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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如此,子兮必定让他们生不如死!媚娘,你忍着些,子兮要先将皮肤挑破取出银针,之后再敷药包扎,会很疼……”顾子兮抬眸,忧心看向媚娘。无语,媚娘微微颌首,旋即闭上眼睛。
当顾子兮挑破肿胀的手背时,殷红的鲜血终于找到出口如潮涌般的狂溢而出。十根手指,三十根银针正顺着鲜血一根根的掉在地上!这是怎样骇人的场面,看着媚娘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干裂的唇狠狠咬着下颚,顾子兮眼前忽然覆上一层水雾。
“媚娘,你该告诉他们的……”顾子兮的声音越发沙哑,双手在紫袖内紧攥成拳,他到底欠了媚娘多少啊!看着颓然搭在榻上的手臂,顾子兮知道媚娘是因为疼痛而昏厥过去,这样也好,至少不必再承受这样锥心的极痛。
黎明如一把锋利的宝剑,倏的劈开暗幕,晨曦照亮天的尽头,经过了一夜的沉寂,整个大地渐渐苏醒。
御雄殿内,周公公端着水盆恭敬候在内室门口,如树皮般褶皱的手禁不住的颤抖,绝杀的话太过骇人,自侍卫处回来直到现在,周公公都没能合眼。在听到里面动静之后,周公公深吸口气,敛了眼底的震惊,缓缓端着水盆走入内室。
“皇上醒的早。”周公公尽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平静无波,待将水盆放到血石温玉制成的金架上后,轻轻揉搓拭巾,继而走到无情面前,小心翼翼的递过拭巾。
“今个儿怎么了?平日里这等杂事都是由小桂子伺候的?”为了偷天换日这个计划,无情很久以前便开始暗中观察楚铭轩的饮食起居了。
“呃……他们做事毛躁,老奴放心不下……”周公公说话间,双目一刻未离无情手中的拭巾,照绝杀的话说,如果此人不是皇上,必沾不得水。
“周公公忠心,朕甚欣慰。”无情以拭巾揉过俊颜,旋即将其递到周公公手里。在看到无情俊颜无损之后,周公公暗自狠舒口气,皇上还是皇上!
“伺候皇上是老奴的本分。”周公公恭敬回应,眉眼间已然少了刚刚的纠结。这一切,无情都看在眼里,没想到自己才换了身份,周公公便来试探,看来他的计划拖沓不得。
吃罢早膳,周公公吩咐太监宫女撤下膳食,旋即走到无情身边。
“皇上,龙撵已经准备好了。”
“嗯,摆驾凤栖宫。”无情微微点头,继而抬脚大步走出御雄殿,身后,周公公不解看向无情,这个时辰该是早朝的时间,皇上怎么突然摆驾凤栖宫呢。即便心有疑惑,周公公终是忍住没有开口,随龙撵朝凤栖宫方向走去。
凤栖宫外,凤倾歌早已一身朝服候在门口,在看到无情之时,凤倾歌缓步走到龙撵前,俯身施礼。
“臣妾叩见皇上。”
“皇后平身。”无情淡声开口,旋即似有深意的看了眼凤倾歌,凤倾歌心领神会,悠然转身走到早已准备好的凤撵上。见龙撵起,洛月儿亦吩咐凤撵起驾,双双朝金銮殿而去。
龙撵旁边,周公公不时瞄向凤撵,心中生出无数疑问,除祭祀大典和某些隆重的册封仪式,皇后是不允许踏足金銮殿的,难不成今日册封哪位妃子?可没听皇上提起过啊?周公公百思不解。
行至金銮殿前,无情面如沉水,神情肃然,缓步走下龙撵与凤倾歌站在一处。
“面对众朝臣,你真的准备好了?”凤倾歌侧眸瞥向无情,低声问道。
“准备十几年了,等的就是今天。”深邃的眸子闪烁出绝冷的冰寒,无情薄唇紧抿一线,一股冷冽森寒的气息自无情身上若有似无的散了出来。
无语,凤倾歌美眸直视眼前金碧辉煌的宫殿,唇角渐渐勾起一抹畅快淋漓的微笑,这一刻,她忽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走进金銮殿,亲眼目睹那些自以为是的朝臣脸上讶异愕然的表情,看着他们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她便欢颜。
金銮殿内,朝臣一如既往的恭敬候在那里,个个垂首以待。朱红色的地毯上,无情的脚步沉重且缓慢,他默默凝视着左右两侧的朝臣,环视着这座曾在他眼里至高无上的宫殿,曾几何时,他亲眼看到父皇带着楚铭轩走进这里,而自己,只能在无人的角落里艳羡。
无情一步步走过朱红地毯,一步步踏上纯金阶梯,一步步走到自己梦寐以求的龙椅,可他知道,此刻的他,非他!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看着朝臣们卑躬屈膝的叩拜,无情心潮澎湃,终有一日,他会以一个崭新的面目,迎接这些朝臣虔诚的瞻仰,而非楚铭轩的替身。
“平身。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无情淡声开口,此刻,凤倾歌正默然坐在龙椅后右侧的凤椅上,清澈的眸子深邃如潭,看着那些朝臣脸上惊愕的神情,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微臣礼部龚林叩见皇上,不知皇上今日是册封哪位妃子?”站在左侧文官第三排的龚林迈出列,恭敬道。
“龚爱卿何出此言?朕并没有册封之意。”无情扬眉看向龚林,正色道。无情一语,堂下众臣顿时窃窃私语,神情各异。有震惊,有质疑,更有愤然!
“皇上,若无册封,亦无大典,皇后娘娘是否该离开金銮殿?”龚林道出众臣之意。
“礼部龚林听旨,自即日起,皇后会与朕同上早朝,与众爱卿议政,与朕共同治理大越江山!”无情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原本还交头接耳的朝臣们闻听此言,纷纷抗议,首当其冲者便是窦靖。
“皇上!万万不可啊!自古以来,从未有皇后听政的先例,后宫独宠已是社稷之祸,如今皇上居然让皇后听政,那微臣不禁要问,这天下到底是姓楚,还是姓凤!”因为纪鸿之事,窦靖本就对楚铭轩心生不满,如今见楚铭轩做出这等荒唐之事,他免不了一阵慷慨陈词。
“皇上三思啊!皇后听政,无异于牝鸡司晨,于理不合!我朝自建立之初便有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皇上如此做,岂不违背祖训?”上书虔文不禁以袖拭泪,唉声长叹。
“皇上,虔上书所言极是,皇后之职在于后宫安定,绵延皇嗣,前朝政事,身为女子,断断不能参与,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工部杜淳悲愤哀求,众臣见此,皆跪倒在地,据理力争。
眼见着众朝臣跪在自己面前,无情黑眸越发深了几分。
“众爱卿莫要太迂腐了,皇后之贤,胜于诸位之贤,皇后之睿,胜于诸位之睿,朕相信,只要众爱卿放下成见,必会看到皇后的睿智沉稳。”无情轻描淡写开口,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皇上!您好糊涂啊!您这样肆意妄为,枉顾朝臣进谏,这大越江山岂不要毁在你的手里!”窦靖倏的抬头,剑眉紧皱,愤慨至极。窦靖一语,众臣皆惊,齐齐看向窦靖,心中不免为其担忧。
“大胆!窦靖,你倚仗兵权在握,就要以下犯上么?来人,将窦靖拖出去,斩立决!”无情黑眸深幽,冰冷的唇透着如鬼魅般阴冷的弧度,昏君就是要杀忠臣,窦靖呵,别怪无情狠心,要怪只怪你生不逢时,做了楚铭轩的臣子!
“皇上三思啊!”众臣闻声,惊骇之余纷纷叩头求情。
“皇上!窦将军言语冲撞理当问斩,可人谁无过,还求皇上看在窦将军曾为大越披荆斩棘的情分上,饶将军一命!”虔文跪爬到金銮殿中央,泣泪哀求。
“窦将军对大越忠心耿耿,金水江一役以少胜多,连攻九关,实乃不可多得的帅才,求皇上网开一面,饶恕将军!”杜淳亦匍匐到窦靖身侧,悲声陈述。
“依众位爱卿之言,若功可以抵过,那也就是说朕枉杀了九阙?”阴蛰的声音带着寒透人心的幽冷,无情漠然看着殿前下跪的众臣,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一语毕,众臣皆哑口无言。
“窦靖自问对大越忠心不二,没想到皇上竟将窦靖比作那犯上作乱的九阙!”窦靖怒目而视,瞪如铜铃的眼睛带着深深的失望。
“忠心不二?那九阙何尝没有过忠心不二的时候,他立下的战功赫赫,你窦靖望其项背!来人!将窦靖拖出去,即刻行刑!谁再敢多言,同罪论处!”无情嗤之以鼻,冷声扬袖。众臣闻声皆摇头哀叹,心中愈渐寒凉。
“皇上且慢。臣妾恳请皇上饶窦将军不死。”清越的声音波澜不惊,凤倾歌悠然起身,娉婷走至殿前,恭敬施礼。
“哦?为何?”无情饶有兴致的看向凤倾歌,他料到凤倾歌会为窦靖求情,更能想象此刻朝臣们灰死的心。
“臣妾觉得众朝臣说的有理,窦将军功在社稷,对大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正所谓将军当马革裹尸还,窦将军就算是死,也该死在战场,那是一种荣耀。”凤倾歌柔声若腻,却与这金銮殿的威严格格不入。
“朕准!”无情甚至没有思考,当下赦免了窦靖的罪,这样的结局是众臣始料未及的,他们磕头求情,涕泪横流,结果还不如枕边人的一句话,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皇……”窦靖难忍其辱正欲开口之际,却被身侧的杜淳拽了回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难道你想步纪鸿老将军的后尘?值不值得!”杜淳低声劝慰。窦靖闻言,终是忍下一腔怒气,垂眸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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