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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女人与胸围同在(3)

作品: 我这辈子有过你 |作者:张小娴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08-31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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砌图不是我想象中那么容易,我花了一个通宵,只砌出一条边。早上,当森的电话把我吵醒时,我伏在饭桌上睡着了。

“我发现了我们所说的那家餐厅!”我告诉森。

“在哪里?”森问我。

“就在我面前,是一幅砌图,你要不要看?”

“我陪你吃午饭。”

我心情愉快地回到内衣店,徐玉打电话来约我吃午饭。

“今天不行。”

“约了唐文森?”

“嗯。宇无过呢,他不是下午才上班的吗?”

“他忙着写小说,已经写了一半,想快点写好。我怕留在家里会骚扰他写稿。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最近常常不见胸围。”

“又给大鸟拿来做巢?”我大笑。

“我用衣夹夹着的,大鸟不可能衔走吧?我怀疑有人偷走我的胸围。”

“除非那人是变态的。”

“有这个可能。”

“那你要小心啊!嘿嘿。”我吓唬她。

午饭时间,我回到家里,继续我的砌图,森买了外卖来跟我一起吃。

“是不是跟我们的餐厅一模一样?”我问森。

森点头:“几乎是一样,竟然真的有这家餐厅。”

“你看过一套法国电影,叫作《秋水伊人》吗?”

森摇头。

“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叫‘IWillWaitforYou’?”

“好像有些印象。”

森拿起砌图块砌图。

“你不要弄我的砌图。”

“我最高纪录是每星期完成一幅砌图,不过两千块的,我倒是没有砌过。”

“你有砌图吗?你从来没有告诉我。”我坐在森的大腿上。

“上大学时比较空闲。我砌了好几十幅。”

“那些砌图呢?送一幅给我。”

“全都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你要砌这幅图吗?”

“嗯。”

“你有这种耐性?”他用充满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我有的是时间,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等你。”

“你知道砌图有什么秘诀吗?”

“什么秘诀?”

森笑说:“尽量买些简单的,这一幅太复杂了。”

“我一定可以完成这幅砌图的,你走着瞧吧。”

“好香啊!楼下又做蛋糕了。”森深呼吸一下。

“你想吃吧?我去买。”我起来。

“不。我要上班了。我先送你回去。”

我用手扫扫森的头发:“你多了很多白头发。”

“要应付你嘛。”

“别赖我,你的工作太辛苦了,不能减轻工作吗?”

“再过几年,想做也没有人请呢。”

“胡说。”

“做外汇的人,四十岁已经算老。”

“你还未到四十岁。”我突然觉得他像个孩子。

森送我回内衣店,我们在路上手牵着手,他突然甩开我的手说:“你自己回去吧,我再找你。”然后匆匆往相反方向走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突然丢下我,必定是碰到熟悉的人。我看着迎面而来的人,会不会其中一个是他太太?

我茫茫然走在街上,作为第三者,这是我的下场。

我在走进内衣店之前抹干眼泪,徐玉正跟珍妮和安娜聊天。

“你回来了?我正在跟她们讨论如何对付偷胸围的变态人。”徐玉说。

“你打算怎样对付这个胸围贼?”安娜问徐玉。

“哼,如果给我抓到他……”

“先用麻包袋套住他的头,痛打他一顿,然后将他阉割,游街示众,五马分尸。”我说。

“用不着这么严重吧?又不是杀人放火。”徐玉惊讶地望着我。

我只是想发泄一下我的愤怒。电话响起,我知道是他。

“我刚才看见她的妹妹。”

“是吗?她没有看见你吧?”我冷冷地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

“我现在要工作。”我挂了线。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抓那个胸围贼!”我跟徐玉说。

“今天晚上?”

“你不是说他爱在晚上出没的吗?”

“但不知道他今天晚上会不会来,而且宇无过今天晚上不在家。”

“这些事情不用男人帮忙。况且,只敢偷内衣的男人,也不会有杀伤力。”

下班之后,我和徐玉一起回家。

“你准备了鱼饵没有?”我问徐玉。

“鱼饵?”

“胸围呀!要找一个比较诱惑的。”

“有一个。”

徐玉走进睡房,在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蕾丝胸围,十分俗艳。

“你穿红色胸围?”我吃了一惊。

“是很久以前凑兴买的,只穿过一次。”她尴尬地说,“他喜欢偷有颜色的胸围,黑色、紫色、彩色的都偷了,只有白色的不偷。这个红色他一定喜欢。”

“是的,这个颜色很变态。”我说。

徐玉把红色胸围挂在阳台上。

我们把屋里的灯关掉,坐在可以看到阳台的位置。徐玉的家在二楼,我们猜测胸围窃贼可能是附近的住客,沿着水渠爬上二楼檐篷来偷窃。

我坐在椅子上,问徐玉:“这里有没有攻击性武器?”

“拖把算不算?”

她跑入厨房拿出一个湿漉漉的拖把来:“还没有弄干。”

“不要用这个,用扫帚吧。”

“我的拖把就是扫帚。”

“你用拖把扫地?不可思议!”

“有了!”徐玉说,“用宇无过的皮带!”

她从沙发上拿起一条男装皮带挥舞。

“皮带?我怕他喜欢呢!”

“那怎么办?”

“有没有球拍之类?”

“有羽毛球拍。”

“可以。”

我和徐玉从晚上十时开始守候,直至十二时,阳台外依然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他会不会不来?”徐玉说。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来,把我们吓了一跳。

徐玉接电话。

“是宇无过。”她说。

我托着头坐在椅子上,如果森在这里就好了,我有点害怕。

阳台外出现一个人影。

“他来了,快点挂线。”我小声跟徐玉说。

那人爬上阳台,鬼鬼祟祟地拿了徐玉的红色胸围,我立刻冲出阳台,手忙脚乱拿起椅子扔他。椅子没有扔中他,徐玉拿起球拍扔他,那人慌忙逃走,徐玉又随手拿起一大堆杂物扔他,那个人慌张起来,跌了一跤,整个人摔到一楼的檐篷上,再滚到地上。

我们跑到楼下,那个胸围贼被几个男人捉住,手上还拿着胸围。出乎我意料之外,他的样子并不猥琐,三十多岁,皮肤白皙,理一个小平头。

有人报了警,警察来到,要我和徐玉到警察局录口供,那个偷胸围的男人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角。

我有点后悔,我没想到这件事会弄到三更半夜,而且如果这个男人刚才掉到地上一命呜呼,我和徐玉便成了杀人凶手,虽然可以说是自卫杀人,但是,一个人毕竟不值得为一个胸围丧命。

“这个胸围是谁的?”当值的男警问我和徐玉。

“是我的。”徐玉尴尬地回答。

“这个胸围要留作呈堂证供。”

“呈堂证供?”我和徐玉面面相觑。

“这是证物,证实他偷胸围。”警员指指那个男人。

“我不控告他了。”徐玉说。

“不控告他?”警员反问徐玉。

“是的,我现在可以拿走这个胸围了吧?”

那个胸围贼感动得痛哭起来。

我和徐玉一同离开警察局,她把那个红色的胸围丢到垃圾桶里。

“糟了!那叠原稿纸!”徐玉的脸发青。

“我刚才是不是用原稿纸掷那个胸围贼?”徐玉问我。

“我看不清楚,好像有几张原稿纸。”

“你为什么不制止我?那是宇无过写好的稿!”徐玉哭丧着脸。

“你肯定?”

“那些原稿纸有没有字?”徐玉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没有留意,也许是空白的。”

“对,也许是空白的。”她舒了一口气。

我回到家里已是凌晨两点钟,那个胸围贼会痛改前非吗?我想大概不会,恋物癖也是一种执着,如果不可以再偷胸围,他会失去生活的意义。

我坐在饭桌前砌图,直到凌晨四点钟,刚好完成了四条边。就在这个时候,徐玉来找我,她手上拿着一叠肮脏的原稿纸,哭得死去活来。

“那些原稿纸不是空白的,是他写了一半的小说,答应了明天交给报馆。”徐玉说。

“你们吵架了?”

“我回到家里,宇无过铁青着脸等我,他很愤怒,他说:‘我怕你出事,从报馆赶回来,却在大厦门口发现我自己写的小说。这些原稿纸满地都是,有些掉在坑渠边,有些掉在檐篷上,跟橙皮果屑剩菜粘在一起。还有,大部分原稿都不见了。’我说是我一时错手拿来扔那个胸围贼,他不肯听我解释。他花了很长时间写这个小说,都是我不好。”

“那你为什么会走出来?他赶你走?”

“他没有赶我走,他要走,我不想他走,唯有自己走。他从来没试过向我发这么大的脾气,我怕他会离开我。”

“不会的。”我安慰她。

“我这一次是很认真的。”徐玉哽咽。

“我知道,所以你处于下风。”

“我今天晚上可以留下来吗?”

“当然可以,你和我一起睡。”我跟徐玉说,“你手上拿着些什么?”

“我在街上拾到的原稿,你有没有原稿纸?我想替他抄一遍。”

“我家里怎会有原稿纸?”

“你去睡吧,不用理我。”

“我明天不用上班。”

“你在砌图?”她站在我的砌图前面。

“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砌好。这是我和森的餐厅,我常常担心,当我砌好的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想嫁给他吧?”

“那是不可能的事,结过一次婚的男人不会结第二次婚。不可能犯同一个错误两次吧?”

“你有多少青春可以这样虚度?”徐玉问我。

“哦。没有太多。我只是不会后悔而已。”

我把睡衣借给徐玉。

“我们还是头一次一起睡。”我跟徐玉说,“其实应该说,在这张床上,是头一次,我不是自己一个人睡到天亮。”

“宇无过一定还在写稿。”徐玉把传呼机放在床边。

第二天早上醒来,已经不见了徐玉。

饭桌上有一张字条,是徐玉留下给我的。

“我惦念着宇无过,我回去了。”

我早就猜到她是无胆匪类,不敢离家出走。

电话响起,我以为是徐玉,原来是森。

“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他问我。

“你找过我吗?我昨天晚上抓到一个胸围贼。”

“有人偷你的胸围?”

“不,是徐玉得到垂青。”

“你没事吧?”

“如果你在那里就好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

“没事,他被拉着上警察局了,只是在那一刻,我很想你在我身边。”

“我今天晚上陪你吃饭。”

从早上等到晚上,真是漫长,我的生活一直是等待,等森找我,等他跟我见面。

我们在中环一家法国餐厅吃饭,这家餐厅很有法国小餐厅的特色。

“你为什么会来这家餐厅?”我问森。

“有同事介绍的。怎么样?”

“当然比不上我们那一家。”我笑说。

“答应我,以后别再去捉贼,无论什么贼也不要捉。”森说。

“你能够一直保护我吗?”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他说。

“可惜,我不能一直留在你身边。”我说。

“为什么?”

“你不是说一个女人的青春有限吗?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直到我三十岁。”

“为什么是三十岁?”

“因为三十岁前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岁月。三十岁后,我要为自己打算。”我说。

注释:

[1]在香港,习惯称文胸为胸围;在内地,胸围则指围绕胸部一周的长度。本书中胸围指文胸。

[2]耳垂。香港习惯称耳垂为耳珠。

[3]香港称拼图为砌图。

[4]Therbourg,内地通译为瑟堡。法国西北部重要军港和商港。

[5]TheUmbrellasofCherbourg,由雅克·德米(JacquesDemg)导演,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法式浪漫爱情电影经典,获得1964年戛纳影展“金棕榈”奖,全片用音乐歌曲取代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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