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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零一

作品: 画劫 |作者:楚寒衣青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9-26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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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密宗离开以后, 天色已晚,度惊弦与言枕词找了一家还算安静的客栈歇下。客栈的厢房之后带一花园, 花园之内有一水池。

弦月挂在天空, 流辉洒下大地,流过疏竹, 在水面翻出粼粼银光。

密宗之行并不顺利,这多少给言枕词带来了一些沉重。

他坐在院中的石凳之上静静思索着目下局势,忽然听见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再循声一看,便见竹影深深、曲径通幽处,度惊弦身披白衣, 踱步而来。

夜中忽现的这抹影子似自月上借了一束光。

这光叫他面如白玉, 眸如点漆,鼻如悬胆, 唇似涂朱。

那一点朱红, 就是这夜里的冶艳。

不不,等等。

言枕词近乎悚然一惊。

为什么我要这么专注度惊弦的外貌?我不可脚踏两条船!

度惊弦:“阿词。”

言枕词有点紧张:“怎么?”他过来了!我不可脚踏两条船!

度惊弦:“无智倒向界渊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此事自无欲的转世被佛国带走之后就无可挽回。界渊草蛇灰线, 伏延千里。他在佛国与密宗间布置的大势既成, 你我无法阻止也不叫人意外。”

言枕词挺紧张:“没错。”他靠近了!脚踏两条——

度惊弦:“世人皆骇界渊之力, 以我观之, 界渊之智绝不逊界渊之力。若有人敢小看其智,他将再没有与界渊面对面的机会。”

言枕词可以说很紧张了:“自然。”他就在面前了!船!

度惊弦已经走到石桌之前, 他弯下腰, 却并非坐下, 而是突然将面孔凑到言枕词面前。

两人面对着面,距离不足一掌平放,似连呼吸也纠缠在了一起。

他缓缓道:“阿词今夜怎么这么紧张?”

船!船翻了!

言枕词寒毛倒竖,猛地自座位上向后一跳,跳开三步之外。

他特别不自然:“好好说话。”

夜色昏暗,度惊弦将言枕词神情变化看在眼里。

他轻轻抿了抿嘴唇,努力将浮上嘴角的笑容再给压下去。

哎呀哎呀,阿词太可爱了。

就是因为你这么可爱,我才屡屡想要调戏你啊。

度惊弦演戏的欲望越发浓烈,他眉梢忽然一挑:“阿词还在想界渊?”

言枕词:“没有——”他咬到舌尖,将舌头撸直,“不,我当然在想界渊。”

度惊弦:“为何?”

言枕词觉得是时候让人死心了,他沉声道:“自然是因为我与界渊两情相悦——”

度惊弦:“你与界渊是没有结果的。”

言枕词眉梢一挑,心中怒气隐动。

度惊弦又道:“如今世家大庆已毁,佛国密宗入瓮,再过数日,就是剑宫与落心斋了。阿词,你观界渊手笔,当知界渊有盖世之力,也有盖世之智,等他对剑宫下手之际,他摧毁的不会是剑宫的几个人,他摧毁的必然是剑宫举派之信念道心……届时,你要如何自处?”

等等,有些不对啊!

这种谆谆善诱、步步攻心的说话方式,如果说话主人再手持一柄折扇,嘴角添上三分笑容,岂不就是……音流?

言枕词心弦忽然一动,他开始凝神注视数步之外的人,或许是月影偏斜,他依稀真在度惊弦唇角看见了三分笑影。

而度惊弦还在说话:“除我以外,界渊所思所想无人可知;除你以外,再无二人可杀界渊。”

唉,毕竟只有你上来杀我,我才会考虑一下出手不能太重,打你会疼。

至于其他人,来了也是白来。

“而我杀界渊计划之一已同你说过……”

言枕词不免接话:“但‘让我和你在一起然后气死界渊’这个计划……未免太过龌龊卑鄙了吧?”不知是否因为心中隐隐约约的预感,他这一句说得没有多少愤怒,只显十分平静与一点古怪,“你就不怕事发之后,群雄鄙夷,天下耻笑吗?”

度惊弦理直气壮:“既杀界渊,救得幽陆,此计何来卑鄙无耻?明明是大贤大圣之举。我早已说过此事也不用你来做,反正众人不会知道你与界渊之事,只会知道我们情投意合,携手挽天倾,这才是一世佳话!”

喂喂……越来越像了啊,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说得特别理直气壮的模样……

言枕词脸上的古怪更重了,还有点想笑。

他静默片刻,冷不丁叫道:“阿渊!”

度惊弦不为所动,才不脱马甲:“我说了这么多,阿词眼中还是只有界渊吗?想来是我……”他面无表情,缓缓说话,月色幽幽声幽幽,他的声音染上了三分哀怨,“不如界渊讨你欢心的缘故。”

言枕词顿时牙疼。

得了,缃蝶……

然后言枕词开始思考。

就算一开始我将度惊弦认为界渊是我的错觉,但自佛国阿渊与度惊弦同时出现之后,我已经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时候我总不会该再莫名冒出‘他们相似’这个错觉了吧?

我之所以觉得他们像,是因为他们真的很像!

这样细细一想……以前也并非没有界渊与分|身同时出现在我面前的情况,只是之前在佛国,阿渊的态度太过有偏向性,才叫我推翻了之前的猜测,把他们分为两人!

想明白了其中种种,言枕词看向度惊弦的目光变得更为古怪,且多了三分不善。

接着,他一语不发,掠出花园。

界渊方来不久,此时也许还在附近。度惊弦既然不说真话,他就去找界渊,问个清楚明白。

敢不给个准话,他就和对方上演全武行!

上次分别以来,两人并未再做联系,如今言枕词自然不知晓界渊身在何处。但这难不倒言枕词,他按照界渊习惯找到了方圆百里之内最繁华所在。

只见小河曲流,街道深深,三层高的小楼飞檐斗角,其内星光点点,灯火辉辉,上接天幕,下映流水,灼灼灿灿,浮光掠影。

再向楼内一看,高台之上,乐者弹箜篌拨琵琶敲大鼓,声声绕梁,舞者旋罗裙转铃铛点拍子,色|色动人;高台之下,摩肩接踵,欢声笑语。

但在这金碧辉煌热闹非凡的乐馆里上上下下找了一圈,言枕词也没有见到界渊的踪迹。

难道是我找错方向了?还是阿渊已经回去了?

言枕词有点踟蹰。但转念想起度惊弦,心中又升一抹笃定:

不对,如果阿渊已经回去的话,今夜未必会做这么明显的暗示。

他再向乐馆更深处找去。

穿过了一重又一重的院子,来自前方的欢笑喜悦似被一重纱蒙了,遥遥听不真切,只有那点欢快与喜悦,似颗种子,落到心间,便有了影子。

风倏尔一吹,吹走笼在月边的云。

言枕词又翻过了一个院子,便见露天之下,一架屏风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屏风绵延一十二扇,以银纱做底,其上墨色蜿蜒,绘山川草木,天地之大,合一屏之中。

屏风半透。

透过屏风,言枕词可见一人斜倚榻上。

那人身着大红衣衫,红色映着屏风,于夜色之下,仿佛烈焰点燃水墨山川!

阿渊?

言枕词不及说话,那屏风之后的人忽然动了。

他慵懒地坐直身体,长发披散,屏风上蜿蜒的水墨山川便似流淌到他发尾之间。他的衣摆随之大张,似一朵烈焰之花,在山川之间徐徐绽放。

而后他站起来。

那朵倏尔绽放的花又倏尔合拢,只化作烈焰,于其行走之间片片落地,落地生莲,红莲摇曳,刹那荼蘼。

屏风也如薄纱,被手抽去。为其遮挡的人真正出现在眼底眸中。

他一步步向前而去,向高而去,似旷野中有一条凡尘中人看不见的天梯,匍匐他的足底。

而后他停在半空,侧头回眸,倏忽一笑。

是眼前花也是天上月,是身旁人更是念中仙。

言枕词未及体会心中的惊艳之情,天空上的人已经开始行动。

转、翻、跳。

点、旋、抹。

那一道灼灼之红,恰如朗日初生,静时凭风临渊,动时惊鸿游龙,忽如羞花照绿波,转而朔风击雷鼓!

天上一舞,远离了男女性别,模糊了人神界限。

只余下最原始的力与最原始的美,以这烈烈之态,于天地间熊熊燃烧,点亮无垠无界之黑暗。

未知何处有一线颤音响起。

细细的,轻轻的,是唇含竹叶,陡而吹响的那一曲轻快小调。

是他在山间吹响,音流曾做扇舞的那一曲小调。

回忆如斯轻快,如斯惊喜,如斯美妙。也未有眼前所见,目眩神迷,摄魂夺魄。

一曲方歇,一舞将停。

天高月冷风静云停。

一轮弦月,无边黑幕,他步步而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界渊一路走至言枕词身前。

他伸出了手。

天地正在掌中翻覆,命线也藏手心一赌,可不怨不憎不忧不惧,无悲无喜无爱无恨。

时间之河亘古不停,我淌过太多岁月,这掌心唯余最后一线温柔,我予你。

只予你。

言枕词握住身前那只手。

天上月成了眼前花,念中仙换做身旁人。

他蓦然而笑。

“阿渊……”

“言枕词何其有幸,得与你一世相会,交颈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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