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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素淡黑袍的人脊背笔直若松,将扑过来的小家伙轻松揽住,身上的肃杀之气淡去,垂目潜含三分笑意,“两年多不见,想不到我们清时也长这么大,都要嫁人了。”
闻得此言,顾清时忽然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委屈,埋在他怀里没作声。
袁应林轻手拍拍他的背,“怎么了,你大哥又欺负你了么?”
顾清时摇头,放开他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只拉着人坐下,让祺官儿去沏茶。
袁应林是大姐顾锜的夫君,同是出身武将之家,嫁给她多年,一直随军驻扎于北疆。
此次北疆出事,他被顾锜以自己的血躯拼死护住,才得以保全了一条性命,只是腹中那个已经成形的孩子却再无了声息,只留下深袍之下满身的伤疤烙印入骨,再难愈合。
顾家三个姐妹的尸身归家时,他尚不能动,留在北疆养了很久,之后又要处理军中大大小小的事务,一直拖到现在,才解了职务,得以还家,入京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了顾家。
大姐活着的时候,顾清时就总是收到这个姐夫让人捎来的各种小玩意儿和信件,较之凶巴巴又没耐心的大哥,顾清时苦闷时的许多话都是写信说给他听的,袁应林也常与他说些军中之事,讲边关将士曾经是如何征战的,以此勾起他的好奇来安慰他。
父亲去世得早,袁应林在顾清时心里,好像接替了这个角色,让他忍不住想要依恋。
“姐夫。”寒暄过后,顾清时垂眸,一双手攥着袖口扯了两下,“我不想嫁给明家小姐。”
“为什么?”袁应林看着他,“你已经见过她了么?”
顾清时又摇头,犹豫道:“只是听人对她的评价好像不太好。”
“外面那些人的长舌之言,怎算得数。”袁应林笑道:“不要担心,选明家小姐,你大哥定也是斟酌检验过了的,他不会害你,如今我回来,找个机会,也会替你把把关。”
“若她真的不好呢?”
“那便不嫁。”
“可御旨赐婚……”
“倘若明启颜真是个浪荡之辈,还谈什么御旨,我们还要去找皇上讨个说法,怪她给你寻错了姻缘。”
他说话声音不高,却语气爽利,让人十分安心。
顾清时听了眨眨眼睛,好像终于找到了靠山一般,散去沉郁笑了一笑。
可惜没高兴多久,顾永宁便得了消息,大步从外面进来,隐隐听到话音,进门便皱着眉头一把抓住了人的衣襟,“袁应林,你一回来就跑这儿跟我弟弟说什么混话!”
这两个人一向不合,顾清时最怕他们吵架,站起来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想唤一声大哥还未出口,听到顾永宁说:“我大姐一死,你爹娘不是就给你寻好下家了么,还来干什么?”
“事情我还尚未答应,再嫁之前,我依旧是你大姐的鳏夫。”袁应林握住他的手腕,不动声色地用力将人压下来。
顾永宁冷笑,“袁应林,你说这话还要不要脸。”
“我是你大姐明媒正娶的郎君,这么说有什么不对么。”袁应林回视着他,神态坦然。
不同于顾永宁的剑眉星目,一身飒爽豪气,袁应林眉眼温和,总是淡淡的,不至冷漠,却也总是带着一点疏离一般,就连顾清时偶尔也会觉得与他面对面说话,反而不如写信时来得亲近。
顾永宁与他对视了片刻,垂下的双拳紧握,转身道了一句:“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顾清时在后面也想跟着,一只脚还没迈出门槛儿,被顾永宁扭头一瞪,吼道:“谁让你跟着了,滚回去待着。”
顾清时浑身一个激灵,被姐夫揉了把脑袋,缩回了房里。
“大少爷跟袁主君为什么老是吵架啊?”关上门,祺官儿随口问了一句。
顾清时摇头,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袁应林还未过门的时候,两家交好,大哥见了他就总是话也不说,但听四姐姐提过,他们从前并不是这样的,小时候顾永宁也曾很喜欢过他,总跟在他身后缠着他一起出门。
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顾清时在房中等了好久,一直趴在窗边盯着的祺官儿才见顾永宁从小房里出来,离了将军府。
顾清时立刻跑去隔壁侧房中查看,见袁应林一身疲倦地坐在那里,脸色有些阴沉。
“姐夫?”顾清时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
袁应林缓和了一下情绪,侧目看向他时伸出手,让顾清时到他身边去,“祺官儿把门关上,先出去吧。”
祺官儿立刻应着,门一关,空荡的小侧房里显得格外昏暗阴冷。
“是我大哥有什么话要姐夫告诉我吗?”顾清时微声,肩膀绷得有些紧。
袁应林嗯一声,看着他单薄的身子,默了许久,才道:“我的孩子没保住,是我对不住你们家。”
“不是的。”顾清时下意识道。
袁应林微微扬了扬唇角,笑得有些苦,接着道:“这次赐婚能成,有一个原因,是明尚书答应了你哥哥,如果你以后能得二子,便将那个小的记在顾家名下。”
孩子随父姓,养成后回归父氏家族,京城之中确实难得见有如此肚量的贵门之家。
顾清时一愣,想不明白,试探性地问道:“为什么?”
“为给顾家延续一脉香火。”
“可……为什么是我?”
以顾永宁的条件,京中正二品以下的官家女子,为他入赘将军府都说不上吃亏,而且他也已满二十岁,早就到了该成亲的年纪,想要为顾家留个血脉,留下他的孩子更简单容易,何苦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袁应林顿了下,道:“你大哥要保住将军府的官位,顾家才不算是没落,此去北疆,有许多事情并不自由。”
他回答得略显含糊,好一阵儿,起身道:“明府那边我会帮你留意,如果明小姐当真是个不能托付之人,你不必委屈自己,但如果不是,清时,以后顾家的担子,你也该帮你大哥分担一些了。”
袁应林要走,顾清时跟了一步,“姐夫,你跟我大哥,到底是为什么?”
“他心里对我有怨,是我有过于他。”袁应林轻声,看一眼顾清时,“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不必挂心,这段时间我会留在京城,你若有什么事都可以来袁府找我。”
顾清时盯了他一会儿,问:“姐夫真的要再嫁她人吗?”
“清时不愿?”袁应林反问道。
顾清时唇线微抿,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我以后见了,就不管你叫姐夫了,省得让人听到,心里不舒服,耽误了你。”
“傻孩子,不必如此。”袁应林揉揉他的脑袋,只是笑了笑,并未真的给他一个回答。
顾清时回到房里,想着这件事,总觉得生孩子对自己来说还是一个遥远到有些天方夜谭的事情,他辗转难眠,想到明小姐的那副画像,满心的恐惧,夜里躲在锦被里眼圈发烫,却又强忍着没有落泪。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连袁应林都这么说了,顾清时并不是个真不懂事的,若是为了顾家,他也不是不愿意牺牲。
他打小身子弱,全家上下为他操了不少心,尤其是大哥。
养育之恩无从以报,如今大哥就要去北疆了,哪怕只是为了让他省一点心……
顾清时这样想着,夜里睡不着,便起来自己点了灯研墨,许久,提笔写了几句戏词。
烛影微光下,顾清时思绪难宁,笔尖顿了顿,墨迹污了白纸。
他跌坐下来,躲在臂间掩面,想到父母和三个姐姐,终是忍不住偷偷哭了一场。
第二日清晨,祺官儿敲门伺候,却见顾清时额头一层薄汗,用手一触,烫手得吓人,连忙跑去东侧房里叫大夫。
将军府里的人忙活了许久,药喂不进去,把祺官儿急得团团转,让人骑马去追顾永宁的轿辇。
等他匆匆赶回来,心急之下略显粗鲁地把顾清时从床上揪起来,捏着下巴强行灌进去几口汤药,直到深夜人慢慢退了烧,清醒过来,又好一番威逼利诱,盯着他吃下小半碗甜粥,这才散了人都回去休息。
被这一耽搁,明晗的拒婚书便没能在当日进了将军府。
因着顾永宁这一告假,明晗心中直打鼓,也不知这小公子是病到了什么程度,万一要是婚没退成,人先没了,她这又该算是怎么回事。
怀着忐忑又过了些日子,明若云恼她不学无术,断了她的银子零花,明晗郁闷中悄悄去鹤颐楼收账,经过底下降着帘布与大厅吃饭的地方相隔的戏台时,听到里面说京书的小娘拉长了音,语气哀沉,好似喉带呜咽。
她好奇多听了两耳朵,辨出是个哭亲吟,问身边经过的小二,“今日里边儿不该是说满庭芳的书么,她的本子一向喜气,怎么这都哭上了?”
小二带着笑,“小姐不知道,渐山青写了新段,这都一年多了,难得他肯动笔,这两个月里面都说他的,短戏也排着呢,一会儿就唱,新段新演,小姐想看我立马让人给您备个雅座。”
“渐山青不是写武本段子的么?”
“武人落泪,才更动人呐。”小二撩开帘子,“小姐进去听一场吧。”
明晗拉着脸,“不听,楼上包间玉京谣的书可排了场?”
小二抓了抓脑袋,“这……小姐想听自然是有的,不过得稍等一下。”
“等什么?”
“我们店说玉京谣的小娘也在里边儿听书呢,听得直抹眼泪,估摸嗓子都哑了,且还得缓一会儿。”小二说完忙又补了一句:“不过小姐别急,渐山青的书都是小折子,一会儿就结束了,您先上去喝杯茶,前后脚的,人马上就到,只是这个点儿听玉京谣,说完可就要天黑了。”
明晗沉着脸,“算了,你去忙吧。”
人一走,边上的映秋探头看过之后嘀咕了一句:“里面人好多呀,小姐,您的本子不会没人听了吧?”
“怕什么。”明晗哼一声,道:“渐山青我们又不是没听过,鸣砌之吟而已,没头没尾,又能红火得了几时,那些人不过是看个热闹,时间久了,琢磨其中滋味,她们还不是要来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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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时:你们要我干什么?
大哥:生两个孩子,匀一个给顾家。
清时:谁生?
姐夫:你。
清时:我怎么了?
大哥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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