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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院子，院子黑漆漆，他推开门，卧室的灯骤然亮起。
萧海昌披着一件衬衣出来，看到大堂的人影，手上连忙从柜子上拿了个趁手的东西做武器。
灯啪的一声亮起，轮廓映出清晰的样子。
萧海昌瞪着眼睛：“你死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两天！”
萧云回身关了门，问他：“有没有人来找过我？”
“你说呢！”萧海昌放下鸡毛掸子，就近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萧云恶狠狠的说：“九头会那边从前天就跑来找过你一趟，我跟他们说你出去见客户了，回来就会去九头会报到。”
萧海昌站起身，气不打一处来，“你跟我说说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手机打不通，打通了没人接！你要是不想待了，是不是好歹跟你老爹说一声！”
萧云见他气的不轻，知道萧海昌是真的急疯了，他抿唇没说话。
这个儿子就是这幅德行，不想说的，谁也撬不开嘴。
萧云打破沉静问：“郭伟呢？”
萧海昌皱起眉头：“你不提他还好，一提他我就更来气，你玩失踪，他也玩失踪，都当老子是个屁！”
“郭伟不在？”萧云走了几步，快步上楼梯。
郭伟的房间在二楼，推开房门，屋里的摆设一目了然。
萧云看了几眼，刚准备下楼，视线落在柜子边角的一处。
他抬步走过去，弯下腰，柜子边角有一张反铺的照片。
他捡起照片翻过来，是乐溪的照片，平常郭伟宝贝的紧，从不会让照片随意的落在地上，照片背面有浅浅的脚步印。
萧海昌还在楼下骂骂咧咧，萧云从楼上下来，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
“怎么了？”萧海昌察觉出异样，起身迎上来。
萧云没回答他，将楼下的房间全部打开，不算太亮的灯光，瞬间将院子照了个灯火通明。
“你在找什么？”萧海昌见他凝神到处查看，心也提起了。
“老子问你话呢！”。
萧云绕开他，跑到前院的停车处，开了车门，不知在车里干些什么。
夜沉沉，风摇动着影子。
萧海昌后脚跟出来，萧云已经从车里返回，他手里多了一张电话卡。
萧海昌额头开始发虚汗，看着萧云从内衬口袋掏出好几个手机，拿起黑色的一个手机换上电话卡。
他们站在大堂，灯光落满全身，地上长长的影痕。
屋外的风忽然刮了一下门扉，带起响动，萧海昌的神经莫名的弹跳。
萧云用这张卡拨通电话，没人接。
“你听。”萧海昌嘘了一声，“有声音。”
萧云眉色顿凝，抬腿就上楼，萧海昌跟在后面。
越接近二楼，铃声越清晰，最后他们停在郭伟的房间。
铃声从床下传出。
萧云弯下腰，往床下看，床下照不到灯光，阴沉沉的映着一个轮廓线
“把床抬出来！”
萧云将手机扔在床上，铃声滴滴滴的响，跟催命一样。
两人分别抬起床的一边，用力往外拉，床靠墙面，拉出来一半，露出角落的轮廓。
灯光晃动，影子可怖。
角落里躺着一个拱起的黑色床单，轮廓跟人形很像。
萧海昌立刻意识到什么，手开始发抖。
萧云脚步生铅，艰难的往黑布移动。
手机铃声从黑布里传来，不知道是什么歌，曲调欢快，这会听在耳里发麻。
萧云将黑布解开，灯光肆无忌惮的照来，无处遁行。
郭伟没有生息的躺在黑布里，脸色呈死灰的白，他眼瞳放射成灰色，瞪的格外大，像是死不瞑目，脖子上有一条刺眼的勒痕，呈黑色。
按照尸体的僵硬程度，死亡时间超过了二十四小时。
“啊！！”萧海昌小幅度的惊叫一声，身体撞到了后面的柜子。
萧云从郭伟的内衬口袋翻出手机，手机已经转成机械的女声。
界面上，是一条未发送出去的短信消息。
萧云，别去......
似乎还有话要说，根本就来不及编辑完整，匆匆忙忙藏起手机，就被人杀了。
萧云双膝跪地，手一点点收紧，刚修剪的指甲渗透到肉里。
“郭伟是别谁杀的！”萧海昌抓住萧云的肩膀，只见萧云一张脸几乎全是青筋，从脖子处延伸到衣服里。
萧海昌说：“我们赶紧离开这里，郭伟被杀太蹊跷，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事情，他让你别去，是别去哪！”
萧云低着头。
萧海昌想要拉他起来，他就跟个石头一样沉，“萧云！你现在必须跟我一起离开！”
萧云肩膀一斜，挣脱了萧海昌，他伸出手覆盖在郭伟死不瞑目的眼睛上。
他手微抖，郭伟还是那么瘦，身上冰冷。
就算是最后一刻，他还是想通风报信。
他想起了多年前，郭伟穿着脏兮兮的棉袄，蹲在山东面馆门前吃面，一脸市侩，总想着跟他搭讪。
一晃多年，他们携手走过无数个日夜，从最开始的提防到交心。
到头来只剩一堆白骨。
郭伟躺在黑布里，衣服微微卷起来，露出那条不能愈合的扭曲伤疤。
他们之间的缘分就是从这个伤疤开始。
萧云手掌往下移，盖住了郭伟的眼皮，那双凸爆的眼瞳里，好像有很多话说。
来不及说。
“萧云......。”萧海昌按住他肩膀。
“屋里有人来过，很多东西都不在原位。”
萧海昌大惊，原来萧云一回来到处查看，是发现了异样。
萧海昌火速跑下楼，再次上来后，脸上全是汗：“柜子下，床边，都有移动的痕迹，难道是裘真派人来找什么的？你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
萧云就跟没听到一样，隔绝了声音。
他弯下脊背，头枕在郭伟肩膀上，细微的哽咽声溢出来，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滋生出恨意。
第二天清晨，萧云开车离开，郭伟的尸体继续放在床下，表面上一切平静。
果不其然，一路上都有人跟踪他，他将车开进繁华区，逆行绕道，拐了好几个小巷子，终于摆脱跟踪。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前台的接待人员站起身，礼貌的问来人。
早上八点半，人体捐赠机构刚上班，一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拿着早点进来。
萧云说：“捐赠眼角膜。”
“请问是随机捐赠还是有指定患者。”
“指定患者。”
“请问是哪位，我这边需要查核一下。”
萧云说：“姚安然。”
接待人员在电脑前鼓捣一番，抬头看了一眼，笑着说：“确实是有一位等待眼角膜的患者叫姚安然，请问先生是您的哪位亲人捐赠？我们需要本人前来。”
萧云眼皮轻轻一掀：“是我。”
接待人员愣了几秒，很快拿了一些表格，“你先填一下捐赠表格，然后到我们的体检室做一下详细的身体检查，我们需要对自愿捐赠人进行遗传病史等等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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