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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完了。
完了。
我的心像是沉入湖心的石子，一直在往下沉，直到最后到底了，再也没法往下沉的时候，我才清醒过来，明白自己刚刚做了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那么，现在我要想的是，我该怎么样让她对我死心？
我要做什么，她才会又像上次一样说，她成全我？
“杨彦君。”我躲开她的吻，喊她。
她停下来，看着我。
我笑着说：“我结婚你来不来？”
她握住我拿戒指的手颤了一下，松了开来，戒指掉在车上，悄无声息。
“你什么意思？”她的眼神有些慌乱。
我笑意盈盈看着她，没说话。她应该看得懂我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你回家结婚？”她一把揪住我的衣服，把我拉到她面前，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摇头，“你不会这么快结婚。你要回家相亲！”
我继续笑着看她，什么也不说。
“你不许回去！”她霸道的搂我进怀里，她的手捏着我的手心，明明车里开了空调，她的手却凉的很，凉到了心里去。
我怕冷，想要把手缩回来，却被她死死握着。
“杨彦君，你这是何必呢？”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比我冯果好的人，数不清，你何必跟我纠缠？你不累吗？你不累，我都累了。”
杨彦君咬牙说道：“怎么会不累？累也要拉着你，下地狱也要拉着你，总之，你回去捡戒指了，我不会放过你。”
“杨彦君，你觉得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吗？如果没有想起来，我现在怎么会不怕你了呢？”
她听到这句话，紧抓着我羽绒服的手加大了力道，过了好一会儿，又无力的垂落了下去，我趁机脱离她的怀抱，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我打开后面的车门，把东西拿走，就在要关车门的时候，我听见杨彦君问我：“孩子是谁的？”她的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愤怒，我甚至都听见了她咬牙的声音。
我没敢看她的表情，低头轻笑，“你说呢？除了是他的，还能是谁的？也只有他值得我为他生孩子了。”
说完，我砰的一声将车门关上，提着东西离开。
她没出来拉我。
在面馆吃面的时候，脑袋里闪过很多个东西被摔碎的画面，折射的断层反射出杨彦君微怒的脸，脑海里很嘈杂，我却清楚的听见了杨彦君咬牙切齿的声音：“说，这个孩子是谁的？！”
“反正不是你的。”我的声音冷漠而又绝情。
她是女人，我怎么可能会怀她的孩子？
我和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孩子到底生没生下来，我不知道，刚刚我不过是用了我最后的办法逼她放手。
我很害怕。
我害怕她要是不放手，我就不想离开了。
——
到达温州的时候，天空中正下着蒙蒙细雨，空气中弥漫着一层很淡的雾气，吸一口气，空气一路从口腔湿润到了肺里，多吸几口，嗓子眼也开始变得湿润起来。
果然，我还是更喜欢南方湿润的气候。
顺着指示牌往出口走，机场旁有一个机场客运站，里面有回苍南县的汽车。
我很幸运，刚到那里就坐上了回苍南县的汽车。
票价很便宜，今天不是双休日，坐车的人不多，我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汽车走的是高速路，一路上的风景都大同小异，如果不出意外，一个半小时就可以达到苍南县城了。
车子进入苍南县城内时，能看见若隐若现，隐藏在楼房后面的海岸，打开窗子，吹过来的风都带着淡淡的海腥味。
苍南县是浙江省省级的贫困县，建设得自然比不上其他的发达城市，可是，脚一踩在这片熟悉的泥土上，我原本浮躁的心却安静下来，内心无比从容舒适。
这些天来，没有睡好的觉，心里的重重忧虑，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我家就在苍南县城，我没带什么东西，只有一个手提包，随便打了个的士就回家了。
车子绕过许多狭窄的巷道，七绕八绕，终于在一个梅花探出墙头的门口停了下来。
我付了打车费，下车。
朱红的木门已经褪了不少颜色，门上贴着的关羽、门框贴着的春联还是鲜红的颜色。
站在门外，我听见了里面传来的“阳阳”声。
我没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我抬手，敲门。
“谁啊？”我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她应该是在屋里。
“妈，我回来了。”
门后突然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和狗叫声。
没一会儿，门就打开了。
我妈打开门，阳阳和一只白色的小哈巴狗跟在她身后。
她黄色的肌肤上有喜悦的红润，一双粗糙的手捏着身前的围裙，用围裙不停的擦着手，我看得出来，她有些紧张。
阳阳从她身后怯怯探出一个脑袋，哈巴狗汪汪叫了两声。
“阳阳，叫姑姑。”我妈把阳阳拉到我身前，然后拿走我手里的手提包，往屋里走。
阳阳腼腆的看着我，双手放在身后，小声喊了句：“姑姑。”
我蹲下来，摸摸他的头，把他抱起来，“阳阳都长这么大了。”
我抱着阳阳，顺带关上了红木门，跟着我妈。
阳阳好奇的打量着我，我看他的时候，他却又赶紧把目光挪开，脸也红了，看上去就像是个害羞的小姑娘。
“阳阳，上幼儿园了吧？”
阳阳点了点头，两只手绞在一起，低头玩自己的手。
“妈，我爸呢？”进了屋没看我爸，我觉得有些奇怪。
我妈把我的手提包放在木制沙发上，回头对我说：“你爸呀，去你哥的书店看书去了。”
我把阳阳放下来，他跑到我的手提包旁，想要打开看看，却又不好意思，只是蹲在地上和哈巴狗玩。
我走过去拉开手提包，取出了带回来的零食，递给阳阳，阳阳接住，很开心的拆包装袋。
“我哥的书店在哪里？”我问我妈。
我妈又用围裙擦了擦手，指着外面的院子说：“沿着我们家这条巷道一直往前走，然后往右拐，奶茶店旁边那个书店就是了，叫程门书院。”
我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阳阳坐在我旁边，陪着小狗玩。
昨晚一直做噩梦，没怎么睡好，所以一坐下来，就觉得有些困，眼睛前有些模糊，模糊着模糊着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听见开门的声响，一睁开眼就看见阳阳睁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我，阳阳看见我睁开眼了，赶紧飞快的跳下沙发，往院子里走，喊了一声：“爷爷！”
我将身上盖着的卡通珊瑚绒小被子叠好，放在旁边，站起来的时候，我爸已经走进来了。
“爸。”我笑着喊了一声。
我爸看见我，快步走到我身边，打量了我一番，笑道：“五年没看到你了，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成熟沉稳了不少。”
我将耳朵边的碎发别到耳朵后头，笑了笑：“我都29了，都算是老姑娘了，当然得成熟沉稳了。”
我妈端着两盘菜，从院子里走进来，放在餐桌上，一脸喜气洋洋的看着我们三个，说：“吃饭啦吃饭啦，你也不提前说你今天要回来，没做什么好吃的，你想吃什么给妈说，明天给你做。”
我爸刚坐下，又站了起来，我扶着他往餐桌走，阳阳牵着我爸的一片衣角，时不时偷偷看我一眼。
我妈看见沙发上放着的毯子，惊讶的说道：“哟，阳阳还知道心疼姑姑，给姑姑盖被子啦，真是乖孩子。”
我也有些惊讶，往阳阳那里看去，他不好意思的把头偏到另一边去了。
我笑了笑，这孩子，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吃饭的时候我特意坐到了阳阳身旁，看他夹不到菜就给他夹，偶尔和他说几句话。他慢慢变得不那么腼腆，开始主动给我说起他幼儿园的事。
“果果，在国外学业那么忙，应该没有谈男朋友吧？”我和阳阳一停下话，我爸就在我妈的眼神指示下，提起了这个话头。
我摇摇头，“现在还不想找。”
我妈一听，急了：“你都29了，怎么还不想找？前几天你小姨还说她有几个同事的儿子都没有女朋友，就这几天，我给你约个时间，你去看看。”
“妈，你就别操心我了，我自己有分寸，我回来待不了多久，不想相亲。”我一边给阳阳夹菜一边说。
听到我这么说，我妈更急了，“诶呀呀，你说说你，都29了还不急，隔壁你王阿姨的女儿比你还小一岁，现在孩子都会走路了，你还不趁着妈年轻能给你带孩子赶紧结婚，想要等到什么时候？”
“女儿家家的，比不上男人，你要是个男人，妈也就不逼你了，可是你是个女人啊，过了30，就是一根草，到时候谁还能要你啊......”我妈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索性筷子一放，连饭也不吃了。
“姑姑这么好看，不会没人要的。”正在吃饭的阳阳忽然抬眼看我，插了一句嘴。
我笑了，“对啊，妈，你看阳阳都这么说了，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我妈被阳阳说的话也逗笑了，笑了一下，又皱眉：“诶呀，先前是为你哥操心，现在又为你操心，我这老婆子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我抽了桌上的一张纸，给阳阳擦了擦嘴，说道：“不用为我操心，我挺好的。”
说完，我把阳阳一抱，站了起来：“我带阳阳去我哥的书店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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