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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安是怎么也逃不过了,很快傍晚就要到了。楚惜颜又重新喊了书墨和司琴进来,让几个宫人收拾一番,带着一行宫人浩浩荡荡地去了长秋宫。
用司琴的话说,阵势不能输,气势要足,不能让人看出楚惜颜被禁足了这么久。虽然……这皇宫里稍微有点门路的,都知道云清公主被皇后禁了足。
楚惜颜倒是精神气十足的下了车辇,一改往日的木讷和畏缩,身姿挺拔,嘴角噙着淡然的笑意,明丽而卓然。她跟书墨说,不必再和以前一样遮遮掩掩不是说笑的。而且,想到有人为她受了委屈而不悦出手,还是蛮高兴的,肆意妄为好像也有了理由。其实,站在楚惜北面前说“在下天机阁阁主,这么多年多谢指教”好像也挺有意思的,楚惜颜想着。
正巧迎面遇到一个从长秋宫走出来的妃子,那妃子愣了好半天才认出这是那个往日习惯低头走路,别人不问她就连半句话都不会多说的云清公主。
楚惜颜对她一笑,微微俯身:“陈妃娘娘好。”
陈妃这才反应过来:“是云清呀,来见皇后娘娘?本宫才从皇后娘娘那出来,她正念叨你呢,快进去吧。”
楚惜颜知道这是表面上的客套话,陈皇后不可能跟其他的后妃念叨她,配合着陈妃道:“那我进去了,陈妃娘娘慢走。”
两人错开,楚惜颜目不斜视地进了长秋宫。
倒是陈妃走了两步后又回头望了望,云清公主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她盯着楚惜颜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直到身后的宫女提醒她,她才道:“走吧。”
一边走又一边叮嘱道:“以后晋和殿的事少掺和,云清再怎么说也是皇上嫡亲的公主,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至于真正的理由陈妃没打算说给他们听,在这皇宫里一切都要小心为上才是。
她身边的大宫女赔笑:“奴婢们哪敢呀,奴婢只想着伺候好娘娘,哪有心思去掺和晋和殿的事。”
陈妃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那样最好。”
楚惜颜一路进了长秋宫,宫人们自然不敢抬头多看,也没人觉得今天的云清公主有什么不对。皇后娘娘倒是一眼瞧见她似乎比往常漂亮了些,却没放在心上。楚惜颜的事,陈皇后从来不怎么放在心上。
她随手给楚惜颜指了一个座位,叹息道:“母后刚刚才从北儿那里听说,是云萱喜欢公冶源,结果闹来闹去传成了你喜欢他。这些天委屈你了。”
楚惜颜扯了扯嘴角,没有搭话。若换了往日,她肯定要遵循着一贯的做法,说不怪母后,都是她让母后操心了。而现在,她一个字也不想说。
见楚惜颜没搭话,陈皇后只以为她被关在晋和殿这么多天,心中有些怨怼,便安慰道:“母后也是一时不察,你不要怨母后。”说着她脸上顿露伤心难过的神情。
一时不察?是一开始就没打算查吧。楚惜颜似笑非笑地看了陈皇后一眼,不急不慢地说道:“云清没有怨母后的意思,也绝不会有怨母后的一天。”毕竟,她已经过了怨她的年纪。
陈皇后虽然觉得她表情有些不对,但楚惜颜这么多年一直逆来顺受,她也就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话锋一转,陈皇后又提起了其他的事情:“虽然你是愿望的,但是这件事已经惹了你父皇不高兴了。而且……”她声音放低了些,“你刚刚被退了婚,也找不到好人家了,不如去国寺陪陪你皇祖母。”
皇帝的女儿会愁嫁吗?不会,就算不和宫离夜成婚,她还可以有无数的选择。只是这些选择都不能给陈皇后带来原本的利益了。楚惜颜差点笑出声来,她这个母后,真是时刻不忘利用完她的剩余价值。
陈皇后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她:“太后最近身边缺一个贴心人,正好你父皇又有心接你皇祖母回来,你不如请旨去国寺陪太后礼佛。等太后回来的时候,退婚的风波也过去了,你父皇高兴也会帮你赐一门好姻亲。”
这一字一句都像是为了楚惜颜打算,若是楚惜颜真是个什么都不动的公主,不知道要如何感动。可事实上,南唐帝绝不会愿意太后回来,太后为了母子关系的缓和也绝不会再回宫里来。
端敏太后与南唐帝的旧事被隐藏的很好,毕竟皇上和太后关系不睦,传出去也不好听,还容易被人说成皇上不孝。但陈皇后是知道的,巧了,楚惜颜也是知道的。
楚惜颜静静听着她说完,然后开口道:“不好。”
陈皇后对这件事十拿九稳,毕竟楚惜颜从来没拒绝过她,更何况她还是以为楚惜颜好的角度说的。楚惜颜拒绝她时,她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嗯?”
楚惜颜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表情认真,一字一语地说道:“我说不好。”
陈皇后皱起了眉,脸色顿时就阴沉起来,呵斥道:“母后是为了你好!”因为太过震惊,她连楚惜颜言语中没用自称都没意识到。
楚惜颜心底嗤笑一声,是为了太后的人脉吧。太后虽然走了这么久,但是在朝堂上还是有人脉和积威在的。楚惜颜过去陪太后礼佛,朝堂上对楚惜北还能再顺眼几分。
楚惜颜抬头看了陈皇后一眼,眼神通透锐利,看得陈皇后心中一颤,暗想楚惜颜不会知道她心里真正的打算了吧?
陈皇后正自我安慰着,楚惜颜看不出她真正的打算,就听楚惜颜悠悠说道:“母后是为了皇祖母手下的那些人吧?哦,不对,是曾经的那些人,现在所有人都是父皇的人才对。”虽然楚惜颜觉得,朝堂上那些人都已经算是楚惜北的人了。
所以楚惜北对陈皇后没那么亲近也是有原因的,毕竟陈皇后用尽心机谋算的经常没什么用处。楚惜北根本不用她送一个女儿去国寺陪太后礼佛,她却偏偏要送。
楚惜颜这样想着,还有些心疼楚惜北,她知道的清楚,陈皇后平常拖后腿的事也没少做,没办法这是自己亲娘,楚惜北也只能忍着。
陈皇后震惊之意溢于言表:“你怎么知道的?”这一句就算是承认了楚惜颜刚刚的话。她身后的大宫女都有些懵,娘娘你怎么就承认了?你死不认账云清公主也没办法啊,你认了还怎么让云清公主去国寺陪太后?
陈皇后也是太震惊了,完全没想到平常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女儿,会问出这样的话,下意识就把心底的话说出口了。
楚惜颜微笑,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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