李元婴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对嘛,男子汉大丈夫,整天犹犹豫豫地做什么,先做了再说!别人要是有意见,大可也跟着做去,也没谁拦着他们不是吗?
李元婴和李治商量完“大事”,赶走李治开始读孙思邈给他挑的医书。他虽有系统帮助,想要把书上的内容运用于实践之中却还得费些功夫,连夜把几卷医书都读完后才进入万界图书馆把它们逐一背完,再一次进入方便无比的临床练习模式。
孙思邈教人是很讲究循序渐进的,李元婴才刚开始学诊病,药理之事便都没让李元婴碰,只给他挑了与诊断相关的医书。
李元婴反复练习了一整晚,可算把几卷书的内容都吃透了,又让系统把兕子的身体状况模拟了一遍,顿时兕子的情况也有了更透彻的理解:兕子应该是心肺和气管这些部位天生比别人弱些,秋冬便容易犯气疾;若是遭遇意外刺激,可能还会有窒息死亡的危险,这种刺激有可能是情绪上的,也有可能是外界的一些刺激源——这一点李元婴可看不出来,是系统引导他补充出来的,某些部位比较弱,自然可能出问题,而用来呼吸的地方出问题是会致命的!
第二日,李元婴又是一大早跑去找孙思邈,跟孙思邈说他已经把书看完。
孙思邈这次早有了心理准备,听李元婴这么说也不太震惊,例行地对李元婴考校一番,心里有些麻木:这小孩学东西实在太快了,而且这股劲头把许多人都甩得远远的,用来学什么都肯定能学有所成!
李元婴和孙思邈汇报完学习成果,又将自己记录下来的诊断结果给孙思邈看。孙思邈是最擅调养,他相信孙思邈一定能给兕子拟出个适合的调养方案,让兕子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
孙思邈把李元婴写的情况仔细看完,沉吟半晌,对李元婴说:“你虽然学得快,到底也只是初学,我不能光凭你的判断就给她下方子。”孙思邈捋须沉吟片刻,补充道,“最好还是先和陛下说一声,让我当面给晋阳公主看看,到时我再给出调养之法比较稳妥。”
李元婴听了觉得有理,撒腿便跑,去寻李二陛下提出这件事。早前他没直接找李二陛下说,是因为觉得兕子只是偶然受了湿寒才会有那样的脉象,眼下判断出兕子的不足之症仍是个大隐患,李元婴可不会再犹豫。还是早治早安心!
李二陛下正在与魏征他们商量政务,听人说李元婴过来了,只让人先把他拦在外面,等正事商量完才放他进来。
李元婴记挂着兕子,在外面转悠来转悠去,转悠到魏征出来了才停下来,问魏征:“你们说完事儿了吗?”
魏征到:“对,陛下让你进去。”
李元婴哼了一声,对李二陛下把他挡在门外这么久很不满,在心里默念“这是兕子她爹,这是兕子她爹,这是兕子她爹”,才稍稍气顺了点,跑进殿内和李二陛下商量拜托孙思邈给兕子诊病的事。
李二陛下对李元婴这么快学会诊病的事半信半疑,转头看他:“此话当真?”
李元婴道:“皇兄你这是什么话,我编排你也不会编排兕子的!”
李二陛下想到李元婴每天很有耐心地带着兕子她们玩儿,亲近得不得了,也觉得李元婴不会拿兕子开玩笑。不过听李元婴说‘编排你也不编排兕子’,李二陛下横了他一眼,骂道:“有能耐了你,还想编排我?”
李元婴一点都不怕他,哼道:“你不让我知道你身体怎么样,我就瞎编排。”
李二陛下没理会他,只说:“既然你言之凿凿,那我就安排孙老给兕子她们诊一次病,也不单给兕子看,其他人也顺带瞧瞧有没有什么毛病。”对待兕子,李二陛下也和李元婴一样上心,不想诊断出结果之前就让兕子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若是孙思邈真诊出有性命之忧,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着手调养,该吃药吃药,该忌口忌口,绝对不能耽搁。
李元婴说动了李二陛下,又惦记起自己还不知道李二陛下身上的旧疾到底如何,立即跃跃欲试地说:“我真的已经学成啦,皇兄你快让我帮你把把脉,看看你的身体到底如何!”
李二陛下瞥了他一眼,把手一收,避开李元婴抓上来的手,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李元婴的要求:“才学了那么几天就吹嘘自己学成了,你也真有胆子说。”
李元婴说:“兕子的脉象就是我诊出来的!”
李二陛下道:“怕是孙老远远看出兕子的情况,原原本本告诉了你,你才能说得这么清楚。拿别人诊出来的结果当自己的,你可真不害臊。”
李元婴道:“才不是,老师说他也不能看一眼就看出别人生什么病,又不是人人都是那神医扁鹊!”
李二陛下并不应允他的要求,还打趣他:“我听说你在九成宫时认了萧老学士当老师,这会儿又喊孙老当老师,你到底有几个老师?”
李元婴有自己的一套道理:“教我学问的,就是老师,什么学问都一样。”
知道李二陛下打定主意不让他把脉,李元婴也不乐意留下和李二陛下多磕叨了,一溜烟跑去告知兕子她们要让孙思邈给她们诊病的事。
李元婴先是和她们吹了一通孙思邈有多厉害、有多了得,多少多少人重金上门求他他都抽不出身去治;接着又和她们科普病向浅中医的道理,告诉她们虽然大家看起来健健康康、每天都活蹦乱跳,可病根很可能已经埋在身体里,早点发现早点治,就不用受那病痛之苦了!
经过李元婴一番提前宣传,兕子几人都欣然接受了自己要接受神医“体检”的事。轮到诸皇子那边,李元婴科普起来就没那么用心了,只说了孙思邈过来的时间,让他们爱来不来,不来算了,省得孙思邈他老人家太劳累!
唯一听齐两边说辞的李治:“……”
他们这幺叔对侄子和侄女的区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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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爷:?
小王爷:你凭什么和软萌可爱的小萝莉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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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墨子的两句话,引自《中国逻辑学趣谈》,原著,原著我没看,意思瞎掰硬套的!(假装很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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