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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深海

作品: 瞰想记 |作者:汝莛 |分类:奇幻玄幻 |更新:08-06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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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城市那端/你往云河而去/他并非朵雨云/仅是茫海一片/茫茫之海深邃/哪里才是彼岸/她心中的鲟芃/在那岸边期盼

——《锦翎之歌》

一切羁绊,始于一场诡异莫名的凶案。

海滩瑚琅林中的十七具尸体是在海啸过后的第一天清晨被沣岛镇的驻民发现的,他们立刻向镇上的治安厅报了案。

治安厅刑事科的科长名叫兴鸣,镇上的人都认为他是个尸位素餐的家伙。倒不是因为他懒惰无能,而是曾经作为边防军中级军官,在一次边防剿匪中,由于为手下牺牲的士兵报仇,失手杀了一名已经被俘的海寇头目,随后被上级贬回了家乡沣岛镇,做了治安厅刑事科的科长,但他总觉得自己大材小用,对被贬之事耿耿于怀,于是对镇上刑事案件总怀着漫不经心的态度敷衍了事。只不过因为这个鸟族南方边界小镇很少有严重刑事案件发生,所以兴鸣这种得过且过的日子也算安稳。

在头一天海啸来临前夕,兴鸣例行对镇岛周边巡视半圈,懒散地做了做样子,便回去睡觉了。一觉醒来突然接到通知,竟出了这样一件大案——总共有十七具尸体在浅滩瑚琅林中被发现,这可不是小事情。他赶忙叫上科里的两个办事员前往岛南侧浅滩的瑚琅林勘察现场。

治安厅的人早已将现场封1锁,前期巡查人员见是刑事科科长到了,赶忙上前汇报情况。

“兴鸣科长,尸体一共十七具,发现时间是早上海啸晨雾散后,全部被绳索捆住四肢。”

“发现人是谁?”

“是个住家离此最近的镇民,早上来瑚琅林检查海面下的藻田情况时发现的。”

说着,兴鸣走到瑚琅林边缘,见一名巡查人员正和一个镇民模样的人问话,他们身后是沉在瑚琅林水线以下的若干具尸体,纵1横交错地倒在那里。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如此多的死尸了,略微皱了下眉头,感觉稍有些不适。不过很快他便缓过神来,和两名办事员一起走近案发现场。

“科长,被害者都是鳍族人。”一名办事员仔细看了看所有的尸体,对兴鸣说道。

“而且都是璇瑚族。”另一名办事员补充道。

兴鸣蹲下身子,看到水线下其中一具尸体,是个璇瑚族男性,年纪约莫有十七八岁,脸上没有污渍和血迹,但脖颈边缘却有被勒住的痕迹,双手双脚均被绑在一株倒下的瑚琅枝杈上。再看其他遇害者,有男有女,有年轻人也有上岁数的中老年人,只是被害形式都是一样,双手双脚被绑在倒着的瑚琅枝杈上。

兴鸣有些纳闷,虽然沣岛镇位于鸟族领地和鳍族领地边界,但由于地处偏僻,没有直通鸟族领地大城市的主干道路,不像梦迁港、三徙港这样的贸易集中地,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璇瑚族人来此呢?

正当他提起精神勘察现场时,沣岛镇镇政1府派来人,说是代表镇长要见治安厅负责此案的官员,兴鸣赶忙上前接待。

“你是治安厅负责这个案子的?”镇长代表问道。

兴鸣见这位官员有些傲慢,心中顿生不快,“没错,我是刑事科科长,镇上的刑事案件都由我负责。”

“你负责?你有负责的能力吗?”代表白了一眼兴鸣,“咱们镇历来都安安稳稳,多少年没有恶性案件发生了,你们治安厅尸位素餐的名声镇上哪个人不知道?就你能侦破这个案子?”

兴鸣听他这么说,一股无名火起,冷哼了一声,“镇长的意思就是不相信我们治安厅的能力喽?看来他更有能力破这个案子,那就请镇长大人驾临现场,指导我们,必定能最快速度破案!”

镇长代表见兴鸣这样的态度,也是心生愠怒,本想发作,又生生忍了回去。他对兴鸣说:“治安厅要是办不了事,想必你们厅长也干不下去了,更别说你这个刑事科科长。这可是个大案,镇长已经把案情报送到了省里,省里会派专门的刑事调查组前来,所以你这个小科长能不能破案,镇长本来就没指望过。”

“他能肯定省里派来的刑事调查组就可以破案?”

镇长代表刚想回答,旁边急匆匆赶来一名镇政1府办事员,在他旁边耳语了几句,代表微微点点头。

“这下动静可大了,”镇长代表不紧不慢地对兴鸣说,“省里决定不光是刑事调查组的来镇里,还有几名‘深海’那边的人一起前来,看样子已经引起外交上的关注了。”

兴鸣明白,他所说的‘深海’专指鳍族有最深海域的冥邃群岛一带,而那里恰恰是璇瑚族人的聚居地。

“‘深海’那边的人?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兴鸣奇怪地问。

“听说他们恰好在省里有一些交流活动,省里接到镇里的案件消息时正巧被他们撞上。你也明白,这种事瞒是瞒不住的。”

“那我们……”

“你们治安厅和刑事科就踏踏实实配合调查组和‘深海’的人认真查案就好了,我还得回去向镇长复命,准备迎接这些人呢。”说罢,也没等兴鸣再说什么,便急匆匆回了镇上。

兴鸣眼看着那个官员走远,旁边刑事科的办事员问他是否还继续勘察现场,他回答:“当然,难道你们还想偷懒吗?”

很快消息传来,省里的刑事调查组将在两天后到达沣岛镇。镇长要求治安厅做好现场处理工作,把十几具尸体妥善安置,静候调查组的到来。

镇长说是这么说,但兴鸣却没有丝毫要“静候”的意思。在调查组到达之前的两天中,他带着两个助手频繁出入案发现场,在沣岛镇周边来回走访,搜集了众多这件案子的第一手资料。

不过,调查组并没有按照计划在两天后到达,而是晚到了一天半时间。迎接调查组时镇长点头哈腰地笑脸相迎,自然没敢问迟来的缘由,而在联席会上与调查组同行的“深海”之人其中一位对镇长解释,是因为鳍族联1邦议会中要求再派过来几名鲲潮族和鲮榭族的代表,等了一天时间才迟到了。

“哦,那不打紧,请问您这边鳍族外交团的负责人是哪位?”镇长点头哈腰地问道。

“是这位,”他向镇长引见旁边一位高大的璇瑚族人,“鲳沿,鳍族联1邦政1府外事部的副部长。”

镇长赶忙上前施礼,那位鲳沿副部长开口便是纯粹的官方鳍语,镇长虽然身处鸟族鳍族联1邦边界,多少也懂些鳍语,但对于语速极快的官方鳍语他理解得还是相当吃力。

“我们副部长说,这次是件罕见的大案,鳍族联1邦也非常重视,希望我们两个部族能通力合作,尽快找到凶徒。”

“哦,好的,请阁下尽管放心。那……您是?”镇长看和他说话这位鳍族人仪表堂堂,身形高挑,不禁向他问道。

“我叫鲟芃,是鳍族联1邦代表团的领队兼翻译。请问,您镇上没有专门管理治安的行政机构吗?”

“呃……当然,当然有,我们镇的治安厅在前期已经做了大量勘察工作……”说罢,镇长碰了碰身边的治安厅厅长,厅长立即会意,转身让人去叫刑事科科长兴鸣。随后镇长继续对鲟芃说道:“我们这里负责这个案子的刑事科科长叫兴鸣,我把他叫来解答您的疑问。”

鲟芃见这个沣岛镇的镇长既官僚又谄媚,不免有些好笑。心想他毕竟不是接触案件的核心人员,以后尽量少和这种人打交道,于是便将他的想法用官方鳍语小声告诉了副部长鲳沿。鲳沿同意他的意见,但同时也提醒他,对于议会后派来的鲲潮族与鲮榭族的人,要小心在意。

鲟芃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悄悄点头称是。

很快,兴鸣被叫到众人面前,镇长让他和鲟芃详细说一说案件情况。

兴鸣顿了顿,然后说道:“是这样,三天前清晨在海啸后的镇南边浅滩瑚琅林处,发现十七具尸体,都是璇瑚族人,其中男性十三人,女性四人,年龄最小的有大约十七八岁,最大的有六十多岁左右,而且全部是四肢被绑缚在瑚琅枝杈上。”

兴鸣一边说着,鲟芃一边向鳍族代表团进行翻译。

他继续说道:“经过我们刑事科前期的勘察和走访,在案发前一天海啸来临之前,沣岛镇南侧临近鳍族边界线的沙礁处,有镇民见过一条宽体船从鳍族领地往沣岛镇方向航行而来……”

兴鸣刚说到此处,突然发现和他正对面的鲟芃似乎是有意地冲他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轻得几乎不注意就没法发觉。看样子是在对他暗示不要往下说了。兴鸣有些不解,但直觉告诉他,这个鲟芃一定有他不能言说的意图,而且和这个案件有着紧密的联系。

“嗯……至于更详细的情况,我们刑事科还在调查之中,暂时查到的就这么多。”兴鸣将案件通报草草收尾。

在场的调查组、治安厅官员、鳍族代表团的人一阵交头接耳,有的在讨论案情,有的在批评镇上刑事科三天才调查出这么点信息,还有的在胡乱猜测。

喧哗过后,省调查组的组长鹬瑕让大家安静下来,总结性地讲了鸟族联邦对案件的重视态度,以及和鳍族代表团通力合作破案的决心。随后让众人先行休息,转天调查组将正式开始调查此案。

散会之时,鲟芃来到兴鸣身边,轻轻拍了拍他,冲他悄悄使了个眼色,低声说了句:“午夜来找我。”便匆匆和代表团其他人员一起离开。

别看兴鸣被认为是个尸位素餐的无能官员,但骨子里他还是有鸟族军人的睿智。从鲟芃这短短一句话中,就能看出这件案子定有更深层的秘密。

午夜后,兴鸣悄悄来到鲟芃下榻的房间,左右看看没人,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里面的鲟芃将他接进屋中。

“鲟芃领队,您此时让我来,是不是有什么在会上不太方便的话要说?”兴鸣刚一进屋就轻声问道。

鲟芃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开门向外又确认了一下没有人偷听,才关好门户长出了一口气。

“兴鸣科长,请原谅我的谨慎,可我确实不得不如此。”鲟芃凝视着一脸不解的兴鸣说道,“我希望您是我能信任的人。”

“难道这件案子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可你又怎么断定我是你能信任的人呢?毕竟我是个鸟族人。”

“可你还曾是个鸟族军人,不是吗?”鲟芃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在临来时对你可有过充分地了解,虽然你在沣岛镇口碑并不怎么好,但我知道这是事出有因的。你在鸟族军队中的表现,还有为何被贬到此处,我都一清二楚。所以,我相信你会对侦破案件本身更加在意。”

“侦破案件本身?我的职责就是如此啊!你又为何不叫我在联席会上把案情详细说明呢?”

鲟芃轻咳了一声,对兴鸣说道:“因为鲲潮族与鲮榭族的人都在场,他们很可能和我们想得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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