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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氏和月香一天到晚不停地织布，却都是替人作嫁衣裳，小婢女的裙衫基本上都是从二手衣铺里买的二手旧货。家里还吃饭都成了问题，哪还有闲钱给一个婢女做新衣裳呢？
这些日子，每次看到小婢女穿着做活那身破衫烂裙，在家里忙进忙出，又勤快又麻利。说实话苏清心里有些心酸，她才四十岁，前世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都在做什么呢？
让他很意外的是，尽管苏家穷困，吃的是粗制的脱粟米，穿得是破裙烂衫，更无钱去买那些胭脂水粉，但是小月香却出落得唇红齿白，眼睛大大的充满灵气，并不见丝毫营养不良的迹象。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生丽质？
“少爷，你还没告诉我去西市做什么呢？”小月香仰着天真的脸蛋笑问道。
苏清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蛋儿，笑道：“小傻瓜，当然是赚钱啦！”
“怎么赚钱？我们都空着手呢。”
“我自有道理。”
“为什么呢？”
苏清笑笑道：“这就叫空手套白狼……”
“哎呀！”小婢女吓了一跳，顿住脚步，拉住了苏清的手，“少爷万万不可，那狼可凶狠呢！猎人都怕狼，何况少爷是读书人！少爷，我们还是快快回去吧！”
什么跟什么？苏清有些哭笑不得，摇着头道：“那只是个专业术语……”
“啊……”小月香一脸迷茫，“什么叫专业术语？”
苏清无语了，转念一想，也就失笑了。毕竟隔着一千三百多年的代沟，沟通有点困难完全正常！
向西出了宣义坊，主仆二人来到了一条南北走向的大街，这街向北一直可以通到北边皇城的含光门。
二月二，龙抬头，阳气自地底而出，春雷乍动、雨水增多、气温回升，万物生机盎然，春耕由此开始。
大街两边都是高大的槐树，光秃秃的枝条上已经可见嫩绿的新芽。街两边都是排水沟。
大街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很是热闹。后世的史书上说长安城的人口高达百万，看来一点不假。
“哟，这不是三郎嘛！”
苏清正和小婢女一边说笑一边赶路，冷不丁行来一骑，高头大马上，一个锦袍青年居高临下地笑觑着他。
白色骏马后面还跟着两个青衣小帽的男仆，个个横鼻竖眼，像极了他在后世那些电视剧里所看到的那些恶奴。
苏清抬起头，与马上的人四目相对，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石家盘上的如意快婿张家豪。而且那日推倒原主导致原主一命呜呼的人也正是此人。
只听这名字就知他爹是个暴发户，这张家豪家里是做金银生意的，在西市开了好几家金银铺，这几年很是赚了一些钱。
那日见原主当场丧命，这张家豪确实吓了一大跳，急急跑回到家把事情告诉他爹张敖。张敖听儿子说闹出了人命，当下也急得团团乱转，正准备安排儿子跑路，还准备了些钱帛准备去长安县衙托人息事宁人。
结果听说苏家小子并没有死，竟然从地上爬起来自己走回家了。这张敖在城外窝了几日，发现确实没什么任何麻烦。前儿立马就从城郊回来了，这不又带着恶奴开始出来惹是生非了。
“哟，这不是张家小子嘛！幸会幸会！”苏清呵呵一笑。
“大胆！休得对我家小郎君无礼！”其中一个黑壮的家仆伸手指着苏清，喝斥道，“再出言无状，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啊，少爷……”
小月香吓得赶紧跳到了苏清身后，只探出个小脑袋，“我们快走吧，少爷！”
“哈哈哈……”苏清仰头大笑，“我的皮紧，让你扒你怕也扒不下来！小爷我就站在这里，有种你来扒我的皮试试！”
“找死！”那家奴把三角眼一瞪，露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动粗。
“且慢！”张家豪一摆手，似笑非笑地觑着苏清，“几日不见，你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看来你没读过书，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个道理都不懂？”苏清似笑非笑道。
“哈哈哈，”张家豪仰头大笑，用拿马鞭的手勾了勾，“三郎，可否借一步说话？”
“怎么？小爷我会怕你？”苏清大大咧咧一笑，抬脚就朝前走去。
小月香连忙拉住了他，一脸恐惧地摇头：“少爷，别、别去……”
“放心，月香，你家少爷再也不是那个逆来顺受任人欺负的怂货了！”苏清摸摸婢女的小脑瓜，笑得十分自信。
“穷鬼，”待苏清走近，张家豪探身，凑到他耳边道，“上次没弄死你，你是不是嫌命长啊？”
苏清一副笑晏晏地道：“不如小爷再给你一次机会，咱们再来打一架，我等你再弄死我一回如何？”
两张脸近在咫尺，四目相对，火花四射，张家豪突然直起身大笑，目光钉子般钉在苏清脸上：“小子，你就不怕弄残你？”
“就拍你不敢来？”苏清针锋相对。
“后日如何？”
“随时奉陪！”
“好，好！我们走！哈哈哈……”
穷鬼，我不玩死你，算你命大！
张家豪一甩鞭子，那白色骏马扬蹄走了出去。
在擦身而过的瞬间，苏清神不知鬼不觉往马臀上轻抚一下，看似只是那么轻轻一抚，实则手里的针已深深刺入。
那白马痛得嘶叫一声，前脚猝然腾空而起，人立起来，只听嗖地一声，马背上的人被腾空横甩出去。
“噗通！”
水花四溅，身着华服绣袍的张家少爷已经飞身扑入街边的排水沟。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张家豪那两个家奴直直竖立原地，一时愣是反应不过来。
哗啦一声，排水沟边就围了一圈人，只见一华服少年在臭水沟里狼狈地扑腾，都忍不住拍着大腿大笑起来。
很显然大唐的子民们也都喜欢看热闹，比后世有过之而无不及，苏清算是见识了。
“救、救我，你们这俩个废物……”
听见主子的呼救，俩个家奴这才反应过来，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少主人从排水沟拖出来。周围的人却一哄而散，连那两个家奴都是一脸嫌弃，想要捂住鼻子退散。
而此时苏家主仆二人早已跑得没影了。
“少爷，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小婢女笑了一路，小肚子都笑疼了。
“哪里？少爷是读书人，岂会暗算别人？”
“那石家小郎子为何惊马？”
“那就只有鬼知道了。”苏清笑着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呃，少爷，你方才与他说了些什么悄悄话？”小婢女看住苏清问道。
“什么也没说。”
“我不信，少爷，你骗我。”
“好吧。我只是告诉他，我很喜欢他。如此而已。”
丢下兀自站在原地愣神的月香，苏清哈哈大笑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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