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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年庭月这边与罗卜藏丹津进入决战期的时候, 关于胤禛得位不正的传言更是尘嚣甚上, 甚至连胤禛的官方辟谣都没了作用。
胤禛对此颇为愤怒, 可是舆论宜疏不宜堵, 辟谣没有作用乃是因为造谣的源头没有除掉, 如果不将这个源头查出来, 胤禛即是永无宁日了。
造谣的源头不好查, 但胤禛仍然派人去调查了。不出数日,粘杆处还真的给他查了出来。
原来,这传遍了大江南北的传言, 背后的始作俑者是禁足在府中的允禟。
允禟如今没了爵位,又被禁足府中,他心中不忿, 又是个惯会折腾的人, 他自己出不去不能兴风作浪,却有旁人替他去做。他想了办法叫人送出消息, 允禟在京中和江南都还有与他利益相关者能为他做事, 这些人也都被胤禛严查, 自然与允禟同仇敌忾, 还没有被查到的人就听从允禟的吩咐兴起了这阵传言。
事情查清楚后, 胤禛又是痛心又是愤恨。
他自觉体谅容忍允禟日久, 可允禟却偏偏不领情,居然还如此攻讦陷害他,给他安上这样难以洗刷的名声, 新仇旧恨在胤禛心中激荡, 为了不让允禟继续兴风作浪,胤禛最终做下决断。
胤禛将允禟革去黄带子,削除宗籍。之后给允禟定罪状二十八条,派人送往保定,加以械锁,暂交直隶总督李绂□□。
胤禛这回并没有替允禟遮掩,他直接在圣旨中言明允禟早年间戕害年羹尧弘历等人的事情,将允禟派人刺杀年羹尧,过数年又派人将弘历从宫中假山上推下来的事情都对群臣说了一遍。
说起旧事,胤禛十分痛心:“九阿哥全然不念及与朕的手足之情,但凡不符他利益者,他都能毫不留情的痛下杀手。当初先帝在时,对朕及弘历多有信重宠爱,九阿哥深恐朕和弘历会挡了他们兄弟的前程,不但派人将弘历从假山上推下去致使弘历摔断了腿,甚至还在之后朕侍奉先帝去京郊温泉行宫时,在湿滑石头上抹油致使朕摔倒!”
“先帝对这些事情都深知悉,这里头有些事情还是先帝查出来的。但先帝顾念与九阿哥的父子之情,又想稳定局势,所以先帝不曾将这些事情讲出来。只是私下同朕讲了。先帝还同朕说,希望朕可以体谅九阿哥,不要为难九阿哥。甚至先帝在临去之前还拉着朕的手说,要朕顾念手足之情,要体谅九阿哥,不要伤及九阿哥的性命。可是,你们说说,九阿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要朕如何体谅?!”
众臣皆不敢言,也不能言。天家之事,只有胤禛才能做主。
胤禛缓了一口气,声音也沉了下来:“朕不愿意再体谅下去了,朕也不愿意再容忍下去了。但是,朕答应过先帝,朕不会伤了九阿哥的性命,所以,卿等也不必替朕忧心。朕想,先帝在天有灵,也必能够理解朕的苦衷。”
在允禟被□□之后,京中的传言就因为胤禛对允禟的严厉打击而减少了很多,而随着江南清查府库的行动逐渐被落实下去,不少与允禟关系密切的人也因此获罪,随着江南的尘埃落定,允禟造成的一系列动荡都在渐渐的稳定下来。
现在,只要西北事定,胤禛的这个江山就算是坐稳了。
雍正三年年底,在年庭月“分道深入,捣其巢穴”的战事方略下,各路兵马遂顶风冒雪、昼夜兼进,迅猛地横扫敌军残部,大获全胜。至此,年庭月“年大将军”的威名也从此震慑西陲,享誉朝野。
年庭月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平定了青海战事,胤禛自是高兴,以青海之功,胤禛又晋封年庭月为一等公。
年庭月在西宁接了圣旨受封,因还有些战事的收尾工作要处理,年庭月便没有入京,何况这个时候,她也不适合入京。允禵在西宁的旧部基本上都被年庭月分解收服干净了,整个青海西宁,甚至是川陕一带要么是年庭月的人,要么便是岳钟琪的人了,纵然年庭月不在此处,这西北也仍旧是定下来了。
天气太冷,西宁这个冬天又格外多雪,纵然战事的收尾工作是由岳钟琪去完成的,但年庭月也会分担一些。
可战事既定,年庭月心弦一松,加之天气寒冷,年庭月身体免疫力下降染了风寒,结果就重感冒了,必须要卧床休养,不然一起身就头晕目眩的根本没办法做事情。
这回生病,年庭月没有同胤禛讲,也不让王景灏沈竹往京城里递消息。她是怕胤禛担心。其实她在西宁的这三年,病了也有几回了,胤禛也都知道,可两个人相隔太远,年庭月还是不太想让胤禛担心。只是重感冒而已,总归休养一些时日就会好的。
屋外大雪,内室因烧着地龙,便有温暖如春的感觉。
年庭月穿得不多,靠在床柱上听王景灏念岳钟琪送来的简报。
王景灏念罢,年庭月点头道:“你便替我写回复吧。就告诉小岳,说他的差事做得很好,之后的事情还是由他去做,我就不管了。另外你告诉他,这天寒地冻的,让他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
经过这些年了,岳钟琪也是儿女双全的人了,如今的岳钟琪比之从前更加沉稳出众,年庭月想,再过一些时候,等她的计划完成,倒也是可以把整个西北放心的交给岳钟琪了。
王景灏应了一声,按照年庭月所说的话去给岳钟琪写回复,写完后便出门让人快马送去岳钟琪处了。
她回来时,见年庭月还靠在床柱上,便轻声道:“现下公事已完,主子还有病在身,就躺下歇一歇吧。”
年庭月摇了摇头,她微笑看向王景灏,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王景灏坐下,然后淡笑道:“我还不困,既然无事,景灏你就坐下来与我说说话吧。”
王景灏没有反对,依照年庭月所言坐下,她望着年庭月的眼睛,那双眼含着从容温和的笑意,她觉得自己猜不透年庭月想要说些什么。
年庭月微笑道:“景灏,你跟着我也有些念头了,先前那五年我在京中府里,因十三爷要在这里假扮我,你和沈兰都不能跟我进京去。这往后我回宫中了,你是想跟着我回宫里,还是想继续待在这里呢?”
“当然了,不论是你跟着我回宫里还是继续待在这里,日后,你都不必再着男装了。你可以回到你原来的模样,我会请皇上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你若嫌宫中拘束,也可以不入宫,想嫁人或者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觉得高兴就好。”
王景灏不明白年庭月的意思,她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大人若是回宫了,那这里怎么办?”
王景灏甚至想,年庭月回去了,再派一个人过来假扮年羹尧,若没有她这个常年跟在年羹尧身边的侍从,那岂不是就不像了么?到时候若漏了破绽该怎么办呢?
年庭月笑道:“景灏,我曾同你说过的,我不可能一辈子做年羹尧。就算一开始是迫不得已,我甚至一度打算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就永远做下去,但事与愿违。同皇上在一起后,我显然是不可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如今,我说的这个时机也到了。”
“现下西北在慢慢安定下来,策妄阿拉布坦也已剿灭,罗卜藏丹津也不再为患,小岳已经锻炼出来了,西北就算日后再有躁动,小岳也都是能应对的。朝中之事,皇上已尽数掌握了,现如今我这个年大将军已经没有存在必要了。要是再继续做下去,只怕会出事,正该是在这个时候急流勇退才对。”
王景灏却有一点不同的看法:“大人是担心皇上对大人的看法么?其实,大人不用担心的。皇上与大人之间相知相爱,外头那些不知情的人才会说大人功高盖主呢。皇上是绝不会信这些话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年庭月道,“但我们知道没有用,外头的人都是不知情的。皇上是待我情深意重,可在他们看来,那就是皇上待年羹尧太过信重了,而年羹尧有平定青海之功,手下有兵有将,堂妹又是皇贵妃,这层关系就太过微妙了。若被有心人加以利用,不论是对我或者是对皇上,都有可能带来非常不利的影响。古之功臣最终都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景灏你有岂会不知呢?纵然我与皇上都能保证初心,但这里头的风险太大了,我不能冒险。更何况,我也不能让人知晓年羹尧真正的秘密。”
年庭月做此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说到这里,面色还浮现了出了几许温柔,“何况,我若是一直待在这里,那就不能与皇上长相厮守了。我这一生,原本从未想过能与人相知相爱,何况是他。既然如今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也已经做到了,那么,我也是时候带着福宜福慧回到他的身边继续陪伴他了。往后这大清江山,有他就足够了。我要是再继续下去,那就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了。”
王景灏问年庭月:“那大人打算如何停下来?”
年庭月也没有着急让王景灏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淡声答道:“年羹尧不能突然消失,也不能无声无息的消失。最好的办法就是病逝。正好如今我病了,等再过些时日,就把我病重旧伤频发的消息传出去便可以了。我想着,大约一年左右的时间就能完成此事,到时候,朝野上下也有个缓冲的时间。还得做成是真的病逝才行,至少,不能让人觉得我的病逝同皇上有什么关系才好。”
年庭月道,“再过些日子我病好些了,便会亲自写信同皇上说明此事,也让皇上知晓我的用意。景灏,这些事情我都打算好了,我如今便是问你,你的意愿是什么呢?”
年庭月都不在西北了,年羹尧也会‘病逝’,那王景灏自然也没有待在这边的必要了。王景灏对年庭月说,她想回京城去,想到年府住一段时日,等到时候再想想后头的日子该怎么过。
年庭月微笑点头:“那倒是极好的。年府如今便只有母亲在,你住进去了,正好可以陪着我娘说说话做个伴。我还是那句话,你日后换回女装了,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我都支持你。”
年庭月成了名震南北的年大将军,又得胤禛荣宠信重至极,不单单是西北之事,便是大清各省的用人之事,胤禛都要问询于年庭月,在胤禛看来,他这是在抬高年羹尧的身份,而且,他也确实是看重女扮男装的年庭月,许多事情与年庭月商议后他都会得到新的思路,对他来说还是蛮有裨益的。
年庭月觉得这事微有不妥,但胤禛执意如此,她说了几次无用也就不再说了,反正她做不了多久的年羹尧了,待到年羹尧‘消失’之时,胤禛自然就没办法再这样做了。毕竟,她知晓历史上年羹尧的将来。她不希望自己女扮男装的这个年羹尧,最终也走向那样的结局。她的本心,还是希望自己能平安度过这一生的。
可即便如此,朝中还是有了所谓的‘年选’。来她这里走门子巴结送礼求官的人越来越多,好在她是病了,以病中需要静养为由没有见这些人,顺便还让王景灏传出她病势沉重旧伤频发的消息。
她的耳根子是清静了,可关于这样年选的议论却愈演愈烈,甚至演变成了一场风暴。
传言说,胤禛什么事都听年羹尧的,年羹尧操控了胤禛,朝廷权柄下移,年羹尧平定了罗卜藏丹津之乱,胤禛恨不得要将整个大清相送。种种传言,说的都是胤禛在年羹尧面前没有帝王之威的话。
这正是让年庭月担心的地方,这些都是针对胤禛和她的,如果处理不好,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胤禛已经知道了年庭月生病的事情,也已经收到了年庭月说明计划的书信,在收到年庭月询问目下此事如何解决是否需要她出面澄清的时候,胤禛给年庭月很快回复了消息。
胤禛让年庭月不必理会此事,在西北好好养病即可。他来处理便是。
胤禛处理这样的传言也算是有经验了,他断定这是有人在背后散播谣言,便直接派人去查。这样的事情还真是一查一个准,纵然是现下传言纷飞到处流传的情况下,还是让沈竹查到了源头。
原来,这些传言是允禩和允禵弄出来的。
因为允禟的事情,允禩和允禵对胤禛心怀不满,再加上允禵赋闲在家不能一展抱负,又因为他们心里一些小小的不甘心,于是就有了这次兴风作浪的种种谣言。
既查出源头,胤禛自然是要重重惩处的。再加上事涉年庭月,胤禛也很生气。对允禩和允禵也不想再容忍下去了,如前一般对着朝臣们说了一番痛心之语后,便在雍正四年二月做出了决断。
胤禛谕责胤禩怀挟私心,遇事播弄是非,动摇百官的意志,搅扰阻挠雍正的施政方针,宗人府议,胤禩应革去王爵,撤出佐领,革去黄带子,由宗人府除名。将其囚禁于宗人府,围筑高墙,身边留太监二人。
允禵则被远派守皇陵,名义上是守陵,而实际上就是圈禁。
其实,这次的传言源头也并非只有允禩和允禵。实际上,朝中也有许多不党附的大臣认为胤禛这样不对,认为年羹尧太过于嚣张了。这些大臣的意见胤禛不得不重视,也即是在这个时候,胤禛才开始正视年庭月的计划,也默许了年庭月的计划。
他同年庭月一样,认识到了年羹尧‘结束’的时候到了。
年庭月以为,胤禛的默许是让她独个完成她的计划。结果令年庭月没有想到的是,胤禛在处置完允禩允禵的事情后,竟然悄悄跑到西宁来看年庭月。
对于胤禛的到来,年庭月是非常惊讶的,朝政那么忙,胤禛怎么有空到西宁来呢?从前她在川陕时,胤禛也曾微服来过,但那时胤禛尚是亲王可以暗中悄悄离京,如今他都做了皇帝了,这样微服出行还是到西宁来,就有些危险了。
胤禛倒是不在意这个,对于年庭月的担心,他也表示无事:“月儿,京中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无需担忧。何况,我这次出来,原本就是来陪你完成计划的,待你事毕,我就先行回京了。左右不过十数日的功夫,耽误不了什么。一则我是想你,二则是这样的大事,我总是要在你身边陪你的。”
胤禛说,他不会干涉年庭月的计划,就只是要在这里陪伴年庭月几日,待之后他就要回京去了。年庭月也是二三年没有见到胤禛了,二人虽然密切通信,但这见面还是跟写信不一样的,对于胤禛的到来,惊讶过后,年庭月的心中便只剩下甜蜜与高兴了。
外间是传闻年羹尧病重已经缠绵病榻小半年了,年庭月不出去见人也有好久了,因为病重,胤禛在明面上也已经不再将西北所有的事务交给年羹尧处理了,而是让年羹尧好好休养身体。西北及川陕之事则都交给了岳钟琪和法喇。
不过,胤禛并没有给岳钟琪和法喇那么大的权力,想必起年羹尧先前还是差了许多的。也正因为这样,朝野上下针对年羹尧的议论与传言就少了许多,舆论宽松起来,胤禛和年庭月的压力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而随着年羹尧的病重,某些人又开始议论起年羹尧的好处来,毕竟他仍旧是评定青海之乱的功臣。
胤禛在来西宁之前,还曾悄悄去过成都一趟,他是去看福宜和福慧的。
三年时光,已经将当初来成都的两个小男孩淬炼的更加壮实也更加沉稳了。
福宜已满了十岁了,比之从前更加的沉稳持重。福慧也有八岁了,两个人身量不相等,福宜虽然高些,但显然还是从小就结实的福慧更加的壮实一些。
胤禛同福宜福慧父子天伦,父子三人叙过别情,福宜福慧便提出想要胤禛带着去西宁见一见年庭月。
原来,年庭月在西宁病后,福宜福慧小哥俩听到年羹尧病重的消息,心里就很担心他们的这位二舅舅,但是因为他们是悄悄留在总督府住着的,这时候盯着年羹尧的人太多了,年庭月为了不让人发现,虽然小哥俩多次请求要悄悄去西宁看望年庭月,年庭月都不曾同意。
胤禛看他们一片纯孝之心,又着实是担心他们所谓的二舅舅,再想到年庭月即将实施的计划,便想着,无论如何,也该让小哥俩见一见年庭月。
不过,胤禛虽然将福宜和福慧带来了,但并未直接就让他们见面。胤禛同年庭月讲过来龙去脉,并征求了年庭月的同意后,才去请福宜和福慧进屋来的。
年庭月其实原本确实没有打算在‘消失’之前见福宜和福慧,但听了胤禛的解释后,也觉得他们是应该见一面的。至少,要让她这个二舅舅同孩子们正经告个别。
年庭月是没有想过要将整件事情同福宜和福慧讲的。
在她的计划中,除了胤禛以及她身边亲近的知道内情的人之外,她原本是都不打算将这些事同任何人讲的。
年羹尧病重的最后那几日,她依照计划见了岳钟琪一面,将西北川陕托付给岳钟琪,并告诉岳钟琪:“我已经给皇上上过折子了,我向皇上推荐你,说你可胜任川陕总督一职。皇上也很看重你,我想,皇上会答应的。小岳,将来这川陕就交给你了。你不要辜负皇上对你的信任。”
岳钟琪不知内情自然十分伤心,战场上的流血不流泪的铁汉子哭得眼睛都红了,握着年庭月的手表示他绝不会让年庭月失望的。
没过几天,‘年羹尧’就去了。
年庭月是没办法给自己办后事的。按照她的计划,加上胤禛虽然离开了,但他两个人早就安排好了人来操办年羹尧的后事。年庭月也不必出席,只需要躲出去就好了,其余的事情自有旁人处理。
胤禛在朝中也适时给了年羹尧旧部抚恤。加之年庭月花了一年的时间来筹划这些事,所以年羹尧去世时,并未引起太大的舆论波动,因此也没有受到允禩允禵当初的影响。纵然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但因为逝者已矣,也都被淹没在朝野上下对骁勇善战的年大将军的怀念之中了。
年庭月暗中观察着一切,看西宁事事妥帖,她就回到了成都。她已经恢复了女装,剩下的事情,就是从总督府中悄悄将福宜和福慧接出来就行了。
也幸而这会儿岳钟琪还在西宁,朝中对他的任命还没有那么快,这总督府还空着,否则福宜和福慧也不能再继续住个几日了。
年庭月处理好手头的事情后,沈兰已经将福宜福慧从总督府接了出来,他们在成都城里又住了两日,便启程回京了。
回京的路上,福宜和福慧还沉浸在失去二舅舅的伤心中不能自拔。有时候太过伤心了,小哥俩甚至还会趴在年庭月怀里哭,年庭月瞧着实在是心疼得很。
她舍不得自己的两个小儿子天天以泪洗面,最终还是决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小哥俩。
福宜和福慧听了这些事情后,自然是惊讶万分的,小哥俩都震惊的忘了哭,福慧甚至觉得,这是年庭月为了让他们不再哭而编出来的故事。年庭月就笑了起来,又让王景灏与沈兰作证,到了最后,福宜和福慧到底还是相信了。
在福宜和福慧接受整件事情后,小哥俩倒是不哭了,但随即便很兴奋,总是拉着年庭月问东问西的。年庭月也并不阻止,都与他们一一说清了。但最后,仍旧还是十分郑重的嘱咐小哥俩:“这事儿除我还有你们皇阿玛知道外,也就只有几个亲近的人知晓了,宫里头的那几位都是知道的,但事关重大,说出来会牵累你们皇阿玛,所以那几位都是不说的。另外便只有你们大舅舅和玛嬷知道了,旁的就再没有了。”
“现下这是在外头,咱们自个儿说一说没事。但回京后,你们便不要再提及了。若是被人瞧出端倪来,只怕又要生出事端。”
福宜福慧连连点头,笑说让年庭月放心,他们知道。福慧虽然年纪小些,但有福宜从旁看着,何况都是聪颖伶俐的性子,年庭月还是很放心的。
年庭月回京后,之前的幌子也就不必再继续做下去了。其实,那年皇贵妃带着两个小阿哥在大觉寺为大清祈福在年羹尧去后就成了在大觉寺为兄弟年羹尧念经超度。
年庭月也确实带着福宜和福慧去了大觉寺,为年羹尧抄了些经卷供奉在佛前,三个月后,年庭月便以年皇贵妃的身份带着福宜和福慧回宫了。
至此,年羹尧之事完结,年庭月回归她自己的身份,不必再出门假扮年羹尧,也不必再担心她这个女扮男装的年羹尧会如历史上一样不得善终了。
胤禛登基已经四年了,在经历过一系列的事情后,终于是在年庭月回宫后迎来了大清的平静时期。
胤禛经过整顿,官场贪腐之风肃清,许多改革也颇见成效。年庭月之前替他打下的基础,给大清迎来了和平时期,西北又有岳钟琪坐镇,胤禛便可以将更多的时间与精力放在发展和建设上了。
说起来,胤禛也是将近五十的年纪了。上回在西宁短暂相见的几日里年庭月就发现,因为太过劳累的缘故,胤禛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鬓边生了华发不说,整个人也都瘦削了一圈。
年庭月不在宫里的这几年,虽然时时写信督促胤禛要劳逸结合,甚至还时常写些保养身体的法子给他,但她人不在胤禛跟前,又不能整日盯着胤禛,胤禛一忙起来便浑然忘我,终究还是没有什么成效。
年庭月发现,胤禛甚至还喜欢上了吃丹药和饮龟龄酒。年庭月怎能容忍胤禛吃丹药呢?
她回宫后不久就将宫中方士道士全部遣走,让人将炼丹炉都给砸了,甚至还要派人去查究竟是谁给胤禛引见的这些道士方士。
她正在这里生气,听说胤禛将她的人都给拦了回来,她就要去找胤禛理论的时候,胤禛倒来了。
“月儿,你不必派人去查了。这些道士方士,都是我自己找来的。我知道我自己身体不好,但我想多陪陪你。朝政国事我放不下,也不能放。但我又想多陪陪你,我也知道丹药无用,但心里总归还是抱着一点希望的。”
胤禛笑得很温柔,“不过也罢了,你不喜欢,我日后不吃便是了。这些道士方士我也不再弄到宫中来了。你不要生气。”
年庭月没说饮龟龄酒不好,她问过太医,适量饮些龟龄酒对胤禛的身体是有好处的。但丹药却不可再吃了。她怕胤禛吃丹药中毒,还细细与他讲了这其中的利害,得了胤禛的保证才罢手。
年庭月体谅胤禛的心思,她又何尝不想多陪陪胤禛呢?不过,要想延年益寿,还是要用正确的方法。年庭月如今就在宫里,除了处理宫务外,她便亲自为胤禛制定了一套健康的方法给他调理身体。
纵然不能立竿见影,但长年累月坚持下来,还是有些效用的。
胤禛觉得自己不如康熙的身体好,他已五十了,已是知天命之年,也是时候该秘密立储了。实施上,在西北和江南稳定下来之后,朝中也有人提出立储之事,以期大清江山后继有人。
对于这件事,胤禛自然是没有什么需要考虑的,他当初因故不能立年庭月为皇后,但福宜的储君之位却是绝不能更改的决定。他的秘密立储诏书写好后,便直接放置在养心殿正殿的匾额之后,待他百年之后,再拿下来即可。
虽然是秘密立储,但朝野上下的人都知道胤禛对年皇贵妃所生的两个小阿哥的看重。皇后虽然是乌拉那拉氏,但在宫中皇后不管事,宫务皆是年皇贵妃说了算的,立七阿哥为储君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宫中那几位嫔妃和阿哥们,譬如李氏弘昀等人心中虽然不忿,但是当年在潜邸时都见识过年庭月的手段,是以就算知道胤禛立了福宜为储君,他们也并不敢说些什么。
当然了,宫中也并非都是眼红年庭月母子受宠的人,那熹妃钮祜禄氏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就算弘历当初最得康熙看重,又被康熙带入宫中教养照顾,但钮祜禄氏也没有旁的心思,弘历更是没有,母子俩就静静的过日子。
钮祜禄氏能如此,一则是因着她的本性便是这样的,二则也是因为她心内很清楚,她和弘历母子俩无论怎么争也是争不过年庭月和福宜的,索性干脆就不争了。
再则,弘历当年在宫中摔断腿的事情还多亏了年庭月的张罗和帮忙,而且钮祜禄氏当初中毒,也是多亏了年庭月找出真凶并解毒,这里头多少也受了些年庭月的恩情,钮祜禄氏心里还是念着的。
可有人安安静静的,就有人暗地里不安分的。
有人见不惯福宜做储君,便来挑拨胤禛的另外几个成年皇子。李氏生了三位阿哥,自然在有心人的眼中。
弘昀是个爱读书不爱生事儿的主,加之他身体不好,即便是被人挑拨了,也没有要去同福宜争储位的心思,弘时读书不好,性子也有几分骄纵,但这些年跟着弘昀读书也受了些熏陶,弘时听见有人在跟前挑拨,他倒是动了几分心思,但又被弘昀察觉,一番约束管教之后,弘时还是怕惹怒了胤禛,也只敢私底下同弘昀抱怨几句,并不敢动手。
弘盼就不一样了。
他当初除掉年庭月的阴谋败露,被胤禛禁足在府中,几年都不曾放松看守过。
后来胤禛登基做了皇帝,弘盼在宫里住了一段时日就出宫开府,但府上也有粘杆处的人在监视他。全因他曾谋害过年庭月,胤禛并不相信他。
弘盼几年蛰伏,并未再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可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甘心一辈子这样委屈下去。那些暗中挑拨的人与弘盼一拍即合,弘盼和当初的允禟想法一样,只要除掉了福宜福慧,胤禛别无选择,自然就只能在剩下的阿哥中选一个做储君。
他是胤禛长子,到时联络朝臣给胤禛施加压力,他的储君之位自然就到手了,如若还不行,那他故技重施就是了,总之,弘盼是一定要得到这个储君之位的。
也幸好粘杆处这一次发现及时,没有让弘盼与暗中挑拨的那些人阴谋得逞。福宜和福慧也没有受到伤害。
胤禛重惩了弘盼,甚至不认弘盼这个儿子了,也不许任何人替弘盼求情,说这等兄弟相残无情无义之人不配为他的儿子。
胤禛雷霆大怒,旁人谁也不敢说什么,便是齐妃弘昀弘时也不敢多为弘盼说一句话。
经此一事后,胤禛干脆直接对众臣明言,说他便是要立福宜为储君,百年之后由福宜即位登基。但是胤禛并不立福宜为太子,只是对众人明说福宜为承继之君。有弘盼在前头做例子,余下众阿哥们谁也不敢再打储位的主意了。
雍正九年,皇太后乌雅氏病逝。在乌雅氏病逝后不久,纯嫔耿氏也因病去了。
当时众人不觉有异,再加上皇太后去世的事情为大,耿氏的丧事也不曾薄简,但众人的心思到底还是更多的放在了乌雅氏的身上。只是皇太后去后三个月,朝野上下就渐渐有了些许传言。
说耿氏病亡,那么六阿哥弘昼就真正的成为了皇后嫡子,既然自古立储君都是立嫡立长,那么弘昼就完全有资格做储君。朝中也因此有人为乌拉那拉氏说话,言说皇后嫡子应为储君。
这些人是完全不将胤禛之前的态度放在眼里,一意为乌拉那拉氏说话。胤禛不喜他们还在立储这件事情上纠缠,一语就驳斥了这些大臣。
他说,他于先帝阿哥中是第四子,非嫡非长,但先帝还是立了他为储君。立储是看才能而非嫡长,七阿哥福宜之才能完全可以胜任,而六阿哥弘昼平庸至极,根本不堪为君。
胤禛心里生气,说的话也比较直白。就在他暗中派人调查这又是谁在作妖时,六阿哥弘昼却满腔愤懑的前来寻他。
弘昼虽然资质平庸,但胜在有自知之明,他眼瞧着最近风波,生怕胤禛会怀疑他,也生怕自己步弘盼后尘,干脆来寻胤禛表明心迹,说明他并未争储位之心。
“皇阿玛,儿臣绝无此心。皇额娘暗中所为之事与儿臣无关,还请皇阿玛为儿臣做主!”
原来,乌拉那拉氏将弘昼放在名下,最终打的就是储位的主意。乌拉那拉氏甘愿让出管家之权也要弘昼,她蛰伏几年,就是为了在做上皇后之位后再去串联朝臣替弘昼争得储君之位。
弘昼与耿氏深知乌拉那拉氏的心思,但他们身份太低不能反抗,也不敢对胤禛说起,只能忍气吞声数年。
如今乌拉那拉氏的举动连累弘昼,再加上耿氏病亡弘昼一直认为这其中大有蹊跷,因此弘昼才来寻胤禛为他做主。
“皇阿玛,我额娘的身子一向康健,好端端的就病亡了,儿臣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可儿子查不出什么,还请皇阿玛为额娘做主。”
耿氏的病亡还真是有问题的。
胤禛派人一查才知,乌拉那拉氏暗中做手脚毒死了耿氏,因为她想要为弘昼争得储君之位,而耿氏活着只会让人想起六阿哥并非乌拉那拉氏亲生,为了更好的控制弘昼,乌拉那拉氏就除掉了耿氏。
原本选在乌雅氏病逝的时候除掉耿氏是个绝好的时机,但因为弘昼的爆发,还是让乌拉那拉氏的阴谋败露了。
胤禛本就不喜乌拉那拉氏做皇后,如今见乌拉那拉氏肆意戕害嫔妃,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胤禛直接将乌拉那拉氏废了,而后,年庭月这位皇贵妃就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后。
雍正十年十月,年皇贵妃晋封为皇后。
说来也巧,年庭月这时候已经四十三岁了,大约是近年来的生活舒心,她和胤禛的身体也都还不错,在恢复了三四年的规律月事后,年庭月竟然在晋封皇后不久有了身孕。
胤禛也有五十五岁了,年庭月还能有孕,这可真是真正意义上的老来得子了。
为了这喜事,胤禛还大赦天下,宫中也十分期待,都想知道年庭月会为胤禛再添一位小阿哥还是小格格。
要按胤禛的心思,他是还想再要一位小格格的。他的女儿们早就出嫁了,后来再添子,也是年庭月为他生的两个小阿哥,胤禛这会儿,倒是真的还想要个小女儿放在手心里做掌上明珠宠爱的。
除了胤禛想要小女儿,福宜和福慧兄弟俩也是想要年庭月为他们添个小妹妹的。
一家子都期待年庭月生女儿,可在怀胎十月之后,年庭月生下的却是个小阿哥。众人不免有些失望,可看这个小阿哥生的粉雕玉琢异常可爱,众人又都渐渐欢喜上了,尤其是胤禛和福宜福慧,对这个小阿哥也是日益宠爱的。
雍正十一年添的这位小阿哥,胤禛给其取名为福沛。
胤禛和年庭月已至中年,两个人的年纪都渐渐大了,原本相伴数十年,感情已经早就淡了或者该全部转化为亲情才对,可两个人的感情却更胜从前,甚至比从前更爱黏在一起。
大约是年轻的时候分离太多了,到了这个年纪,就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时光了。
这日,年庭月心血来潮跑去整理从前她做年羹尧时期的一些小物件。原本年羹尧的东西在西宁的时候都跟着下葬了,她并没有带回京中来,但当初年庭月去成都做官时,因为有些东西太过显眼,落入旁人手中不好,年庭月便没有带去成都,而是存放在了年府她的住处里。
那些年她还存放了不少物件在年府里。这些年她都陆续搬回宫中了。只是这些年一直忙碌,她都没有时间去整理一下,今次有时间,她正好去整理一下,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直接烧掉就是了。
年庭月也不要人帮忙,自己亲自整理,屋里没别人,就只有与她时刻不离的胤禛跟着她。
胤禛也在替她整理。年庭月的东西多是书册,可谁知在书柜暗格深处,胤禛将书册搬空后,竟然发现里头放着四个小匣子。那四个小匣子还上锁了,看起来十分神秘的样子。
胤禛好奇,将四个小匣子摆在埋首书堆的年庭月跟前:“月儿,这里头装的是什么?打开给我瞧瞧?”
年庭月其实都已经忘了这四个小匣子的存在了,但她抬眸看见这四个小匣子时,封存的记忆忽而如潮水般涌来,她一下子就记起来了。
回忆起往事,年庭月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还是胤禛再次出声询问她才扯回了她的思绪。
年庭月微微一笑,随手找了个工具,直接将四个小匣子上的锁都撬开了,她眼见着胤禛有些吃惊的望着她,她才浅笑道:“钥匙太小,我也不知放到哪里去了。那会儿锁起这四个小匣子的时候,我是没有想过要再打开的,所以,也没有刻意去记住钥匙存放的地方。”
她留着这四个小匣子,固然是珍视它们,但该得到的都得到了,该放下的也都放下了,该安排的也都安排了,着实是没有什么再值得去纠缠的旧事了。
胤禛想看,她便打开来给他看。
第一个小匣子里装着的是年羹尧的日记。第二个小匣子里装着的是当初她从年羹尧的日记上撕下来的那几页。——就是写着她去允禩府上走门子的那件事的那几页纸。她当时不欲给年遐龄看就撕下来了,后来也没想着销毁,就直接收着锁起来了,如今再看到,年庭月心中颇为感慨。
胤禛没有看过年羹尧的日记,虽然年代久远,但因为锁在小匣子里,这日记也还保存的不错。
胤禛拿起日记快速翻看了一下,又拿起那几页纸看了一下,挑眉看向年庭月:“月儿,不解释下么?”
胤禛因为看了那几页纸上的内容,想起当年年庭月跑去允禩府上走门子的事情,这心里又有些吃醋了。
年庭月看见他这个样子便笑起来,她同胤禛解释了一遍,胤禛倒像当年一样眸光深沉的看着她,沉声道:“月儿,你是我的人。”
年庭月笑了笑,凑过去亲亲胤禛的唇角,轻声道:“对,我是你的人。而且这一辈子都是,不会改变了。”
胤禛要将那几页纸烧掉,年庭月没有异议。那本年羹尧的日记胤禛舍不得烧,说是要留着看看。
他颇为感慨:“我还从不知晓你少年时竟是那个样子的。这本日记我想留下来细看看,月儿,你觉得如何?”
年庭月也没有拦他,只笑了笑就同意了。但她还是轻声说了一句:“其实,那不是我。我那时也不是那样的。”
那是年羹尧的日记,写的是年羹尧的过往,也不是她的过往。她之所以一直将年羹尧的日记留着,只是因为她毕竟没有在清代做官的经验,也没有年羹尧过往的记忆,她需要这本日记让她更好很快的融入这个环境中来。
而且,她也没有系统的接受过清代的教育,除了看年羹尧的藏书之外,也只有这本日记能够让她更好的了解年羹尧的为人性情,以至于不露出什么破绽来。
但胤禛显然是不知内情的。他以为年庭月说的是那时她女扮男装的日子,为了假扮男子所以才说不是她。因此,胤禛也并没有在意,仍是望着年庭月笑了笑,依旧将那本日记收入囊中了。
第三个红匣子里装着的是一块带血的纱布,年深日久,纱布都泛黄了,但上头的血迹却还是很明显的。
这上好的红木匣子里装着一块带血纱布,一看就是年庭月精心保存的。可胤禛却不知这纱布从何而来。
年庭月对上胤禛投来的疑惑的眼神,她微微一笑,将那块纱布放在手心里看了看,又将胤禛的手拉过来,用指尖划过他掌心的那道旧伤疤,凝视着胤禛的目光缱绻又温柔。
“当初你以手替我挡刀,这伤疤就是那时候来的。这块纱布便是当初替你擦拭血迹的。当时替你包扎过伤口,你走之后,我就将这块纱布收起来了。”
胤禛眸光一颤,反手抓住年庭月的手,问她道:“月儿,那时候你其实就对我动心了,是吗?”
年庭月垂眸一笑,轻轻点头:“你舍命救我,我岂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呢?你后来同我表白,我虽然拒绝你,但心里其实并不好受。我留着这块纱布,后来虽然再没有看过一眼,但是你待我的深情厚意早已存在我的心里了。”
胤禛笑了,笑得心满意足:“有你这句话,我便无憾了。”
第四个红匣子里装着的是胤禛写给年庭月的书信。二人相识这么多年,分隔两地时写过的书信也有很多很多了。但大多数都是看过就销毁了,毕竟两个人的身份敏感,书信留下来并不好。
可是,年庭月也总有舍不得销毁书信的时候。这匣子里的书信便是胤禛对年庭月表明心迹,而年庭月拒绝胤禛之后胤禛那段时间写来的书信。
如今时过境迁,这匣子里藏着的心事也无需再瞒着任何人了。年庭月不等胤禛发问,便望着他含笑道:“那时理智上知道不应该同你在一起,拒绝你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感情上已对你倾心相许,所以舍不得销毁你的书信。我那时候以为,以为你喜欢的是我扮成的男人,而我这一生可能都无法对你说出秘密,更无法同你在一起,所以,我就想悄悄留下这些书信,也算是对我的心意有一个见证。”
“不过还好,我们后来还是在一起了。”
如今想起旧事,年庭月心中诸多感慨。原本以为是纪念的书信匣子,然后却成了封尘的心事。而她再对胤禛说起这些心事时,心中爱意涌动,却没有半点遗憾。
最后,除了年羹尧的那本日记,其余的三样东西都烧掉了,胤禛和年庭月手牵着手望着那些东西渐渐成为灰烬,两个人心中都无限感慨,却无半分难受之感。
夫妻二人相伴十数年,经历世事无数,更养育了三个极好极优秀的儿子。原本,胤禛和年庭月这一生都没有什么遗憾的。可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世上又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呢?胤禛在这十数年间,一直耿耿于怀一件事情,但因为年庭月的避而不答,他也只好将他心中的疑问压在心底,不再追问年庭月了。
只不过,胤禛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终于在雍正十三年的时候,太医断言胤禛身体透支,只怕寿数不久,至多也就只有一年时间的时候,胤禛终究还是向年庭月问出了那个问题。
“月儿,那年冬天,我第一次陪你在成都过年。我曾经问过你,大熊猫之语出自何书,你没有回答我。我看过你的所有藏书,从来没有大熊猫三个字出现。便是古籍中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字句。这些年了,你从不肯明言,我也没有问过你。如今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能在我临去之前告诉我答案吗?不要让我带着疑惑离开你,好吗?”
胤禛静静望着年庭月,“这些年里,你常有惊人之语,又似乎什么都知道,许多事情你似乎提前都能知晓,又知道许多旁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我觉得我不了解你,也觉得你神秘,可是我又因为这个很爱你,我从不追问你这些,但是现在,你能解我心中之惑么?你愿意说么?”
关于穿越而来的这个秘密,年庭月原本是打算不对任何人讲的。
但胤禛如此恳切,年庭月又想起他这些年总是将年羹尧的日记放在手边翻阅,说是想要记住她年少时的样子。年庭月便有一种冲动,一种想要把自己真实的样子说给胤禛听的冲动。
“冬郎,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从异世而来,但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年羹尧了。”
年庭月将那些年的心境与过往一一说给胤禛听,“我不是年羹尧,我是年庭月。但是我为了活下去,却不得不变成年羹尧。我学她的性情,学她说话,学她写字。这的确花了我一些时间。但是,我不可能永远是年羹尧,我没有忘记我自己。后来慢慢的,我把我自己也融入到这个生活中了。我可以是年羹尧,我也可以是年庭月。不过,在这里生活,终究无法抹去我过去的生活。你的那些疑惑,皆是因为这个。我那个时候没有办法对你说这些,我只能不回答。”
“但是我很谢谢你的包容与耐心,你肯如此待我,这是你的好处。也是我愿意同你在一起的原因。”
“我在我们那里,有过两次恋爱经历。只可惜最后都没有成功。”
年庭月在刚刚进入大学的时候,和她的高中同学有一场恋爱,这是她的初恋。
这场初恋最终无疾而终,是因为那个男孩子在大学里有了新欢,于是分手。
她的第二场恋爱是在大学期间,毕业之前,两个人谈了两年,毕业时因为对未来规划不同而分手了。年庭月要考研,而男孩子要回家工作。再之后,年庭月便没有再谈恋爱了,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学业上。
“我不是不想谈恋爱,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索性不谈也罢。这两段感情经历让我懂得了在爱情中要为他人着想,更懂得在感情中,沟通和真心是非常重要的。经营一段感情,都是应该真诚的面对自己也真诚的面对对方的心。”
“冬郎,我不瞒你,在刚来的时候,我真的没有打算要在这里同另一个人在一起。这不符合我的价值观。可是我们在一起经历种种后,我还是同你在一起了。你简直满足了我对另一半所有的幻想,你给予我的都是我想要的。所以,我也愿意同你在一起,愿意为你打破我的原则。而现在,我一点也不后悔我的选择。”
“因为我来的地方比你这里的时间晚许多,所以,我确实知道这一段历史,虽然不是那么的清楚,但是大致的走向还是知道的。不过,我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到来,事情还是有些变化,许多事件都没有按照原本的走向进行了,但大致的走向还是基本一致的。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成了知道很多的人。但实际上,我也不是很有把握,我唯一肯定的一点,是你一定会成为皇帝,也是我一定要让你成为皇帝。只有辅佐你做了皇帝,这个时代才会更好一些。”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让后世的许多事情提早出现在这里,但一来条件并不成熟,而来这历史自有其发展规律,不能脱离当时的客观情况来。所以,我只能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让这个时代的老百姓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过得更好些,我就很满足了。”
“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样子,我都说给你听了。”
胤禛其实心里也曾有过一些猜测,但没想到年庭月的经历居然这般离奇。但是又很合乎情理,因为是年庭月,胤禛几乎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就接受了。
但同时他也明白了当初年庭月为什么要说年羹尧的日记中写的不是她了,那里头的确实不是她。胤禛爱上的是年庭月,不是当初假扮成年羹尧的那个女孩子。
年羹尧的日记在胤禛听过年庭月的故事后就被烧掉了。胤禛想,这本日记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若非年庭月不知为何的穿越,也就不会有他们这样的一场爱情故事了。胤禛在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后,心里很感激年庭月的穿越。
年庭月知道历史上的胤禛只能活到胤禛十三年,她来到这里后改变了许多的事情,所以,她也想要改变这一点。只可惜,她拼尽浑身解数也只是延长了胤禛一年的生命。
该来的总会来的。该发生的注定躲不过。作为一个勤政的皇帝,胤禛在雍正十四年冬天结束了他的生命。
胤禛崩逝后,福宜即位登基,改年号为乾治。年庭月被尊奉为皇太后。
乾治二十年,六十七岁的皇太后年氏崩逝。
弥留朦胧之际,年庭月又看见了当初的那个眉目英朗的胤禛。
胤禛还是三十岁时的模样,他来接她,还望着她笑说,月儿,我等你好久了。
年庭月笑起来,当初胤禛去时,她伏在他床前痛哭,恨不得跟了他一起去。可是胤禛却偏偏要她好好的活着,一定要她寿终正寝,不许她早早的就跟了去。
现下好了,他们终于又可以在一起了。时隔二十年,她终于又看见了那个让她深爱数十载的男子。
年庭月含笑逝去,帝后二人自此同葬一处,共享后世香火。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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