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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卖画为生
苏芷沅是这么想的，她若摆个画摊卖卖自己画的的山水图，费笔费纸费墨不说，光是画出那些山山水水就能要了她的小命，万一再卖不出去——
这很有可能，此地贫瘠如斯，那些不实用的装饰店铺因为没有市场，通通关门大吉，她若辛辛苦苦准备了一大堆字画，到时候卖不出去，再赶上下雨，岂不得让她吐血三升。
况且她给人画像，一幅不过两文钱，这画像可以送给情郎梦姑，自然也可以夹带在书信中寄给远方的亲人，苏芷沅觉得还挺实用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市场，先摆个摊子试试。
但若只想靠着这个赚钱，三四幅画，勉强能赚回一文钱，苏芷沅这么一想，眼角差点有泪水飙出来，要赚钱还是想想其他法子吧。
等她真正摆摊出现在段小恒的书信摊边上，那唇红齿白的小书生一时猛地涨红了脸，愤怒至极的盯着她，不知情的还以为她非礼他了呢！
“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怎可如此不知羞耻，当街为人画像，你……你……”
哼，男人能做的，凭什么女人不行，老娘凭本事赚钱咋啦，大不了以后不嫁人了，招婿！
段小恒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正面无表情抠鼻子的苏芷沅，浑身都颤抖了，他猛地指着她，一连发出好几个“你、”“你、”“你、”“你！”
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狠狠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将他原本跟她并排挨着的小书桌，往旁边拉了拉，两张小桌间便突兀的露出一条缝隙出来！
幼稚，苏芷沅面无表情转回头去，她干嘛要在乎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怎么看她。
她给人画像的摊子招牌一立起来，便吸引了无数路人的注意，甚至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两个小书桌都围了起来。
开始段小恒还拼命跟人解释他们不是一伙的，给人问烦了，干脆用毛笔在脸上画了个圈，直趴在桌上装死了。
苏芷沅镇静的坐在她的小书桌前任由围观群众不停打量着，听着旁人数落她不守妇道不检点、或者夸她勤奋能干孝心可鉴、甚至当场讨论起她跟小秀才间的暧 昧关系来，偏偏摊子里外围了几十个人，就没有一个想要画个像，当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
苏芷沅扭头看看左边，左边的群众猛地顿了顿，往后退了退，她再看看右边，右边群众对上她的目光，也不由得将整个人往后缩了缩。
她干脆直接站了起来，指了指她摊后的招牌，朗声道：
“小女家境贫寒，难以维生，但从小精于绘画之道，出卖技艺只求混个温饱，不知哪位客人愿意上前试一试？”
她清脆的声音传遍了全场，周围静了一静，跟着又闹哄哄的讨论了开来。
“那小娘子说她家里穷，快揭不开锅了，想要卖……”
“滚开我听得懂！”
“这小娘子才多大啊，竟口出狂言，敢说自己精于绘画，还想靠此谋生……”
“是啊，是啊，她这么黑，一看就是下地干活的粗人，哪来这么好命学画画，大伙散了，都散了吧……”人群里忽然有人嚷道，大家一听在理，纷纷点着头，挥着袖子，眼看要散了。
苏芷沅又听人嫌她黑，整个人几乎要暴走了，但见周围的人都要散了，忍不住嚷道：“开业大酬宾，每天第一位客人免费——”
那个“费”才说了一半，身前凭空冒出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笑着说道：“小娘子，我家二小子在隔壁县城打工，我怕他常年看不见爹，忍不住犯浑，求你给我画张像，寄过去警告警告他，你记得画凶一点啊！”
苏芷沅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她单想着这画像可以寄给思念的人，没想到还可以用来管教儿子，默默点了点头，便叫那老汉站在她跟前摆了pose，蘸墨画了起来。
众人一看，也纷纷顿住脚步，不走了，连一旁装打瞌睡的段小恒都忍着不住靠过来，看个新鲜。
只不过画画是样考验耐性的活，不仅考验画师的耐性，也要考验被画者的耐性，力求抓住其特征，稳，快，狠，准……
这么说吧，一炷香以后，围着看热闹的已经散了一半，两炷香以后，段小秀才已经在旁边给人代写书信了，街道上早就畅通无阻了，而眼前老汉不停擦着汗，左顾右盼，忍不住又道：“小娘子，你行不行啊，老汉急着给乖孙买糖葫芦呢，不赶回去，他又得急哭了……”
苏芷沅定睛看了他一眼，默默的收了笔，看看老汉，再看看画像，才满意的点点头，她将未干的画纸提起来，准备先给那老汉看一眼，其实那画上笔墨未干，只不过她实在忍不住，想要听对方一声由衷的赞美……
结果她画纸才举起来，眼前一阵风刮过，那老汉抢过她手里的画，飞一般的消失在街道尽头……
这都什么人啊，连声谢谢，赞美也没有，苏芷沅原本还想着借这人这画当广告向路人宣传宣传，惊叹惊叹呢，可最后，她看着街道尽头那迅速消失的背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小娘子，这可是你的画摊？”突然有人在她耳边问道，苏芷沅心中一喜，有戏，难道有人看她笔法精湛，挥笔如神，终于想花钱试一试了。
抬头却看见一个瘦瘦干干，穿黑色长袍的三角脸男人，旁边的段小秀才，一看见他就慌乱的站了起来。
“李……李铺头……唉，你……”他失声一叫，原来那客人趁他不注意，悄悄拿走了他快写好的书信，拔腿就跑了。
见苏芷沅点点头，那李铺头将他干瘦的大手往她身前一伸，招了招手。
苏芷沅不解，一旁的小秀才却飞快的从口袋里掏了一个铜板，哈腰送到了李铺头手里。看她还傻愣着，便撞了撞她肩膀，低声提示：“缴税！”
缴税？苏芷沅愣了，她就出来摆个摊，一文钱还没赚到，刚才还倒贴了两文钱的画，现在又要缴税？
总算明白古代劳动人民生活为什么艰难了，天天任劳 任怨的干活，还得受到官差们的盘剥！
唉，饶是心不甘情不愿，苏芷沅还是老老实实的掏出了铜板，那官差见她动作不痛快，居然还不耐烦的哼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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