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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夺过妹妹手上的酒坛倒了两小杯，送一杯到她面前：“喝酒也要有风度，你瞧瞧你，简直是如牛饮水！”
“嘁！”她嫌弃地看一眼小酒杯，又推回哥哥面前。
“你自己用杯子吧，我用酒坛喝就好。”
曲惜颂闻言，看着她再次灌酒。
身前的衣襟都打湿了不少，这大冷的天儿，真怕她伤了风寒。
“就为了个男人，至于如此？”
“你不也为了个女人失魂落魄的？”
他皱起了眉：“我有失魂落魄？”
或许有吧，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
怎能不失魂落魄呢？
放在心上多年的丫头成了别人的未婚妻，而那个男人还……算他的好友。
他想象不出在文武百官面前浑身散发着强势气息的女子，将来成婚后相夫教子会是何种模样？
再退一步回忆，当初那个天真烂漫，又有点凶悍的小姑娘未来嫁了人会不会变得很温顺？
越想越难受，酒也就一杯接一杯的喝。
曲惜锦无意间一瞥，发现自己好像闯祸了。
从她怼完老哥以后，他就沉默不语，只是自顾自地喝酒。
祖宗啊，他又没她这般好的体格，干嘛要学人家借酒消愁？
遂放下酒坛起身夺了对方的酒杯：“你这是作甚嘛，哥？你身子不好，别喝太多。”
结果他手一转，拿起另一只杯子自嘲道：“连你也小看你哥？”
“我没有。人家这是在担心你的身体！”
知道她哥这些年其实并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康健，母亲说他一直都在服药，只是大多数都避着旁人，所以极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不太好。
取出一坛新酒揭了上头的封泥，倒满一杯。
对面的女子无奈，只能将手中的杯子还给他道：“既然你想喝，那妹子就舍命陪君子了，倒上吧。”
闻言，他瞥她一眼嗤笑着纠正：“到底谁舍命陪君子，你最好弄明白了。”
“好好好，你舍命，你陪我行了吧？”真服了他了。
干嘛要计较这种细节？
兄妹两个也没人吃菜，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
曲惜锦再喝过两坛后便彻底醉了，爬在桌子上喃喃说着：“哥，你说咱们……兄妹两个怎么……情路就这般嗝……坎坷呢？嗝……”
打的嗝满是酒气，对面的曲惜颂嫌弃地往一侧退了退。
盯着酒杯里晃荡的液体轻声道：“或许是没找对人吧。”
找对了人，譬如沈宗恪跟乔珎，无论相隔多远或是多久，最终都能走到一起。
他们只是……没有找对属于自己的那个人罢了。
醉醺醺的女子脑子仍极力维持着清醒，单手撑起脑袋，双眼迷蒙地看着她哥。
忽然笑道：“其实王小姐很好……啊，哥哥你……嗝……可以考虑一下人家嘛。”
难得有姑娘对他那般执着，错过了可就不好了。
人总是在当旁观者时异常清醒，一旦涉及自己身处其中，就变得茫然不知所措。
曲惜颂端着酒杯瞪她一眼，澄清道：“莫要胡说，我已经与王姑娘说清楚了，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以后不会再单独见面了。”
曲惜锦的表情变得微妙，那眼神像是在看戏台子上的负心汉。
“人家可是姑娘家，你那么直白不怕给她留下什么伤害？”
“……”
她那么凶悍的人，会脆弱得被伤害吗？
一看他满脸迟疑的样子曲惜锦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不由得抚额，发出了受不了的哀嚎。
“别怪当妹子的没提醒嗝……你！若是错失了王小姐，你这辈子就准备找个贤良淑德的女子，过完枯燥的后半辈子吧。”
“呵，你这么说倒显得她多有趣……”是的，有时候她的确让人觉得很有趣。
单纯无害，偶尔刁蛮任性，性子也直来直去。
曲惜颂眼皮一抬，忽然觉得她其实跟乔珎当年有几分相似。
只是王栩因为有家人的庇佑而一直保留着真性情，乔珎则因为生存压力早已将那份真性情给掩藏了起来，绝不轻易示人。
这么一想，又有些心疼。
只是往后他连最起码得朋友间的关心都要深埋起来。
这一晚，原本来开导妹妹的哥哥，用的竟是不醉不归的方式。
兄妹两醉得不省人事，小苏将自家将军扶进屋里，小妹去找了两个身强体壮的小厮一路把首辅大人送了回去。
乔珎如今出入宫廷简单了许多，同时也谨慎了许多。
保不准某处就会有什么人在监视着自己。
十四这一天，她早早处理完当天的事务，回房间换了常服，装扮素净地就出宫了。
为了以防万一，自然是打了去集市上查验物价的幌子。
宫中有时为了防止负责采购的部门贪墨，时不时会派人出宫去查探一番。
内务府众人只知宫令大人今日要亲自去，也没人怀疑她的真正用意。
到达百汇楼时，掌柜热情的上前来招呼。
只见一着装不凡的姑娘面上遮了面纱，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随从。
单看姑娘的那双眼，竟是十分明亮，好似随时都含着笑。
“敢问姑娘可有预定？”
“嗯……不知首辅大人在哪一间？我与他约好的。”
与首辅大人约好的，还如此气质不凡，莫不是……？
可曲大人前不久才跟王尚书家的小姐在此相约过呢。
掌柜的忍不住脑补一出复杂的情感戏，许久后，被那气质阴柔的男侍从给唤回神游太虚的意识。
连忙赔不是：“姑娘这边儿请。”随后便领着三人上楼。
雅间里曲惜颂已经等了一盏茶的时刻，期间一直皱着眉头在揉太阳穴。
见乔珎进来，也只是微微一笑，但那笑容里的勉强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取下面纱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来，问：“怎的了？哪里不舒服？”
他点头：“昨夜陪锦儿喝了一场酒，这会儿还头疼着呢。”
乔珎哭笑不得地摇头：“你们兄妹倒是好雅兴。不过酒喝多了毕竟伤身，你还是尽量少喝吧。今日也意思意思一下便罢了。”
说着转头吩咐九娘：“去问小二要一碗解酒汤给曲大人端来。”
九娘得令出去了，福儿便负责为二人掺茶。
曲惜颂无奈地笑：“什么雅兴，不过是看她烦闷，陪她喝一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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