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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颐楼的老板小憩中正在梦中数钱,被她闯进来这一晃,顿时撒了钱袋子,惊醒过来。
明晗死皮赖脸地追问,老板清醒之后总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却也是为难道:“小姐就别问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每次送本子都是让自家小伺过来,我只知他是个儿郎,却连他的面都未曾见过,更从何得知他的家世。”
“你当真不知?”明晗不死心。
“这京城儿郎海入牛毛,您也不能把我当万事通不是。”老板无奈,“我若真知道,为何要瞒您呢?”
多年的交情,知道她不会骗自己,明晗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下来,闷闷不乐地坐到了一旁。
鹤颐楼开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又养着全京城最大的戏班子和一帮说书人,老板心思玲珑机敏,眼下看着明晗尾巴都耷拉下来的丧气模样,思忖她所问之事,联想中猜出个七八,却也知道她与顾家小公子的婚约已定,不日就要成亲了。
明家和顾家哪一个都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她不敢乱说话,正想着,见明晗转过脸来,对她道:“下次他家的小伺若再来送本子,你能帮我问一下他们家公子的名姓,父母是谁么?”
“小姐。”老板眉毛动了动,和声劝道:“他这么多年都不肯露面,便是不想让人知道,我就算问了,又如何能够问得出呢,惹得他不快了,又消失个一年半载,让我上哪儿哭去。”
明晗不做声,失魂落魄地盯着桌上的花瓶。
明家的人闹闹哄哄刚走,虽不知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见她似是动了真情,老板悄然坐到她旁边,“其实这样的人,大可能有两种,一是达官之家,家里管得严,不许他抛头露面,二便是微弱之民,心中卑微,畏于显露人前。”
明晗想着,那位小公子模样如此姣好,性子也娇软,把扇子递还给她的时候,那双手也是葱白玉嫩,定是个没做过活儿的世家子弟。
可鹤颐楼的老板却打破她的幻想,说:“渐山青遣文弄句,不似前者那般博学严谨,似从未学过形式格律,早期词句十分粗犷豪放,写尽沙场之事,近来戏词虽细腻了些,可如此直白地表现情绪,显露依恋,却也不是养在闺阁的贵门儿郎所能有的。”
如今盛世,皇上圣明爱民,事事都以仁与公二字为先,男儿不像从前那样只能待在家里缝缝补补,打扫做饭,也被允了出门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们虽仍不许参加科举,却有单独为男子而设立的阁选,男子满十五岁行了冠礼便可参加,通过了第一层考核后,入专设的官家学院中再习三年,只要顺顺利利地不被除名,出来便能拿到一块刻着国章纹样的银牌。
有这块牌子在手,可免除税课劳役,无论将来从事哪一个行当,都可得到相关各部的优先允可扶持,最后考试的前几名,还会视各自的资质长处,得一个只有男子可任的特殊官职,最高可至从四品。
因为这些新政,处处重女轻男的现象有所缓解,但因为阁选的难度,入学初试便把一大堆人挡在了门外,家中有女儿的人家还是不会把太多的希望寄托于儿郎,只有贵门子弟为争个脸面,会从小培养,甚至要求得比女儿还要苛刻。
种种规矩要求的束缚下,这些世家公子们往往沉闷端庄,性情被磨砺得和顺,本性如何尚且不论,人前都是毫无棱角的圆滑,亦没有大喜大悲,什么都是淡淡的,雾一样轻盈又缥缈。有时见他们聚在一起说话,竟个个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在阁选官学中,大哥明临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入学时是同期考生中的第一名,已经在学院修满两年,等到明年开春,便要参加最后的选拔考试。
想想大哥上善若水的脾性,再想想渐山青燃情于外的折子小段儿,老板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明晗拉着脸看她,听她接着道:“他家小伺每次来送本子,都像是谈一锤子买卖,当场便把价钱谈好拿走了,也不管这本子在我们这儿受不受欢迎,要不要分些茶水钱。我瞧着他打扮得也不差,想他们家许原本也是风光过的,但应是有落魄之处,才会写些本子来卖,熬过了难关便不再写了,这回也不知又是发生了什么,才又重新提笔。”
老板轻叹口气,“他的新段儿您也听过了,与往常的轻快淋漓不同,真真是字字血泪,惹人摧肝,他那小伺来的时候也神情怏怏,或真是家中有什么不测,让他做不得少爷了。”
小公子单薄病弱的身体涌现在明晗脑中,她不及细想,便心疼得刀绞一样。
“所以,依我看来……”老板劝道:“您是缥缈仙鹤,而他是山野鹳鸟,也许有投机之处,可二人天地之差,云泥之别,又何以成匹啊。”
“这满京城之中,只有那顾家小公子与您才是门第相当,您二人婚约已定,两家门前的喜字都贴上了,让多少人红着眼艳羡呢,小姐您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动了别的心思,哪怕是想纳侧室,以您两家的身份,也得要新婚一年以后才行呢。”
她的本意是想劝明晗回头,可这一番话说下来,明晗心里却对那个一面之缘的小公子更加难忘,他那么脆弱,剔透如水晶般的一个人,怎能经得住捶打摧残。
比之那个娇养在将军府深宅的病老虎,渐山青这只小猫儿更让她想要护在怀里仔细呵护,顾小公子已经有太多人捧着护着,根本不需要她。
“我不纳侧室。”明晗站起身。
老板瞧她失神,不确定她是否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听到这话也不知该不该松口气,正犹豫要不要再提醒两句,却见明晗把自己的钱袋拿了出来,只留下两块碎银子,其他的都给了她。
“小姐?”她疑惑地看过去。
“他家小伺下次再来送本子的时候,你帮我把这些都给他,就说……”明晗一顿,“就说是他的小折子太受欢迎,你多给的茶水钱。”
鹤颐楼老板哎哟一声,懂了她的意思,心惊地跟着起身想把荷包还给她,十分惆怅道:“我的明小姐啊,您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你不必劝我,我自有我自己的想法。”明晗坚定,“此事你不必过问,只要你别跟我娘报信,便是对我有恩,以后若用得到我,我必会报答你。”
见她执着,老板眉头皱成一团,“我自是不会说的,可是……”
明晗笑了一下,打断她的话,“那我便走了,你别忘了。”
说完,不等老板回话,便悄手悄脚地离了客栈。
玉京谣的本子太长,又难以断章,讲下来几乎说了一个通宵,祺官儿醒了好几觉,见自家少爷也低着头犯困,劝过几次,都被他拒绝了,又是洗脸又是喝茶,总算熬到说书人的醒目一拍,长松了一口气。
“明明少爷你也不喜欢,干嘛要为难自己,就算满庭芳俗气,还有很多其他人可以选啊。”祺官儿帮他整理着衣服,困得直打哈欠,“玉京谣的书真的太长了,我都快睡死过去了。”
“谁说我不喜欢。”顾清时嘴硬,“是你听不懂,我觉得有趣得很。”
祺官儿噘嘴,拆穿道:“少爷你刚才也睡着了吧。”
“我只是闭着眼睛养神,耳朵又没睡。”顾清时轻声,起身后只觉得腰酸背痛,头也昏昏沉沉的,问祺官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辰时了。”祺官儿答道。
顾清时一怔,“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少爷我叫了你的,是你说要把书听完再回。”祺官儿也委屈。
顾清时回忆起来,根本不记得自己听了什么,祺官儿又唤过他几次,只是见天色已有大亮之态,忙带着人匆匆离开。
将军府里静谧如昔,两个人做贼一般把藏在草丛里的□□立起来,悄悄爬进去往顾清时的院儿里走。
“大少爷会不会已经上朝去了?”祺官儿悄悄问道。
顾清时有点走神,没回应,进了院儿没走出多远,过了一座小小的假山流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止住了脚步。
“一夜未归,我还当你不回来了。”顾永宁手里攥着根棍子站在他的房门前,周围小伺大夫围了一圈。
“大哥。”顾清时弱声,熬夜后的一双眼睛红红的,因为不停地揉搓,好像哭过一样,落在人眼中格外可怜。
“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我说过什么你都听到狗肚子里了是不是?”顾永宁丝毫不为所动,皱着眉语气严厉,“还不滚过来!”
顾清时眼睑低垂,缩在毛绒斗篷里不吭声,不仅不靠近,反而往后退了一点。
“小兔崽子。”顾永宁被他惹恼,抓着棍子就要过去抓人,“我今天不收拾你我就跟你姓。”
顾清时嘴巴微微张了张,偷偷看他一眼,那句“大哥你是不是气昏了脑子”咽下去,没敢出口。
顾永宁架势端得很足,被底下一帮人团团围住劝着,尤其是那个老大夫,嚷得声音最大,“小少爷身子刚好,大公子您三思啊,要是他再病倒了,担心受累的还不是您嘛。”
祺官儿对这套流程已经娴熟,当即跑过去往顾永宁脚边一跪,挤不出眼泪,抱着他的腿哇哇干嚎道:“少爷你要打就打祺官儿吧,祺官儿皮糙肉厚不怕打,可小少爷病才刚缓,他扛不住的。”
顾永宁被这帮人拉扯得动弹不得,正恼着,看到那边顾清时掩口闷咳,更是火从心中来,怒道:“顾清时,你再给我装!”
顾清时没应声,被一阵尚寒的微风吹着,熬了一宿的疲惫涌上来,让他难受得有些头晕,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顾永宁心头一惊,手里的棍子扔在地上,扫开挂在身上的人,几步走过去把他捞在了怀里揽着,发觉他一双手冰凉,眉头拧成个疙瘩,对那帮人说:“一个个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暖炉生起来,祺官儿,去厨房把火上煨着的热汤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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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他家世不好,你们俩不相配的。
明晗:小公子在受苦,我要娶他为夫。
清时:你们在说谁?
这篇的设定,是男子十五弱冠,女子十六及笄,不要考据,不要考据。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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