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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
两日后,正值立秋,风凉。
离关借口周身不适,央桾元替他去布庄拿回裁好的衣裳。
桾元也正有此意,反正他穿着白晃晃的衣裳出门必招来眼光注目,且自她下山以来离关以她未经历世事除了夜里睡觉不同白日里总跟在她身边,正好此番她独自一人,她还乐得清静。
布庄的大娘见离关没来,有些惋惜道:“那位公子可是不舒服?”
桾元拿好了包着他衣裳的包袱,压低声音笑得良家妇女:“是啊,大娘,你是有所不知,我家公子天性风流,瞒着府里偷逛窑子,被老爷知晓了,打得腿都瘸了,现下躺在床上静养呢。”
大娘忙也压低音,惋惜更甚:“这窑子……使不得,可使不得啊……”
窑子桾元知,以往师兄师弟们回了山,总要暗叹一下山下的窑子龟奴多,美人更多,可惜师命在身逛不了窑子,不然哪怕只是去喝一喝里面的酒水也好。
她桾元虽没下过山,然她见识广,山下的事也不是全不知情。
她背上包袱,容光满面的出了布庄。
忽一阵风袭来,桾元抬袖捂脸,脚边梧桐树叶飘零,风停,她望着街上毫无别恙的行人,隐隐觉得不正常。
心突突的跳,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不自觉的摸着衣领下的桃木牌,倒使她安心不少。
鬼惧怕桃木,怨灵也不例外。若真是这两者之一,一时半会是近不了她身,眼下先回客栈要紧,她的符箓放在客栈。她不认为一个小木牌能撑多久,要是打起来只会念上几句咒语的她甚至连诀也不会,岂不是死无葬生之地。
她后悔居然什么也没带就出门了,带张符箓也好啊,如果离关知晓她一个道士被鬼灵追赶得如此,约莫会笑掉大牙罢。
这样分神疾步走着,突然撞上了一个男子的胸膛,桾元被撞后几步,还未瞧清来人,一抹雪白衣摆进入她眼里,头顶离关恹恹道:“怎这般急?也不看着点路。”
她又分了点神想,为什么离关可以把一身白衣裳穿得一尘不染,踏着满是泥土的地衣摆也白得不寻常,仿佛真是要发出光来了。
望着离关,桾元呆了,原本面色红润的他何时竟变得如此苍白?
“你当真病了?”早上看他还生龙活虎般,这一会儿工夫,怎成了半死不活的模样。
离关忍不住咳了声,却是道:“无碍。”
桾元没把他的话听进去,皱着眉大声道:“既然病了为何还跑出客栈?受了风只会加重病情。”
他盯着她的眼眸轻轻一笑:“我忽想起,你入世未深,一个人要是有个好歹,怕是回去会被师伯扒了皮。”
桾元一恼,差点吼出“我不过也是怕你死在这里不好交代而已”,转念一想,急急的抓住他的袖子道:“你可有带些符箓出来?有怨灵!”
离关只淡然笑了:“哪里有怨灵?”
“那……”桾元转头一指,话还没说全,便噤了声。方才那股奇怪的感觉荡然无存,真是件奇事。
但桾元没有就此觉得是错觉,她留心了,分明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她难解的回头,离关道:“回去吧。”
她随意的应了一句,离关却没有动。她疑惑的看向他,然后手忙脚乱的扶住倒下来的离关。
离关笑不掉大牙,因他烧得严重,桾元正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他。
所谓风水轮流,终究她在为小芙招魂昏睡后也是离关照料的她。
桾元好不容易把他扛回了客栈,小二很快寻了大夫来,为离关把了脉后,捏着他的银胡子吞吞吐吐道:“这位公子……脉象奇怪,老夫从未把过如此奇怪的脉象……”
离关身子一挺,竟抬了头阴笑道:“真是奇了,我还不知我的脉象会如此奇怪。”说完倒下去又昏了,把桾元和大夫都吓了一跳。
大夫汗津津道:“唔……方才,方才是老夫诊错脉了,姑娘您知道的,老夫上了年纪,头脑昏花也是有可能的,这位公子,只是寻常温病,不碍事,待老夫开几帖药就好了。”
大夫随即写了药方交给小二抓药,桾元谢过大夫,依着离关平日的模样给了小二赏钱,小二欢喜接过,又还了药费,送走了大夫。
她拿下离关额上的湿布,重浸了冷水,再轻放在离关额上,如此三四遍,小二敲了门,在门外道:“姑娘,公子的药煎好了。”
桾元起身接过道谢,合上门坐在塌边,心里琢磨着要怎样让离关喝药,一直到桌上的药变温,她扶着离关坐起来,一勺一勺的喂离关喝,可离关紧闭着眼,似乎晕得不浅,药到了他嘴边都流了出来,最后桾元实在忍无可忍,“醒了就喝药!”
才见离关睫毛动了动,牵着苦笑道:“太苦了……”却还是把药喝了下去。
桾元边喂他边道:“废话,不苦怎叫药。”
离关继续苦笑,憋着一张脸乖乖的把药喝见底。
一旁看着桾元扶着他躺下,又拿了条湿布过来,他顿时有些神清气爽:“很难得啊,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你照顾我。”
她把盖在离关身上的被子拉高了些,掖了掖后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我这人又不是不懂知恩图报之人,你对我有恩,我自然要还你一报。”
又道:“不过你一个男子怎说病就病了,还病得如此蹊跷。”她直勾勾的盯着离关,恰似要戳出个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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