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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闻消息如同商想容承诺的那样，没过几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此，来探班的余叶舒跟他可惜，说要是能再维持两天就更好了。
毕竟光这两天的时间，应珞的微博粉丝就从个位数增长到了五位数。
应珞却不以为然，他只是将对付矜和商想容说过的话，又跟余叶舒重复了一遍。
余叶舒听闻后，显得有些吃惊。
她看着专心琢磨剧本的应珞，看了一会儿后拍拍他肩。
应珞抬头。
余叶舒说：“你知道商想容也是圣艺娱乐旗下的艺人吗？”
应珞表情有些呆，半会儿后像是吃了一惊，然后摇头。
余叶舒：“商想容的父母都是世家豪门，她还有个哥哥是学钢琴的，在美国最好的音乐学院。她五岁出道，十六岁就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大制片、女主演从来不缺。”
“但你知道她真正红起来是什么时候吗？”
应珞想了想，继续摇头。
“半年前她主演的一部电影，宣传现场，男主演公然向她求爱被她拒绝。”
“……”
“应珞，成功有时候是很偶然的事情。特别是像娱乐圈这种以当红作为成功的地方，这种成功会更加凸显运气的作用。”
余叶舒素手放在应珞肩头，语重心长：“我明白你在校园里学到的正直诚实，但是在社会上，有些不属于正直诚实的行为手段，也并非是错。”
“我或许——”
应珞状似呢喃的话还没说完，余叶舒便摁了下他肩头。
“我明白你或许认为你不用当红，不用拥有那么超高的人气，你只好好演戏就好。”
“但是应珞，这是个自由交易的和平年代，自由交易代表着你需要具有价值，你没有价值人家凭什么将角色交给你？”
“你知道时下一个演员的价值是如何被衡量的吗？”
应珞不想再看余叶舒的眼睛，垂下了眸。
可余叶舒的话没停：“对于自身没有资源，只能苦等资源的演员艺人来说。衡量他们的标准就是号召力和业务能力。”
她似乎哼笑了一下，“更甚至有时候，号召力或许要排在首位。”
“……”
“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应珞缓慢地点头。
只是心口有点滞痛，让他没办法开口回应。
余叶舒再拍拍他肩：“再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人是适应力很强的生物。”
安慰两句后，余叶舒没有多留，离开了片场，将应珞又交给了小罗照顾。
应珞的戏排在后头，这会儿他可以休息，可以走动走动，也可以看看剧本。
通常而言，这种时候，他都是看剧本的。
但是经过余叶舒的那番话后，他忍不住开始模糊地省视自身，从而无法集中精神在剧本上。
他知道余叶舒的话是对的。
和平年代谁都奔着钱去，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
一个拥有实力演技却毫无票房号召力的演员，和一个演技一般却能够保证一定票房流量的演员艺人。
理性的生意人，都不会选择前者，而会选择后者。
大多数的制片人不是艺术家，投下去的资本不是为了创造传世的艺术价值。
他们只是需要资本生资本，投入必须要有产出。
而且最好是肉眼可见，即时的价值体现。
就算是商想容那样背景强大，自身携带丰厚资源的人，也是因为一场绯闻而无意间红起来。
他作为一个什么都没有，恐怕现在连演技都没有的人。
是凭什么看不起炒作这件事？
自命不凡？
应珞有点想笑，他忍不住想，难道真的是他太天真了吗？
不断地有人用行动或语言告诉他。
这是个残忍的世界，追梦不是儿戏，那需要付出很多代价。
有时候，甚至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梦想本身。
他禁不住地又想起了时星俊。
……或许他走的才是所谓正确的路？
应珞感觉很不舒服，脑子也有些乱。
如同心头种了一棵树，刚刚生出幼苗，却忽然来了一阵阵狂风。
孱弱的幼苗在狂风中东倒西歪，根虽然还牢牢地抓住原地的土壤。
可谁知道哪一天，弱小的幼苗就会被哪一阵狂风连根拔起。
应珞的最后一场戏是分手戏。
镜头下，是午夜的操场。
曾经承诺请整个教室的人喝喜酒的禾晨站在杨晴面前，两人之间相隔一米。
禾晨没有靠近的意思，皱着眉心，眼底一片平静地看着低头的杨晴。
“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你知道的。”
杨晴猛然抬头，怒视着他：“我问你为什么！？”
声音极大，满面的泪，脖子上因愤怒激动而暴起数条青筋。
这一刻，应珞忽然怔住，心里不由地发出感叹。
商想容，其实演技很好。
他又不由自主想起余叶舒那天的话。
既有演技又有资源的商想容，却也是阴差阳错因为绯闻红起来。
这样看……他排斥一切的营销炒作，是不是更可笑了？
应珞出神有点久，直到导演一声“咔”，他才浑身一抖，回了神。
他冲导演说抱歉，导演看了他两眼，说再来一遍。
重新开始。
禾晨表情冷漠，凝眉看着面前低头的杨晴。
“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你知道的。”
杨晴猛然抬头，怒视着他：“我问你为什么！？”
禾晨依旧平静：“因为我喜欢上别人了。”
说完了，他才撇开眼，适当地表现出一点聊胜于无的歉意。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说喜欢上别人就喜欢上别人？为什么啊？！”
杨晴哭得浑身颤抖。
禾晨还是没什么表情：“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就像我当初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上你一样。”
“……”杨晴无言。
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楚。
人们只看见，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却不知道也有，情不知所起却稍纵即逝。
杨晴的脸上浮现可悲的表情，泪眼渐渐灰暗下去，唇角无意识地上勾。
笑容不达眼底，她笑得让人同情、害怕、心头难受。
禾晨呢糯一阵，又劝她：“别这样，好聚好散，以后我们还能——”
“不能！”笑着流泪的杨晴冲他吼，“不能！我们分手，好，我们分手！”
“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我们不会是朋友，连陌生人都不会再是！”
杨晴转身离开，背影笔直僵硬。
禾晨皱着眉，看了一阵，手抬了抬又放下，状似无奈又踌躇。
“过！”导演一声令下，所有人回归现实。
应珞朝着导演走过去，再一次得到了导演的赞赏。
“不错不错，好几个表情非常到位。要不是之前看过你的资料，打死我都不信你竟然是第一次演戏。”
应珞讪笑：“其实、之前当过一段时间的群众演员。”
大概也不算是零基础吧……
导演笑眯眯地拍拍他肩头，觉得这小伙子谦虚的方式也是稚气可爱得很。
显示器里重放着刚刚的分手镜头。
正是最初禾晨和杨晴僵持的时候。
导演另一侧的商想容，忽然指着显示器里应珞的表情。
“这个表情……”
“怎么了？”导演问，“应珞这个表情很到位啊，冷漠平淡，还有点玩世不恭的味道，一下子让禾晨这个角色鲜活了不少。”
“呵呵，没什么……”商想容僵笑摇头。
等重放看完了，商想容和应珞一同走回休息区的时候。
商想容才小声问他：“学付矜的？”
应珞扯唇笑，随后点了头。
他看到那段戏的时候，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付矜的神情。
冷漠、淡然、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没什么所谓，可又会在捕捉到有趣的点时，眸中亮如点漆。
那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玩世不恭，让他觉得如果运用到禾晨这个角色上。
纵使禾晨是个负心的人物，也一定会非常迷人。
商想容再一次为他竖起大拇指。
她感叹：“其实你还蛮有演戏天赋的。”
大约不是本身领悟能力有多强，而是懂得灵活借用运用。
就像上一次热恋，应珞虽没有经历，无法感同身受。
用了最笨的办法去拓展人物生平，以达到跟人物更加契合。
就像这次分手戏码，他原本性格不是冷漠无情的，却懂得借用身边人类似的表情情绪。
反复揣摩，动脑筋。
商想容愈发觉得，应珞如果这么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绽放光芒。
得到赞扬，应珞红了红脸：“没有，都是些笨办法。”
他心想，其实能够想到将付矜的冷漠表情，借用到禾晨这个角色上。
也是因为他对付矜的表情模样十分深刻。
要是换做别人……他可能就没有这么容易想到了。
旁边来了人叫商想容去补妆，准备下一场戏。
两人点头示意一下，便分道扬镳。
当天晚上，剧组十分温暖地为应珞的杀青准备了庆祝蛋糕。
应珞很感动，这还是他第一次参与这种场合，并且还是作为主人公。
虽然能来的人不多，有些人还有戏要拍，有些人需要早点休息，明天有戏要拍。
但应珞已经很高兴了，他觉得他其实很幸运。
杀青宴结束后，余叶舒来接他。
车上，余叶舒给他说：“今天回去早点睡，敷个面膜，明天带你去试镜。”
“什么角色？”应珞侧头看她。
“一部谍战电影，大制片，知名导演。”余叶舒将平板电脑递到应珞面前，“我们明天试镜一个男三号，不一定能成，但在大制片大导演面前露露脸还是好的。”
应珞将平板电脑接过手，认真地看起来。
看到最后，他问了句：“我可以尝试一下男二号吗？”
男三号是个富家少爷，虽然也是间谍，却是个跟核心任务不沾边的人物。
一般出场不是哗众取宠就是风流不羁。
而男二号却是个初时不显山露水，到了最后却彰显出强烈爱国热情的人物。
厚积薄发，让人印象至深，且回味无穷。
余叶舒听闻一怔，表情惊讶。
她笑了笑：“还挺有野心的嘛。”
被她这么一说，应珞又不好意思了。
拍拍他背，余叶舒安抚他害羞的情绪。
“可以。”她笑容镇定，“但我要事先给你打个预防针，男三号成功的几率都微乎其微，男二号就更加不大可能了。你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迎接失败。”
应珞更不好意思了，笑容腼腆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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