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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定定看着年庭月:“你的意思是说, 你还是要亲自到川陕去?”
年庭月点头:“冬郎, 现如今是你刚刚登基的关键时刻, 川陕那边不可掉以轻心。允禵旧部皆在西宁, 就算允禵回京, 他若稍稍示意他的旧部有所动作, 于大清来讲将是灭顶之灾。这个时候的大清外患未平, 西宁那边尚有动乱,策妄阿拉布坦尚未平定,大清内部绝不能出事。”
“十三爷是必须回来帮你的。而我这个‘年羹尧’就得去川陕坐镇。只有我在, 允禵的旧部就算有异心,我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平乱,绝不让动乱影响京中。何况, 找个年羹尧替身的祸患你我都知道, 再培养一个年羹尧不难,可若是再出现一个傅鼐, 那咱们岂不是变生肘腋么?”
胤禛有些犹豫, 他不得不承认, 年庭月所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如果你去川陕了, 那宫里的皇贵妃怎么办?宜哥儿和慧哥儿怎么办?”
年庭月早就想好了, 她答道:“宫中庶务让李氏同钮祜禄氏主理。皇贵妃就以祈福为名住到大觉寺去, 那里清静,又是冬郎你的地方,等闲不会有人去, 即便我不在那里, 也不会让人发现的。至于宜哥儿和慧哥儿,我的想法是,我想把他们也带到川陕去,安顿在我的总督府里,那里都是我们自己的人,会很安全的。至少,比他们两个待在宫里要安全得多。我知道我若不在,你定会照顾好他们,可他们一个七岁一个才五岁,你又很忙,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宫里的人心思不干净,我不敢拿他们的性命冒险。”
胤禛想,难怪他方才说让年庭月这个皇贵妃同李氏钮祜禄氏一同管理宫务时她不说话。
胤禛面色沉静:“月儿,你这是早就想好了吧?你说让皇贵妃以祈福的名义住进大觉寺,这天下也没什么不好的事情,皇贵妃又为何事祈福呢?”
胤禛知道他拦不住年庭月,但在同意之前,他还想再挣扎一下。
年庭月似乎早就料到胤禛不会那么爽快的放她走,她便起身将胤祥从川陕送过来的书信给胤禛看。
“这是十三爷写来的书信,讲明西宁如今不太平,罗卜藏丹津蠢蠢欲动,只怕不久就要动手。十三爷给我的书信从来送的比折子快些,只怕你再晚些就能看见他奏西宁事的密折了。十三爷回京了,只有我去方能平乱。国家有战事,皇贵妃入大觉寺祈福也是常有的事。我走后,若战事未发,你便可让皇贵妃去寺中清修几日,对外就说皇贵妃要静心礼佛便可,这回出去,还带着七阿哥与八阿哥一起,也是为两个小阿哥增添佛寿的事情。”
“冬郎,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宜哥儿和慧哥儿的,他们在总督府会很安全。等西北彻底平定,待我择定一个能够代替我震慑西北的人后,我就会回京的。我说过,我不会永远以年羹尧的身份活着,我会做回我自己。但是在这之前,我要用年羹尧的身份辅佐你成就你。等到有一日,你已经不再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会消失。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们都会知道的。”
年庭月从未忘记过她的初心,不论她如何选择如何安排,都是基于她想要尽她所能守护胤禛的江山和他的心意。
胤祥在给年庭月的书信中,将他送来京中的奏折都详细抄录了一遍,即便胤禛还没有看到胤祥的奏折,看他写给年庭月的书信也是一样的。
胤祥信中抄录的确是奏闻西宁异动事,胤祥言明,说罗卜藏丹津屡屡生事,西宁只怕不出一年就要生乱。
胤禛面沉似水,他已决定在召回允祥和允禵后就要开始清查追缴府库亏空了,惩戒贪官这是他要做的事情。这件事情会引起官场动荡,到时候他必须要有人替他稳住场面,也必须要将此事做成。在这个节骨眼上,西边绝不能乱。
他刚刚登基,尚未有什么根基,西边若生乱,会威胁到他的帝位,年庭月说的没错,一旦有任何可趁之机,老八老九这些贼心不死的人,必定会趁乱生事的。
西边能够稳定局面的人,便只有年庭月了。
胤禛望了望年庭月,她方才已将她的安排和盘托出,在胤禛看来,已经是安排的十分妥当的。只是他尚有些舍不得放她走。
他刚刚登基,她便又要出去,他有些不忍。可胤禛又知道,对年庭月来说,其实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辛苦,她觉得这是她该做的事情。
胤禛想到这里,忽而就想起,当初年庭月意外有孕时,他替年庭月做主安排她回府养胎,那时候他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年庭月二话不说就应了他,听了他的安排回府了。
胤禛想,那时候,在川陕做官已经做到两省总督的年庭月已是官运亨通了,她在外自由自在的,听他说要回府安胎时没有讲过半句不好,直接就随他回来了。那个时候,她的心里,也会有不舍得吧?可他从未听年庭月讲过半句。
胤禛忽而就下定决心了,就为了她那个时候的放下,他今日也是该放下的。相爱的人在一起能够互相成就,不去牵绊和阻碍对方的人生,这才是爱的真谛。
胤禛不但同意年庭月去川陕,也同意年庭月将福宜和福慧带去川陕安顿。
只是两个孩子还小,纵然福宜和福慧都很懂事,但年庭月有双重身份这样的大事,胤禛和年庭月都是不打算告诉他们的。便是要告诉,那也是要等以后他们长大了才能讲。
因此,福宜和福慧听到便是他们的额娘要去大觉寺清修,对外说他们两个也一同去,但实际上,他们要去的消息是保密的,所以他们只能悄悄的被送往川陕同他们的二舅年羹尧在一起。
年庭月事先想好的说辞根本不奏效,福宜和福慧压根就不听。福宜那么乖巧的孩子,听到年庭月有理有据的说辞,说明他们要被送往川陕的原因,福宜知道不闹,可是要让他同胤禛和年庭月分开,他还是很伤心的,想着想着就悲从中来,也不敢哭不敢闹,只是眼圈儿红红的望着年庭月。
福慧没有这顾忌,早就哭起来了,一边哭还一边抱着年庭月,抽抽噎噎的保证他以后绝对不胡闹了,也不捉弄人了,保证他会乖乖的,请年庭月不要送走他,也不要不要他们兄弟。
后来福宜也掉眼泪了,站在年庭月跟前,小声问她能不能跟着她去大觉寺清修,还保证他们绝对会乖乖的,不会打扰到额娘的大事。
年庭月被两个小孩子哭得没了办法,头一次束手无策,默默看向胤禛,给他投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胤禛倒是从容淡定,微微一笑走上前来,一手抱起一个,抱到他的书房里去单独说话了。
年庭月怕胤禛训福宜福慧,还追着特意嘱咐了一句,胤禛应了,却没有让她旁听的打算,父子三人进了书房后胤禛就将门给关上了。
年庭月在外头等了一会儿,胤禛就带着福宜福慧出来了,也不知道胤禛说了些什么,福宜福慧也不哭了,脸上还笑嘻嘻的,叫了她一声额娘后,就悄悄的跑去找春棠春熙,让春棠春熙给他们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了。
“冬郎,你都跟他们说什么了?怎么一会儿就又好了?”年庭月进了书房,好奇问道。
胤禛微微一笑:“我也没哄他们。想让他们答应,那这事儿就不能靠哄。我就告诉他们,说西宁即将有战事,你去大觉寺清修是为了给西宁将士们祈福,而送他们去川陕是因为此时正值用人之际,我这个皇阿玛需要他们坐镇总督府,帮着我盯着他们的二舅年羹尧好好打仗。我同他们讲,他们是大清国的臣民,也是皇家子孙,该有守护家园的心思,他们年纪小,就不上前线作战,只需在后方督战即可。”
胤禛道,“我还对他们说,将来要想做大将军上阵打仗,就得现在多看看,有空就同二舅多学学,将来自然大有益处。就这么着,两个小家伙就同意了。兴冲冲的要去川陕,简直迫不及待呢。”
年庭月是知道的,福宜和福慧都爱弓马骑射,尤其是福慧,总是爱做将军梦,福宜虽然乖巧文静些,但热血上头,也是一颗男子汉的心。胤禛这番话,正对他们的心思。
代天子往川陕督战,难怪他们激动的马上就要收拾东西走。
年庭月笑道:“冬郎,还是你有办法。”
胤禛望着年庭月,目光温柔:“我同宜哥儿慧哥儿讲好了,他们如果表现好,我会让你悄悄往川陕去看望他们的。何况孩子也小,总有思念额娘的时候。你瞅准时机,就恢复女装同他们见一见。春棠春熙会武,让她们这次也跟着一同去。至于他们身边伺候的奶娘嬷嬷丫鬟们就不要带去了,人多嘴杂不好行事,都安顿在大觉寺里吧。至于宫中,高福留下来就可以了。宫里有我在,你可以放心。”
年庭月点头,将自己送入胤禛怀里,她紧紧抱着胤禛,低声道:“宫里有你,我自然放心。西北有我,你也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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