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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弦的思感异能顺着整个石室的封印魔能循迹而行,试图寻出封印的弱点所在,然而片刻间他还是失望了,摇头一叹道:“根据魔门典籍记载,类似这种法器封印极为强悍,不但融会了法器修持者的魔能修为根底,更附和了先天法器的诡秘禀性,令人无法捉摸其中元能锁阴制阳的规律,所以在不明封印魔能循转封制的方法前,我没有丝毫把握可以破除这层封印!”
梅若冰秀眉微蹙,道:“可是耀大哥与鬼方之战迫在眉睫,如果他心中顾虑到我们,从而被那个恶女人利用的话,那该如何是好呢?”
人儿与苏妲己闻言也是神色一黯,现在的境况仍然是一筹莫展的局面。
倚弦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此时的西岐局势,内心的焦急尤其难耐,他在石室中来回踱了几步,仔细考虑尽可能的解决方法,他明白急则心乱,凡事最忌的便是操之过急。
人儿几步行至倚弦身前,努努嘴道:“小倚,我刚才见到你的那柄神兵利器好像很厉害似的,干脆用它将山壁劈开不就行了!”
苏妲己虽然不懂法道阴阳,但还是明白事理轻重缓急之分,轻声劝阻人儿道:“倚大哥正在想办法,人儿你先别打扰他!”
“没事的!”倚弦摇头示意不要紧,道,“龙刃诛神本身之威或许可以达至人儿所说的效果,只是目前我仍然无法完全控制这柄神兵利器,所以即便以龙刃破壁,也只能是徒劳无功!”
“龙刃诛神?”人儿与梅若冰震惊非常,不敢相信地望着倚弦。苏妲己不明所以,只能从二女眼神中的吃惊神色看出这柄所谓的“龙刃诛神”绝非简单之物。
倚弦知道人儿与梅若冰是被三界第一神器——“龙刃诛神”之名所震惊,当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能得到这柄‘龙刃诛神’,纯粹是机缘巧合而已!所以至今仍然无法很纯熟的驾驭它!”
人儿不无可惜地说道:“我曾经听母亲说过,龙刃诛神乃是蜀山剑宗遗世千万年的镇门至宝,而且据说有一卷专论修持龙刃的剑籍,如果倚大哥能够得到那本剑籍,定然可以从中学到完全掌控龙刃诛神的方法!”
“哦!”倚弦心中自是免不了一动,不禁想到曾经拒绝洪钧老祖收他为徒的提议,随即又洒然一笑释怀道,“其实,可不可以学到更多的法道秘术并不重要!凡事总有一个过程,何必执著于一事一物哩!”
三女闻言一震,这种洒然无羁的处事态度显然与眼前这名少年的年龄并不相符,但他说话的语气以及此时的满足神情都证明他言出肺腑。
倚弦对三女示以一个微笑,闭目默运体内异能,依照新近揣摩的“灵元幻真诀”缓缓施展开来,思感灵识霍然脱出石室封印的禁锢,循着“落月谷”的谷中小径而出,登上谷中至高点,趁着夜月无垠的映照,他的灵识瞭望此刻的西岐城。
夜色撩人,寂寥无边,西岐城与城外的鬼方阵营静静的相互对峙着,在天际昏沉的黑幕映衬下,星星点点的灯火从城中蔓延至鬼方阵营中,偏又形成一种难得的和谐,令人不免为之唏嘘不已。
倚弦的思感灵识看着两方阵营表面上的和谐,深知这时正值黎明前的黑暗,尽管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冲突,但是内中却早已暗流汹涌,耀阳此时如果稍有一丝疏忽,恐怕都将引来西岐城的灭顶之灾。
可惜,他的思感灵识虽然可以脱出这层封印的禁锢,却因学自魔门典籍中的此法——“灵元幻真”的修持进度非常缓慢,他现时仍然无法令灵识脱离自身本体百丈距离,只能一边揣摩一边修行。
耳边忽然响起人儿的低唤,倚弦的思感灵识逐渐回归本体,睁开眼睛正看到人儿来到身前,一双大眼睛充满好奇地询问道:“倚大哥,你想到办法了么?”
倚弦看到三女充满期待的目光,无奈地摇摇头道:“现在离黎明还有二个时辰左右,明日将会是西岐、同样也将是耀阳经受最大考验的时刻,而我们只能在这里静观其变,别无他法!”
“什么静观其变吗?”人儿焦急得团团转,道,“如果那个臭女人用我们威胁耀大哥放弃守城,那该怎么办呢?”
倚弦面色凝重道:“相信非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拉你们去胁迫小阳,一旦真是出了这个问题,反而可以证明小阳不但守住了西岐,而且还让他们无计可施,只能用你们来做这最后一招杀手锏!”
此言一出,人儿、苏妲己与梅若冰顿时都放下心来,反而有些担心玉璇不用她们来威胁耀阳了,因为只有那样才能证明耀大哥的一切都还好,在她们的心中,自是没有什么可以跟耀大哥相比的。
倚弦看着三女相互安慰的神情,心中无奈的一叹,他只能出此下策,除此之外,他不知该怎样去抚慰三女焦急难耐的心绪。他怎会不知临敌对阵最重要的便是主将的心境,一旦主将心绪不宁方寸大乱,那么大祸临头就已不远,所以无论如何,玉璇定然会使出这招杀手锏来配合南域大军的夹击攻势。
倚弦只能默默的为耀阳祝祷一番,他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兄弟俩自幼共同经历的苦难生活,口中喃喃低语道:“小阳啊,你一定可以撑下去,我从来都相信——只要你想去做的便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倚弦再向三女望去,关切地说道:“几位嫂嫂现在觉得身体如何?不如好好趁现在休息一下,养精蓄锐,只要明日有人来押解你们出去,我就一定有办法救你们!”
三女一听之下,齐齐点头称好,当下三女靠在石室的一个角落边上,相互依偎着开始闭目休息。
倚弦见她们心绪安定下来,终于舒了一口气,缓缓坐定身躯,依法施为,开始以本体冰晶火魄之能疗治经脉郁积的伤势,明日说不定会有一场硬战,如果一直隐忍的伤势一旦复发,只会给他,乃至他的兄弟耀阳带来无法估量的打击。
冰晶火魄佐以归元异能运行开来,均匀了气息分布,就在一呼一吸之间,倚弦渐渐臻入无念无思的寂境,一身异能依照他从“轩辕图录”中勘悟的咒诀规律自行循转交替,冰晶火魄所铸的肉身经脉开始自行修复痼疾。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倚弦在寂静中猛然间一念觉起,思感深处警兆立生,“灵元幻真诀”自然而发,思感脱出封印禁锢,出了石室已然可以见到一队胡服兵马行入谷中,为首之人不是玉璇,而是另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竟是从前在奇湖小筑见过的邓玉婵,想来定是此次师门姐妹合作共伐西岐。
倚弦收回思感灵识,睁开双眼以秘语传声唤醒沉睡中的三女,打出噤声的手势,三女知道有异常情况发生,都收敛动作避免发出不必要的声响,生怕影响到倚弦的异能探视。
倚弦仔细思量片刻,再以秘语传声将自己为什么不马上救他们的想法说给三女知道,紧接着对着她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从容施展“千符隐法”隐去了身形。
此时,石室外终于响起了轧轧的机关启动声与繁杂的脚步声……
天色朦朦亮,一众将领不敢拖延来迟,很快就齐齐来到城头听令。看着眼前年龄都比他大了十多岁以上的一众将领,耀阳微笑示众,道:“各位将军请坐,金吒将军前去探查军情,还要稍过一会儿才能返回,还请大家耐心等待一会儿。”和气中带着几分难以名状的威严,神州龙脉之气已与他融为一体,散发出令人难以抗拒的霸道王势,单纯感应到这种气势,便没有一个人会因为他的年龄而小看他,更何况他火烧落月谷、击退飞虎军等等战绩卓越,在场众将哪敢小觑。
众将领无不连声称是,各自谦让一番便坐了下来。
过不久时,城下一人飞驰而来,上得城头,众将这才看清楚此人正是探完军情及时赶回的金吒将军。
耀阳待金吒到了,忙道:“李将军辛苦一晚,要不先休息一下再谈?”
金吒首先向耀阳以及在座众将一一行礼,道:“不用了,军情紧急,末将还是将所知情报尽数道出,让各位将军及时商讨,以做出相应对策。”
耀阳点点头道:“这样也好,那就请李将军说吧——”
众人都是经年老将,闻言早已齐齐站起身来,齐齐围在放置兽皮地图的桌案周围,金吒指着西岐城正前方一点地方,道:“此次我去探听军情,发现敌军经上次一役,虽然大胜但仍有不少损失,现在共达四万左右的兵力,聚集在一处,并未分营扎寨。除了三千粮草先锋军之外,其他各军主力都似乎聚集在一起。目前敌军可用战车约占全军兵力的四成,其他占六成,所有攻城器械都已备好,马匹、兵器衣甲等似是昨天刚擦拭过似的,看来可能今日就会攻城。”
耀阳陷入沉思中,听到金吒所报告的一切,他更感到事情不简单,按理说对方如果在得知西岐城援兵已至的情况下,应该很清楚兵力相比之下,作为攻城一方的他们并没有多少占优,最理智的选择应该是撤军才对。但现在整个鬼方军却毫无动静,竟似全无畏惧一般,难道在等待对他们极有利的战机?还是另有奇兵对西岐城来个出其不意?
耀阳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强烈了。
金吒诧异道:“看敌军的兵力并没有达到能攻我西岐城之力,他们竟还想强行攻城,他们究竟意欲何为,难道他们认为凭这些兵力就能攻下我西岐城不成?要不就是他们另外还有什么诡计了。不知耀将军和各位将军有何意见?”
众将领对此亦是惊愕非常,众说纷纭,各自提出意见,不少甚是中肯,无不是中规中举的稳扎做法,毕竟是经年老将,领兵作战的经验非毛头小子可比,决不莽撞冲动,大部分是建议以不变应万变,看看敌军反应再说。
金吒见众将领都难下定论,便转头看向耀阳。
耀阳淡笑道:“不需要再瞎猜什么,等等看鬼方的动作就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意图了!”他方才豁然开朗想到的是——自古兵战各法本出同源,最基本的几点要素永远都不会变,己方既然想知道对方的用意,那么对方又何尝不想知道西岐的动向,料敌在先自古以来都是兵家最看重的几点之一,敌将鬼方岂会不知。
战场之上形势千瞬万变,战机稍纵即失,真正的名将就是能把握这短暂的机会,将战局导向有利自己阵营的方向。耀阳并不敢狂妄地自称名将,却从龙虎六韬中深知此作战要点,自然不肯轻易露出破绽让敌军抓住,反而应该寻机抓住敌人的空隙予以致命性的攻击。
当然,想要抓到敌人纰漏一举击溃敌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敌将未必会有产生这样的错误,最重要的还是要确定敌军究竟意欲如何,然后相应做出最妥善的安排才是此时最适当的选择。
此时,年近半百的百里晤将军沉声指出道:“敌军意向不明,我军不易擅动,以免为敌军所乘。但我军也非得小心不可,兵力布置上更要小心从事,你们看……”他手指点在兽皮地图上西岐城东西两面城墙,顿了一下,继续道,“东西两面山脉横贯,利守不利攻,兼之守城之利,敌军应该不会从那边来攻。但是兵无常势,我们也决不能放松警惕。耀将军留的机动人马甚是重要,万万不可大意。我军现在所要严防的便是南北两门,以鬼方所处位置,多半是从北门进攻,但不排除还有人马突袭南门的可能,所以也不得不小心。诚如耀将军所言,作为守城的我军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伺机而动。”
耀阳点点头,面对众将又再问道:“唔,各位可还有更好的意见吗?”
众将领齐齐摇头。
耀阳遂将驻兵、留守、监察等等军事任务分派到各人,尽管他从未像今日这般面对这么多猛将名宿,而且又是第一次面对守备西岐城如此大的重担,但他不但没有丝毫嫌烦怕事的顾虑,却格外有种兴奋非常的意味。
龙脉之气与耀阳已经彻底融归一体,在场众将无不感受到他正襟危坐发号施令的威严,那股气势足以令他们由心而生出难以名状的信赖与折服。
看着众将领命而去,耀阳总算松了一口气,从将台前长身而起,行至城头瞭望口处抬眼往远处望去——
天际的一抹晨曦缓缓拉开黎明的昏暗,光明普照大地,远远的山川起伏跌宕,而仿佛到了尽头的黑暗在光明的映衬下却别有一番韵味,两相对照下,俨然如同一幅泼墨山水画一般,悠然深邃,令人不由自主被眼前的景色所感慨不已。
目光下望,耀阳再度俯览整个鬼方的连绵阵营,灵觉敏锐的耳边响起胡人鼓荡的号角声,他的嘴角荡漾起一丝微笑,轻声唤道:“来吧,我等着你们!”
天色大亮,在西岐城将士的全力戒备中,大地微颤,成片成片的马蹄车轮声在城下响起,西岐城前方不远处蔓延无边的鬼方旗帜迎风招展,鬼方大军已然缓缓而至,行至离西岐城墙里余外全军停了下来。
数以万计的鬼方大军列成阵营散布开来,仿佛覆盖了整片大地一般,满山遍野黑压压的一片,无边无际仿似蔓延至天际。这数万大军停在那里就可以让人感觉到他们的肃然杀气,给人以一种窒息的感觉。
西岐城墙上的万千将士自然能感觉到这种强大的气势,不过究竟战场的将士惯于征战沙场,早已见惯这些大场面,对此不但丝毫不悚,反而更因此燃起了他们强烈的斗志。
“搞什么鬼?半路竟停了下来……”耀阳心中嘀咕一下,回首看看身边的一众将士神色显然已经有些紧张起来,反复把握住手中的弓箭利器,死盯着远处的鬼方大军,丝毫没有胆怯之色,而是更加显得斗志昂扬,更有将士不时向他望来,眼神中尽是询问是否迎头痛击的神情,似乎都想给这嚣张的鬼方大军一个教训。
有这样的将士,何尝西岐城不保?也难怪殷商朝歌都这么忌惮西岐了,耀阳的心中蓦然有种为能做他们的主将而自豪的情绪。
爽朗大笑一声,耀阳突然举起手中长戟斜指长天,玄功大振道:“西岐英勇的将士们听着,鬼方不过跳梁小丑,竟敢屡屡犯我西岐虎威,妄图夺我土地财富,辱我百姓父母,实是罪不可赎,今次定要让他们这些家伙后悔莫及,晓得我西岐将士之威,永世不敢再犯我西岐。”在他刻意而为之下,五行玄能运起,将铿锵有致的激昂声音传遍了整个西岐城。
“喔,噢噢……”受耀阳言语所激,西岐城万千将士上下无不激昂亢奋,举戟大吼,各个方位都传来震天吼声,此起彼伏,久久不息,整个西岐城将士的士气大涨,誓要将鬼方无耻之辈诛杀于城下。
耀阳满意地放下手中长戟,继续看着鬼方大军,心中揣测他们会有什么行动。
鬼方大军依然没有继续前进,却是适时的擂起战鼓,鼓声震颤人心,一批彪马战车从他们的阵营中缓缓驰出,直奔西岐城下而来。
耀阳微皱眉头,不知鬼方为何如此。他身边的金吒也露出诧异的神色,显是也不明白敌军如此动作的目的所在。
很快,这批鬼方军便到了城下,他们不过区区两百战车之数,他们在西岐城的弓箭射程之外停了下来,为首的将领是一名身材魁梧、身着铜盔战甲的大汉。
“西岐小儿!”没想到那个大汉在阵前停下来,勒马拉开嗓门,用生硬的汉语大吼道,“我乃鬼方熊突大将,有胆的出来与老子一战!”
“白痴!”耀阳低骂一声,在城头上扬声喝道,“尔是何身份?也敢前来挑战,邀战也不是不可以,麻烦叫你们主将,那个吃软饭的利茸小子出来吧。”
那名自称熊突的大将气得哇哇大叫,大声道:“等你小子赢了老子再说。”
“凭你?”耀阳听着满腔找不着调的汉语,摇头冷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西岐虎将一战?”
熊突大将哈哈大笑道:“怕了吧,西岐小儿,有种就出来一战,别躲在被窝里装死,像不像男人啊,儿郎们,你们都来看看西岐这群胆小鬼……”
鬼方营中立即传来一阵大声的嘲弄笑声。
耀阳心中不由有些纳闷,鬼方不会闲着没事做,还派人前来骂战拖延时间,难道他们还有什么别的目的不成?
旁边的随身副将金吒显然也有这个疑问,吃惊地问道:“鬼方如此从容,丝毫不见紧张之色,难道已经有所准备,像是根本不惧我西岐的强大声势?耀将军,不如让我出战会一会他,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阴谋?”
“不用,咱们静观其变即可!”耀阳淡淡道,他也不敢肯定鬼方的意图,这样的挑衅有可能是早有预备,从而才能有恃无恐,当然也有可能是故作声势,暗中有所动作也说不定?若贸然出击恐怕会中对方诡计,反而失了先机。战场之上容不得半点疏忽大意。
耀阳回首望了望同在城墙之上的几个将领,也都跃跃欲试一般,均想着先灭了鬼方的嚣张气焰再说。
“莫要轻动妄动,随便他们骂好了。听之任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招?”耀阳看出对方大将的声音浑厚有力,身际更有魔能波动的迹象,怎会看不出对方应是一名身居法能的魔门高手,这里除了他和金吒外,根本没有谁能奈何此人,当然不会让他们出战。
众将不免有些愕然,不明所以地看着主将耀阳,面对如此挑衅而不出手,那岂不是落了自己的威风?但是军令如山,主将有命,他们不可能抗令不遵,只能忍气吞声听着耳边的辱骂,一副敢怒不敢言的闷样。
那熊突大将也没料到西岐众将居然没有出战,一时间愣住了,半晌之后再次用生硬的话骂道:“西岐狗,你们的胆子是不是被藏在裤裆里了?这么胆小,还不如回家抱女人去,哈哈,老子劝你们还是乖乖投降我鬼方算了,到时候还可以叫你们舔舔我们的脚丫……”
熊突大将的话越骂越恶毒,甚至还有他身后的鬼方兵士们跟着呼喝嘈杂,什么侮辱性的话都骂出来来,气得满城西岐将士浑身发颤,两眼直欲喷出火来,尽数将眼光直唰唰地望向耀阳,希望他能允许出战。
看到众将气愤难平,耀阳知道自己如果硬是命令不准出战,不让他们发泄心中怒气,不但会影响守城士气,更有可能对自己以后的指挥作战有所阻碍。耀阳脑中念头一动,想到一个主意,回首低声对身前一个护卫道:“你去拿柄长矛过来,快点!”那护卫应命而去,很快就拿了一柄坚实锋利的长矛过来递给他。
耀阳用手掂了掂长矛,点点头表示满意,一众将士却不知他要干嘛,纷纷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
“这只狗熊的叫声好是烦人,还是让他闭嘴比较好!”耀阳自信地笑了笑,蓦地喝道,“来人!给我擂鼓!”
主将下令,擂鼓手自不敢怠慢,立即大力敲响战鼓,洪亮激昂的鼓声震荡军心,让众将士感觉到热血沸腾。看着众将领仍是一头雾水,耀阳也懒得解释,只是浮起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鬼方大军听到西岐城的战鼓响起,还以为西岐兵马即将出战,纷纷后退戒备,叫骂声也停止了。谁知等了半晌,却没有发现西岐城门有洞开的迹象,倒是西岐城年轻的主将持着长矛立在城墙之上,威风凛凛地俯视他们。
耀阳双眼精光爆射,盯着那熊突大将,吒喝道:“无知小儿,敢犯我西岐虎威?欺我西岐无人是吧?今日本将就让你们看看,我西岐将士的威风。同时也告诉尔等,想犯我西岐,就得准备付出代价!熊突小儿,看你嚣张跋扈,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将的厉害!”
“喝!”就在那熊突大将倍感惊愕之时,耀阳猛然大喝一声,抡起手上长矛,五行玄能灌注手上,长矛在手中挥了一个圈,荡起一道玄异的轨迹,借势激射而出,呼啸声中,长矛以雷霆之势自城头之上直袭城下的熊突大将。
双方将士都免不了被耀阳的举动吓了一跳,因为熊突所率领的战车军根本在西岐城弓箭手的射程范围之外,别说弓箭手的强劲都无法伤其分毫,寻常的利箭射出恐怕连他们的边都挨不上。
此举就连深知耀阳玄功超群的金吒也不能相信,因为他也看出对方的熊突大将乃是修为有成的魔门凶徒,并非寻常将领可比,即便耀阳长矛能突破弓箭的射程距离,所剩无几的玄能也难以对其产生多大的杀伤力。
哪知就在众将都无法相信的情况下,长矛在转眼间已疾速袭至敌将熊突的眼前,在双方将士的一片惊哗声中,那熊突大将自恃魔功了得,丝毫没把耀阳的这一矛放在眼中,盯住那余势无几的长矛一阵冷笑,颇为不以为然地举起手中铜盾,蕴足魔能轻轻一挡——
然而,能从“邪神”幽玄手下逃生,并将魔门刑天氏第一青年高手刑天抗杀得落荒而逃的耀阳岂是常人可比,而且以现在耀阳的修为,那饱含五行玄能的一矛掷出,连现时的九尾狐也未必敢硬接,又怎么会是这个熊突大将所能应付?
果不其然,异变突生!
“怎么可能?”长矛在熊突大将难以置信的吼声中,从触及铜盾的刹那间开始便玄能迸发,劲气横溢,穿透过厚实的盾牌,扎扎实实地刺入毫无防备的熊突,暴射出的血光冲天而起,强悍无匹的后续力道将他连人带战车一并撞飞,砸向后面的战阵中。
“砰……”熊突所在的战车砸中另一辆,碎裂木架被反震力抛起,两辆战车除了及时逃开的几名兵士外,其他的都是车毁人亡,死状惨不可言,连拖车的几匹悍马或在地上打了滚或是被硬生生拖着滑了一段路,也半天起不来身,而熊突早在中矛之时已被击毙。
最后,再听“轰”的一声,那支长矛上所蕴的炎能瞬间爆发出来,炫目的炎能火光将两辆战车吞没在重重焰火其中,卷卷烟尘看上去有如狼烟四起,分外引人注目。
一矛之威竟能强劲如斯?
这已然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鬼方大军顿时惊骇莫名,恐惧之色无不流露在脸上,而西岐城一众将士无不大受振奋,高喊“火舞耀阳,龙翼将军”之名,声震云霄,士气涨至顶峰。
耀阳长身傲立城头,轩眉一扬,震声喝道:“辱我西岐者,就是如此下场!谁若不信不妨再试!”
一矛击杀一名魔将两辆战车,这等威力,何人敢试?
天地间一片寂静,敌我双方均被这赫赫神威的一掷所震慑,只剩风中依旧招展飘摇的旗帜呼呼作响,不曾沉寂。主将身亡,那些鬼方兵士顿时去了主心骨,队形凌乱,水花般零散开来,仓惶退去。
西岐城中军民始才发出惊天动地地欢呼,响彻百里,久久不息……
经耀阳此一击,鬼方阵营慑于其威,终不敢再出兵挑衅,大批兵马竟自后撤数里距离,再也没了动静。
残阳血照,将西岐城军民视线所及之处染上一层惨淡的血晕,同时也为隆冬荒野的战场平添了几许肃杀之气。
耀阳一动不动地傲立城头,已然有了半日时间,他锐利的眼光狠狠盯着鬼方大军的动向——
“数个时辰不见丝毫动静,他们龟缩不出不外乎就是累积士气、筹备计划、等待援军、伺机而动诸如此般,可这些都围绕攻城而做准备,这个软柿子利茸究竟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他脑中纵有千般假设、万般可能急速闪过,却始终想不出对方究竟在等待什么机会。这空档时间,他又想起今日西岐诸将按耐不住纷纷请战时可笑的争吵场面,仿佛鬼方营阵均是一堆草人一般。
面对这群战场上的猛将,营帐中的蛮夫,耀阳却仍然得细语温言的将个中情况详细解说,好在在场将领都是久经沙场,一生戎马的将士,知道远征不利守城的诸多不利之处,虽不甘心躲在城内,却都知道耀阳所言句句属实——
唯有死守西岐城以不变应万变,才有可能战胜城下的鬼方虎狼之兵!
但耀阳深知多番拒绝部下的请战,这将会直接影响的己方士气。而且西伯侯姬昌午时前来巡视时一番话语更清楚无比的表示对他所寄予的厚望,一念及此,耀阳不觉更感心烦意乱。
瑟瑟寒风,低吼咆哮。
耀阳的心神莫名一阵虚浮,警兆立现,犀利而厚重的压迫感,已然透空而至。他心有所感,功聚双目隔空向城外望去,果然见到鬼方阵营中旗帜飘摇,人头攒动,战马嘶鸣,一派肃杀之气。
就在这时,一直在外查探敌方消息的金吒腾腾掠上城头,几步行至耀阳身后,单膝着地,道:“禀将军,鬼方数万兵马已然集结完毕,似有所动!”
耀阳缓缓转过身来,威严地扫视当场,大声喝道:“传我号令!”
一众传令将领立刻出列,纷纷拜倒在城头上听候将令。
耀阳略作斟酌之后,沉声道:“让各城门立即做好迎战准备,四城门都各自加派弓箭手、土木兵各三千!”
“末将领命!”
“城中增至八千增援人马,未见本将军令旗相招不得随意踏出军营半步!”
“末将领命!”
“南北两道城门守卫,各自预留三千人马,随时待命,其他兵将不得擅离职守,违令者,斩!”
“末将领命!”
……
随着耀阳有条不紊的一系列将令发出,他身边传令将士纷纷快步下了城墙,策马扬鞭而去,与此同时,他身后的旷野中也传来轰隆巨响,耀阳回头望去,不由倒抽一口冷气,直感头皮发麻——
只见城外万马奔腾,昂首嘶鸣,铠甲铮铮,铿锵作响,大地震颤,黄沙荡漾,遮天蔽日,鬼方数万人马竟在此刻倾巢而出,掩杀而至!
残酷的攻城战很快展开了。
鬼方兵马首先发动进攻,期望乘着西岐军被困守半日的低落士气,一鼓作气夺下西岐城,一时间,厮杀声响彻云霄,战场上飞砂走石、风卷残云,似血残阳也被人间的血腥所震撼,黯然后退,躲到了厚厚的云层中间,不忍目睹修罗战场一般的相互残杀。
成千上万的鬼方兵马列成不同的阵列队形,犹如潮水般席卷至西岐城下,云梯、木擂、投石器具等等各式各样的攻城工具尽数搬上战阵,顿时间双方将士展开一场攻守拉锯大战。
耀阳心思冷静,只等鬼方兵马进入弓箭投石的射程内,毫不犹豫地挥手示意,当即万箭齐发,煌石雷动,齐齐袭向一路奔袭而至的鬼方兵马,与此同时,射程内的鬼方兵马一样万箭齐放,掩护靠近城墙最前沿的兵士顺利到位。
刹时间,城上城下箭雨如蝗,擂鼓声、厮杀声、马蹄声、惨呼声此起彼伏,其声震天,双方死伤兵士每时每刻都在增加,攻城战是完全比拼实力的战场,没有丝毫可以投机取巧之处,双方都在拼死证明士气、耐力、战斗力的优越,谁能坚持到最后,才算是真正的强者。
悲鸣的战马,依旧在战场上徘徊,鞍上的勇士却早就跌落尘埃,为这惨烈的屠场平添了一具白骨,受伤的兵将忍不住伤痛的呻吟,但在草草包扎之后,却又义无反顾地投入战斗,和情同手足的战友并肩,哪怕鲜血浸透了战袍,也完全在所不惜。
鬼方的矫健男儿,在为了开拓疆域而奋战不已,而西岐的英勇战士,则为了荣誉和家园而效命!同样简朴的青年,同样朴实的百姓,如今都披上了铠甲,手执无情而冰凉的弓箭利刃,在巍然耸立的西岐城下,展开了生与死的绞杀。
双方每一个战士出于对主帅的信任、对荣誉的追求、对财富的渴望,纷纷忠心无悔地履行着自己的责任。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每个人发现身边的战友一个一个死去,生命的顽强在战争面前竟显得如此脆弱而不堪一击,战斗伊始的那种保卫家园或者追求荣誉的冲动和热血一去无踪,唯一的意志便是——活下去!
西岐城的坚固与险峻,举世闻名,而此战中也最好的证明了这一点,战斗中的攻守,城墙的抢夺,已经不知道进行了多少回合,城楼上下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但是城池却依旧在硝烟中岿然不动。
耀阳亲身参与战斗中,手持一把长戟在城头剿杀搭云梯而上的鬼方胡兵,每一个城墙隘口都被源源不断的胡兵侵入,西岐守军的伤亡虽然比之鬼方强攻来的死伤小的多,但还是可以看得到无数伤兵被抬下城楼,每当看到受伤的兵士不肯离开城头仍然浴血奋战直至死去的情景,他便按耐不住心中的悲凄。
身为将帅者,竟无法让麾下每一位兵士都能在战后平安返回父母妻儿身边,他心中的挫败感愈加强烈,掌中长戟挥舞便愈加急促,对待如狼似虎的敌军更无同情可言,战争的确是一个仇恨矛盾交织的巨大熔炉,一旦身处其中便无法自拔,也无力做出任何反抗。
……
耀阳与身旁上万名守城兵士再一次杀退鬼方大军的又一轮进攻,众将望着同样血污满面、身先士卒的耀阳,心中那股抑止不住的敬意油然而生,耳边再度听闻鬼方兵马浪潮般接近的喊杀声。
耀阳抬眼望去,鬼方兵马再次整军来攻,他的嘴角轻扯出一丝坚毅的笑容,正当他准备再次发号施令的时候,一阵局促的脚步声奔上城楼来,紧随而来的便是喘不成声的呼喊:“报……大将军,大事不妙……”
众人回首,只见一名浑身浴血的将士奔上城头,跪倒在耀阳身前,呼道:“禀……将军,南门告急,对方有大批兵马加入战团,因为没有旗号,所以一时间不知是何人何部所率的兵马……”
众将大吃一惊,纷纷低语议论,这批奇兵究竟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原来本就伺机而动的南域大军在虎遴汉的率领下,听到西岐城北面战鼓阵阵之后,立刻察觉到鬼方兵马的强势攻击,虎遴汉果然不愧为身经百战的上品将领,并未一早便发起攻势,而是待到鬼方军第二轮主攻时才率领大军掩杀至西岐南门外,开始猛烈的攻势。
这样一来,不但看清了鬼方兵马的优势,确认己方是否襄助的前提,而且也让西岐将士在北城门紧张的攻势中放松了对南门的戒备,然后出其不意掩杀而至,更是达到了两面夹击、出其不意的奇兵效果。
此时,耀阳的思感更敏锐过平时的数倍,他清楚地明白无论是南面的神秘将领还是北面鬼方利茸的部将,都是经验丰富、身经百战的将帅,甚至有更为厉害的魔族人物相助他们,所以他们同样非常清楚面对西岐这样的坚固城池,一旦在全军牢固防守的基础上,唯一的胜算就是——利用双方夹击之下对西岐军兵力上的劣势,进行消耗战、疲劳战。
但这样的战法,却让鬼方士兵在短短个把时辰里,在西岐城下丢失成千上万的同族尸体,可见对方对于此次攻击已经下定十足的决心,但也的确有效地消耗了西岐军的体力、士气和无数的生命。
但是,他们同样已经不能再继续消耗下去了,这就是耀阳希望抓住他们的弱点,当然他也有所惧怕——对方到底还有什么计划未曾实施?他心中自然而然的想到一个足以令自己崩溃的可能性!
“不会的……”耀阳缓缓舒出一口气,将不该想的东西统统抛诸脑后,暗忖道,“西岐城决不能丢!西岐城一旦失守的话,辽阔的西域大地将全部笼罩在鬼方军的威胁之下,而我——耀阳只要守住了这里,他日就能让今天丧生于此的所有战士感到自豪!”他暗暗这样想到,心中愈来愈冷静而镇定起来。
耀阳当即传令道:“传我将令,城中机动兵马一分为二,半数赶往南门增援,半数留守以应不测,谨记各样守城装备必须同时送往南门迎战,不得有片刻延误,否则军法从事!”
言罢,耀阳将心中早已预知情况下所能做的准备工作一一布置妥当,各样事务在经验相对老到的金吒帮助下,安排得头头是道,未见丝毫慌乱的迹象,这让所有西岐将士都深深被这种镇定自若的神情所感染,感到似乎一切都在主将意料之中一般,天大的变化也不过如此。
“是!”传令将士遵照吩咐与调配急急下了城头,去完成各自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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