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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的声音也不大，可该听到的俱都能听到，李德倩一张笑颜如花的面颊顿时一片铁青，她自来同怀真郡主甄真不对付，此番在她的生辰宴上大谈自个的衣裳不如甄真的衣裳，岂能叫她忍得下去。
立时便道：“是吗？本郡主如何没见怀真妹妹穿过。”又道：“既然有姑娘见过，不如说说究竟如何好看的？”
可方才那开口的姑娘也不过说得这一句便叫人扯着袖子制止了，当下也不接话，李德倩没注意到底哪个姑娘说的，可见没人接话便越发觉得是来给她找晦气的。
一向跟在李德倩身后吹须拍马的陈姑娘顿时便捂着唇笑：“也不晓得哪个姑娘这样不开眼，既是不晓得却还说得头头是道的，莫不是框人的吧。”又道：“我是不晓得怀着郡主又无更好看的衣裙，可月华郡主这身衣裙却是极好看的，不仅材质奇特样式新颖，更加衬托月华郡主的气质。”
这话说得李德倩心里头舒坦，略一点头便也跟着笑，总归今儿是自个生辰也不愿意为着这事闹得不愉快，当下说得两句别个便揭过不提。
她既不提自然也无人在说，因着开席尚早，小姑娘们便分成几拨，有取了笔墨纸砚吟诗作对的，还有玩起击鼓传花，飞花令的，不爱这些文绉绉的也还能投壶。
小姑娘们聚在一块你说一句我道一言，四处笑语盈盈，好不热闹。
离王妃不放心还来瞧过一回，见小姑娘们俱都欢声笑语的还夸得李德倩一回，复又将园子让给这些个小姑娘们玩闹。
李德倩一派端庄的坐在石亭里头，面色却阴沉得可怕，吩咐身边的丫鬟飞霜：“一会去寻寻方才说话的是哪家的姑娘。”又兀自道：“敢给本郡主难堪，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那飞霜也是个伶俐人，领了命下去不一会便打听到了，这儿就这么多个姑娘，谁说了那样的话来找没趣自然是有人晓得的。
李德倩听闻是礼部尚书家的许大小姐许从容，还仔细想得一回：“这个许从容本郡主怎的没印象。”又道：“本郡主给她们家递过帖子吗？”
就李德倩这股子张扬劲儿，整个京都除了那些个比她身份高贵的，哪一个没请，不过是她自个不认识罢了。
飞霜低眉敛目细声细气的道：“递了的。”又道：“那礼部尚书家的两位姑娘都不是甚个好脾性的，上回那许家二小姐也冲撞过郡主呢？”
“哦？”李德倩细细想一回，这才焕然大悟道：“那许二小姐可是叫许妗容？”
飞霜答：“正是。”
说起许妗容李德倩的却是有印象的，甄真前头被传出名节被毁的事儿来，因着她身边的小姑娘晓得自个同甄真不对付，特特到跟前来笑得两句，到不想那叫许妗容的小姑娘年纪不大，嘴巴却是利索的，张嘴就道：“你是亲眼瞧见的还是亲手策划的？怎的就空口毁人家名声？”
又说李德倩：“月华郡主同怀真郡主乃是表姐妹，自当相信相爱，怎的有人到您跟前给自个表妹泼脏水您还能无动于衷呢？还是说您巴不得怀真郡主不好？”
她那番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直直将李德倩气得面色铁青，当下也不给脸：“怎的，那小浪蹄子干出这等事儿来本郡主还要给她遮丑不成。”
“虽本郡主未曾亲眼瞧见，可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她要真的没这等事儿又怎的叫人说道。”又骂那许妗容：“如今说的又不是你，你作何这番大反应，总不是自个也曾受此大辱这才叫人不准说道的。”
李德倩这等毁人清誉的话儿说得极是狠毒，将那许妗容气得哭了起来，抖着身子斥道：“你，你羞得胡说八道，辱人清白。”
李德倩的脾性一向如此，只要自个舒坦了，哪里还管别个死活，当下扬着头也不将她看在眼里，鼻孔儿出气哼哼两声：“你清白不清白本郡主也没兴趣晓得，便是不清白祸害得也不是本郡主，不过是你那未来的夫婿罢了……”
也就是为着这么句话，那许妗容回了府便上了吊，若不是叫人救下还真个就一命呜呼了。为着这事儿，离王妃还特意带李德倩上门去低三下四的道了一回歉。
这事儿李德倩心里还记得清楚呢，没想到今日那许妗容没来，她姐姐许从容却是来了，还当面的给她难堪。
越想心里便越舒服，感情这对姐妹一个两个的是故意来给自个寻难堪呢，李德倩将手边的茶碗捏得紧紧得，勾唇一笑，她自来不是甚个受的委屈的人，今儿这样的日子便越发受不得。
当下便要飞霜去请了许从容来。
那许从容不爱那个文绉绉的东西，倒是同几个交好的姑娘玩起了投壶，飞霜寻到她的时候，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没瞧见本姑娘正忙着吗，有事儿一会再说。”
那飞霜气得面红脖子粗的，她身为李德倩的贴身丫鬟，便是那些个家世一般姑娘瞧见她都要给三分薄面，却不想这许从容却连她们郡主的面子都不给。
当下也没了好气，不阴不阳的道：“许大姑娘，我们郡主请你叙话那是给你脸面，你身为世家姑娘可莫要做出这等不要脸面的事儿来。”
那许从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妹妹在李德倩手里吃了亏险些进了鬼门关，虽李德倩亲自上门赔了礼，可她心里还是对李德倩这人十分不喜的。这会子听得连个小丫鬟都能骂自个，立时便忍不得了，一转身抬手便是一耳光扇下去：“你们离王府的规矩可教得真好，一个看不清自个身份的狗也敢到本姑娘跟前来吠，你主人养狗不栓狗的吗？还是说狗随主人性子的？”
飞霜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丫鬟，叫许从容一耳光扇下去，立时便肿了半边脸，红着眼睛便骂：“你才是狗，一只乱咬人的疯狗。”
许从容将手里的投壶用的箭颠了颠，忍着笑啧啧出声：“喝醉的人也不说自个醉了，狗自然也不说自个是狗了。”
她这话说得逗趣，同她相好的姑娘俱都捂着嘴儿偷笑一回。
飞霜受此大辱，嘴皮子又说不过，只得捂着脸儿一跺脚去寻李德倩告状去了。
李德倩未必就真个心疼飞霜，可打狗也要看主人，此番许从容毫不客气的打了飞霜可不就是打她的脸，当下便越发面色阴沉，从石凳上站起身来：“本郡主去瞧瞧。”
说着抬脚便往许从容那儿去，她身后还跟着几个素来爱拍须遛马的，一路浩浩荡荡。
许从容的身份地位虽不及李德倩，可她自来光明磊落，也不怕别个寻她麻烦。同她一块的那几个姑娘倒是不敢闹事，瞧见那浩浩荡荡的人群，立时便叫许从容服个小莫要将事儿闹大了。
许从容鼻子一哼，反问：“我做错甚个了？不过是个贱婢，口出狂言还教训不得了？”
不是教训不得，而是这位郡主的面子抹不得，若是此时不低头，回头吃亏的还是她自个。
可许从容哪里就怕了李德倩，待人行到跟前来了也丝毫没有惧色，毕竟她手里也捏着李德倩的把柄，她还巴不得真个把事儿闹大了。
李德倩依旧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拿正眼看许从容，明明晓得她是什么人，行到跟前来了却还问得一句：“这位姑娘是哪家的？”
许从容好笑的看着她：“郡主这般快就不记得了？我乃礼部尚书许仲的女儿，我那妹妹前几日还被郡主羞辱得险些吊死了。”
李德倩面色一寒：“许从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妹妹自个寻死关本郡主甚个事。”又道：“不过是观念不同辨上几句罢了，她自个辨不过便使出这等手段来非要本郡主服软……”
不等许从容说话又道：“本郡主方才不过叫婢女寻你问几句话罢了，你又作何打人？是谁指使你来闹事的吗？”
李德倩一身锦衣华服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此时又同许从容对上了，那些个世家姑娘一个个也都没了玩闹的心思，不管关不关自个的事，也都围上前来看个热闹。
那些个不明所以的还当许从容发起大小姐脾气来，当下便笑她：“不过是个尚书府的千金也好意思到这儿来摆谱，可笑不可笑。”
许从容也跟着笑：“没想到教训一只狗还叫各位姐姐妹妹这般上心。”又道：“郡主，我可没有受人指使来闹事，不过您说同我妹妹争辩几句便闹得她要自缢，只不晓得您同她到底辨的什么话呢？”
李德倩抿着唇不说话，她那些个话对着许妗容说了便说了，可若是对着这么多人说出来，未免就太过份了。
许从容也不指望李德倩认下自个做的事儿，冷笑一声：“不过说来也是，论起月华郡主对怀真郡主做的事儿，我妹妹那真个算不得什么了。”
她这话一出，好些个姑娘摸不着头脑，不晓得许从容如何说着说着便又扯到怀真郡主甄真那儿去了。
李德倩心里慌得一下，复又立时镇定下来，指着许从容便笑：“你是怀真的人？”
许从容也不接话，反而上前两步将隐在李德倩身后的飞霜揪出来，她也不说李德倩如何，只瞅着飞霜对众人道：“这个丫鬟可真有心计得很，花了不少银钱去外头散布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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