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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江河没有走远，而是守在了红塔和青塔的交界处，倚在栏杆上，抱着臂像是在等待什么。
好在这个时候犯人们都在劳务，否则住得比较靠边的这几位哥们回到号子里的时候恐怕会被吓一跳吧。
偏偏这个时候，有人从拱洞中穿过，那人穿着淡蓝色的囚服，很明显是个犯人，虽然体格健硕，但走路的姿势却有一些奇怪，仿佛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受了什么伤似的。
“站住。”
“啊！”那人身形一颤，像是被身后突然传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青塔的……101号！……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起头，看往他来的方向。“你刚刚去哪里了？”
“啊？”那名犯人明显很慌张，一米八的大高个子抖得和筛子一样，“我……只是去找在黑塔的几个哥们串门……路过……路过了青塔而已……”
“这个点大家都在做劳务，你串哪门子的门？”
“……”犯人倒退几步，额头冒汗。
“看来这点惩罚还不够。”江河抬起眼帘，“上次说的话，都忘了么，201？”
犯人被那眼神中的杀气吓了一跳，想起男人所谓的惩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没有再去招惹过208了！我没有！求求你放过我吧。”
江河背对着摄像头，走到他的前方，影子刚好挡住了201惊恐的脸。
“在医务室门口的，是你吧？”
201的瞳孔瞬间放大，惊恐的反应已经告知了江河他的回答，“你……你怎么会知道？”
“监控。”其实是调用了系统权限查看了一下npc的分布图而已，监控这种可能会涉及到监狱的黑暗面的东西，狱警才不会轻易同意犯人调看的。
“你……”201余光看到空旷的走廊，心一横爬起来就往边上跑去。
男人眼中暗光一闪，飞快地掠过一丝轻蔑，他如闪电般迈出几步将人结结实实绊住然后扼住后脖颈往墙上一砸，拉过右手手腕的关节处向上弯曲。
“啊！”手骨咔嚓一声脱出原位。
“东西呢？”江河的语气冷硬如铁。
201头抵着墙面上的瓷砖，顶着手腕脱臼和前额仿佛快要碎裂的痛支支吾吾道，“给……给了狱警……”
“狱警？”江河皱眉，“你刚刚去哪儿了？”
“我真的在黑塔……上次被你阉的人里，有几个兄弟调到那边，现在还不能做工……”
“……”江河的眸色黢黑，深邃得仿佛有液体在流动，“那些东西是谁给你的？”
“啊？”
“是谁给你的那些便笺和药剂？”
“也……也是狱警！”201的脖子被扼得发麻，求饶道，“放过我吧大哥，我没有说谎。”
“哪一名狱警，他怎么和你说的？”
“是红塔的区长，他只是把东西给我让我按顺序传到医务室的门缝里，然后把换来的东西给他，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啊……”
“是么？”江河看向挤在墙面上变形扭曲的人脸。
“真的！”
“……”
傍晚的铃声响起，犯人们从劳务室鱼贯而出，来到被铁丝网包围的操场放风。
这里是整个监狱的最中心，能够看到所有牢房的位置，包括四座塔。仰起头望去，还能看到一块面积不小的正方形天空。
不过今天的天气并不好，天空中阴云密布，不知何时又会落起雨来。
江河坐在操场边上的一处高台上，左脚蜷着，懒洋洋地眯着眼放空。
“有什么事儿快说吧。”戴着金丝眼镜的犯人走过来，站到他身侧，两人的高度刚好平齐。
“坐。”
“不用了。”晏铭朝看过来的宋文星遥遥笑了笑，转过头，眸色幽暗，“你中午说找我来讲那东西的事儿，怎么，弄丢了？”
“不是。”江河摇了摇头。
晏铭眉头一松，“既然不是，那……”
“给别人了。”
“什么？！”
晏铭敛起笑意，看着江河接着问道，“给谁了？”
“不知道。”江河一脸平静。
！？？
晏铭眼色一厉，一把揪住江河的领子，“你这家伙，不会是为了208把它交给别的投资人了吧。”
“啊。”江河挪动眼球看着晏铭，“你这家伙，还聪明的嘛。”
晏铭眯起眼，架在鼻梁上的镜片闪过一道锐利的光，“你知道弄丢了那个东西会给我们造成多大的麻烦吗？我还有一个月就出去了，你可别连累我。”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江河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也差不多吧……总而言之，那个东西现在很安全。至少——”
他斜斜瞥了一眼在不远处鬼鬼祟祟地看着他们的宋文星，“比在你身边安全多了。”
“你最好心里有数……”晏铭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江河的衣领。
“说起来，那个小甜心，不简单呐，是我大意了。”他把不怀好意的微笑重新挂回脸上，“看来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吧。”
“……”
“啧啧啧。”晏铭摇了摇头，表情微妙，“对一枚棋子动了真心的后果就是——”
他凑近江河的身侧，“它会反过来利用你。”
晏铭幸灾乐祸地留下一句话，然后离开，留下了沉默不语的江河。
坐在高台上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换了条腿蜷着，抬头望向那座青石垒成的古塔，阳光将天空倒映在塔顶的茶色玻璃上，遮挡了他的视线。
……
宋文星看着晏铭走过来搭住他的肩。
“喂，你们在讨论什么啊？靠得那么近。”害得我什么都听不到了。
“吃醋了？”
“谁……谁吃醋了！？”宋文星面色绯红地看看四周，揪住他的衣袖，用气声道，“喂，你不是答应我要把账本给我的吗？”
晏铭停下来，转过身。
宋文星期待地抬头。
然后啪唧一下被亲了。
“唔！”宋文星捂着嘴震惊地看着他，左右两只眼睛里都写满了“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的弹幕。
“这种事情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提。”晏铭用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回我屋里，咱们私底下好好交流交流。”
操场另一角，一个身形清瘦的青年正被几个虎背熊腰的犯人团团围住上下其手。
“你们这些人渣，别碰我！”
“徐泽睿！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现在还有晏老大罩着你吗？少在这故作清高了！”
“……”徐泽睿的脸上滑过一丝难堪，正在此时，他眼尖地看到谈话中提到的那个人正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眼睛一亮，咬着唇低喊了一声，“阿铭。”
男人似有所察，似笑非笑地朝这儿斜斜看了一眼，然后搂着一个外貌阳光的娃娃脸青年视若无睹地走了过去。
“哈哈哈哈……”
“我就说嘛，他啊，早就是晏老大不要的破鞋了！”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徐泽睿握紧了拳头，秀丽的脸上滑过一丝狠毒。
……
208站在靠近床侧的落地窗前，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下方的操场，和他想象的一样，这个方位可以把所有的景色一览无余，南面的落地窗可以看到进入监狱的水泥路的景色，北面的则能够看到整个操场的所有犯人的活动。
这种万人之上的视角，像……王一样。
那个被称作“王”的男人坐在操场一角的高台上，犯人们都在远离他的位置活动。
208和朝这个方向看过来的男人单方面对视着。
你，在入狱的时候，也这样注视着我吗？
笃笃笃。
门被敲响。
208侧开脸，望着天空。
快要下雨了。
门被拉开，208隔着栅栏看向面前陌生的狱警。
“会面。”
狱警拿出对讲机说了两句，栅栏被打开。
208走了出来，淡定地伸出手让他拷上手铐。
两人坐电梯下了楼，然后来到那条连接两座塔的走廊上。
“人带来了，交给你了。”
“嗯，辛苦了。”
“啊，没事，这种换监的就是麻烦，探视还要找两波狱警带。”带208过来的青塔狱警转身离开，只留下他和那个面熟的红塔狱警。
“好久不见了，区长。”208看着他，微风拂过，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开，露出清隽的眉眼。
“你，跟我过来。”狱警用眼神警惕地扫了扫四周，然后转身将208带到一个没有监控的死角。
“东西给你了。”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枚黑色的小东西，放到208手中，然后理了理自己的白色手套，“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
“放心吧。”208看着他，声音沙哑，语气平静，“您强-暴201还有其他重刑犯的事，还有收受大额贿赂让会见人动用私刑的事情，我会守口如瓶的。”
狱警看着面前的青年，神色阴沉，但终究没说什么，而是带着人来到上次的那个楼梯旁。
“下去吧。”
208从容地走进那个通往一片黑暗的地下室的楼梯，任由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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