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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社里有个规矩，就是赶上谁过生日的时候公司组织聚餐，千然上班一个多月，赶上了会计的生日，孙总要大家下班一起聚餐。
千然念大学以后参加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聚餐，她的社交恐惧症好很多了，换种角度想还能免费改善伙食，是件好事情。
聚餐的地点千然不熟悉，下班以后没车的人搭着有车的同事一起走，路上行驶了四十多分钟，来到某家酒店前停下。
“这家的自助海鲜不错，是贺姐努力和孙总争取的。”何志告诉千然，“咱们今天有口福了。”
酒店的规模看起来和社里所在的写字楼差不多，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就已经打上灯光，酒店有着三四十米高的前厅，门口的迎宾加保安有十人左右，基本可以断定这里属于中高端消费场所。
“孙总大割血啊。”旁边人悄悄议论。
千然要不是混迹在一群同事中间，她一个人来这种场所肯定会露怯。
迎宾引着他们到电梯处，然后帮他们按了电梯，大家分开乘电梯上楼。
孙总已经提前定了位，大家直接在楼上的自助海鲜餐厅里就坐，千然看这里一点儿都不像自助餐厅，反而像西餐厅。
“大家去看看，想吃什么就拿什么。”孙总招呼大家，丝毫没有领导的架子。
千然跟着何志一起，走到自选区挑她喜欢吃的，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她的盘子装满以后，准备回座位去，老张中间走过来，面带让人不舒服的笑：“千然，那边有限量龙虾，我给你也拿了一只。”
“谢谢，可我不太敢吃这个，张哥还是你吃吧。”千然一来看到大只的龙虾害怕，二来不想接受老张的“好意”。
老张是越来越不懂得收敛了，进而说道：“小邵，你没有吃过龙虾吧？尝尝味道，觉得好吃了下次我请你。”
“真的不用了……”千然拒绝。
“行，我等会儿给你剥块肉，你尝一点儿。”
千然心里已经生气了，她不能理解老张强人所难的行为，只是她又不好翻脸，今天社里的同事过生日，大家都是高高兴兴的。
坐座位的时候，千然挨着何志坐，何志懂她的意思，把她夹在自己和另一个女同事中间，老张只得悻悻地重新找地方坐下。
“孙总，您今天真够大手笔的。”饭桌上有同事率先挑起话题。
孙总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很平常地说道：“最近咱们旅行社的效益不错，我就当感谢大家的付出了，大家今天吃好喝好。”
“碰一个。”大家都很高兴，有人提议。
“行，能喝酒的喝酒，不能喝酒的和开车的人喝饮料。”
千然拿果汁和大家碰了个杯。
“我们一起祝李姐生日快乐。”
她又跟着碰了个杯。
孙总这时起身，然后绕过半张桌子走到千然面前：“小邵，尽管你只是个暑期工，但是你的认真和努力我们看在眼里，你也给公司拉来不少大客户，这杯我敬你。”
千然受宠若惊地站起身，双手端着杯子和孙总碰杯，笨拙地客气着：“是我谢谢您给了我这次实习的机会，我学到很多。”
“小邵，要我看你毕业后就来咱们社上班吧。”老张多嘴道。
这句话千然并没有马上意识到是玩笑话，她不讨厌旅行社的工作，但也没准备将其作为长期发展的事业。拒绝的话太扫兴，虚伪的话她又说不出口。
一时下不来台，千然好讨厌老张。
“那可不行，小邵是高材生，年轻人应该去更好的平台奋斗，我坚决反对你的提议。”孙总用一句话帮千然解围，也显出他的高情商和胸襟。
老张自讨没趣地迎合：“是是。”
除了这个小小的插曲外，整顿饭千然吃得挺高兴，孙总并没有和大家聊多少工作的话题，聊的都是些生活中的趣事，气氛轻松和谐。
酒足饭饱之后，过生日的李姐提出请大家唱歌，众人正在兴头上，一致赞同。
千然看了眼手机，已经快九点了，宿舍十点半锁楼门。
“小邵，你别担心，晚上学校要是回不去了，你住姐家，我家有空着的房间。”贺姐一眼就看出千然的顾虑，开导她，“人活着嘛，一定要尽情享乐。”
千然当然不愿意去别人家添麻烦，可是贺姐说到这份上，她再推辞难免显得不近人情，暗自一狠心，大不了晚上在学校附近的旅馆住一晚，明早回宿舍洗漱。
“嗯。”她应下，体会到成人世界身不由己的应酬。
从饭店开车到KTV又用了二十分钟，千然偷偷搜了一下，从这里打车回学校，要花四十多块钱，她默默心疼了一会儿。
同事们开了个大包厢，又要了些饮料和零食，唱开歌后就关了灯，千然坐在边上安静地听着看着。她也想唱一首，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肯定放不开，就这么坐了半个小时，千然哈欠连天。
快到十点的时候，路城发来微信：你还没回学校？
你怎么知道？千然发去疑问，接着回答：旅行社聚餐，现在在唱歌呢。
看你宿舍黑着灯，估计你不会睡这么早。
路城又发来一个皱眉的表情。
不管路城是有意路过千然的宿舍，还是无意路过，都说明他心里惦记着她，千然有些感动。再大的一座城，哪怕只被一个人偶尔记挂，都不会太孤独的。
在哪唱歌呢？路城问。
千然把KTV的名字告诉路城。
行，你玩得开心，回来的话说一声。
一般这种程度的关心室友也会有，千然没有深度解读，回了个“嗯”。
社里有几个唱歌真心好听的，也有些声音惨不忍闻，但大家都会配合地鼓掌。老张邀请千然一起唱经典歌，千然以不会为借口推脱。
她还没有如此极度反感过一个人。
两个小时后，大部分人终于筋疲力尽，加上有些成家的同事不断接到家里催促的电话，聚餐活动终于结束。
已经十一点多了，孙总特别开明地允许大家明天可以晚两个小时到社里。
众人从KTV走出来，八月初的午夜，千然身上的半袖略单薄，她感觉到寒意。
“小邵，走，今晚去我家住吧。”贺姐热情地说道。
“贺姐，没事，我回学校和舍管阿姨说一声就进去了。”千然摆摆手道。
贺姐信以为真：“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小邵，我送你回学校。”老张说着给车开锁。
千然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退，这些同事中，好像确实老张送她比较顺路。
她恐惧和老张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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