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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子随着他的手指一看,前面那个绿衣绿裙的丫头,可不就是那天第一个买三月泡的丫鬟吗?
她跟小黑胖拎着三月泡,这水果最是娇气,晃几下就熟汤不好吃了,妮子和小黑胖只得快步走着,眼见她进了一家店。
妮子抬头一看,店面的牌匾写着“仁寿堂”三个大字,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拉着小黑胖进了药房的大门,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扑鼻而来,沿着墙三面柜子满满的全是抽屉,不用猜也知道那里面是中药。
掌柜的站在大门正对的大桌子后面扒拉算盘,右边一个坐堂大夫,正在给人问诊。
那个丫鬟没在这里,妮子走过去对药房掌柜说,“掌柜的,劳烦找一下刚才进来的那位姐姐。”
掌柜的看这俩穿着破衣服的小孩,低头问道,“你俩找的人叫什么?”
妮子摇头,“我不知道她叫什么……”
掌柜的刚要说话,就听见一个人说道,“是你们。”
妮子往右边看,一个身穿灰蓝色圆领长袍的男孩打帘子走了进来。
掌柜对他行了礼,看样子是药店主人家的小孩。
“你们找过来啦。”那男孩看到他们面露喜色,但仍装作自持的样子,对妮子说,“我正要找你们呢,跟我来一下吧。”
妮子跟小黑胖一起跟了进去。
走进去才发现后面别有洞天,院子里面还有两进,两侧是由抄手游廊连着的,第一进是几间青砖大瓦房,隐隐有人声传来;穿过游廊里的月门,迎面就是个小花园样的院子。
这个小园左侧是个水塘,里面游着几只红色的打肥锦鲤,右侧是假山并一大片花花草草,花草大多还在萌芽状态,可想夏日会有多么热闹。
那小主人带着他们在亭子里坐下,就有下人端来茶水饼子。
妮子头一次在古代看到这些,还挺新奇的。
不过她可没忘了要做的事,将小篮子放在桌上,问道,“听卖香烛的大叔说,你家的人找我们去了,我想你们应该是要买果子,就跟弟弟一起送了过来。”
那男孩道,“谁说我要你们的果子啦?”
妮子和小胖面面相觑,又问他,“那你找我们做什么呢?”
那男孩子犹豫了一下,道,“祖母马上就六十大寿了,我想送些寿礼表心意,看你们那篮子编的不错。”
妮子道,“你想要我们编一个篮子吗?”
那男孩又有些犹豫,“编一个大的、好看的,要比这个好看。就是……我还没想好装什么。”
妮子心里琢磨,这个药店这么出名,男孩家一定很有钱,这单生意做下来,应该能赚到不少。
想到这里她就问,“要不你说说你祖母喜欢啥,我看能不能给你出出主意。”又自我介绍,“我叫吴妮子,这是我的弟弟小黑胖,我们是十三里铺子人。”
男孩也道,“我叫周启,在家行五。你叫我周五就行。”
妮子差点笑出声来,孩子你这名字起的好,我可最喜欢周五了。
周五说,“祖母一不喜欢穿金戴银,二不爱好山珍海味,就是喜欢些田园野趣,你不知道,我家京中的院子里有一大块地种满了药草,祖母还让人单圈出一块养了鸡呢。”
妮子一听,原来是喜欢田园风的老太太。不过她抓到了另一个重点,“你家是京城的啊?”
周五纠正,“我家现下是京城,但是我祖父告老还乡以后,和祖母、姑姑都在青川县这里。”
妮子问,“那你什么时候搬到京城的,京城是叫金陵吗?”
周五点头,“是呀,金陵可美了,不过我还是喜欢青川县。”
妮子心里怦怦的跳着,又问,“现下的皇帝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周五愕然道,“我不知道啊,妮子,这里离京城远你不懂,皇帝的名字那是能随便叫的?你可别问别人了。”
妮子忽然福至心灵,“我知道了,不问啦。周五,你是哪一年生的啊,我们排一排齿序吧?”
周五道,“我是永乐二年生的,今年八岁。你呢?”
永乐二年……现在是永乐十年。
“哎,妮子,你多大啊?你咋啦?”周五看着愣愣的妮子问道。
妮子转过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我七岁,比你小一岁。”
原来她来到了永乐年间,这可是永乐盛世啊!
小黑胖看看妮子,也说,“我也是七岁。”
妮子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跟周五说,“周五哥,你为啥想要给祖母送这个篮子呢?”
周五道,“那日你卖的果子她也用了些,但唯独喜欢那个小篮子,看了好一会儿,还叫丫鬟留着装果子,所以我想着找你们问问,能不能照着那个篮子编一个更漂亮更大的。”
妮子嘴角抽抽,“可以编,但是篮子是用来装东西的,得先想好有装什么,我才好根据东西样子去编。”
周五道,“我没想好呢。”
“哎……”周五和小黑胖一起叹了口气。
妮子被他俩逗笑了,道,“周五哥,你祖母是哪天过寿呢,我帮你想想主意。”
周五深以为,妮子这样一个小丫头能做出让祖母爱不释手的篮子,还能将那果子卖给家里,是个机灵的人,确实可以帮他出出主意,于是道,“三月十八,还有十五日。”
妮子心里算了算,这确实挺着急的,“周五哥,我每日都去崇光寺那边卖果子,哪一日我想出来了就来找你。多则五日,少则三日,保管帮你想出主意。”
周五道,“不用那么费劲,你每日来这里一趟,给我家送两篮果子来吧。青川这里冬日就只有些苹果梨,南来的蜜桔也过季了,我娘他们都吃腻啦,都说你的果子好吃呢。你就送到这里来,我们可以顺道一起商量。”
妮子道,“那就这么定了。”
又问,“你祖母的礼物,你准备花多少银子?”
周五道,“我攒下的零花有八十两,不够再问我娘要些,你说够不?”
妮子差点被口水呛着,“应该够了。”这个周五家也未免太富了吧,码头那边一个店面连两进院子一百二十两,他的零花钱就八十两……这贫富差距啊。
周五是个爽快人,当下就把两篮果子买下来,又喊那个叫连翘的小丫头送他们出了门。
连翘比她们都大几岁,不过她说话很喜欢装模作样,倒是另有一番可爱,出了门就老成持重的说,“我家少爷一片孝心,这事情要保密,你们万不能透露风声。”
妮子忙道,“连翘姐,你放心,我们保管守口如瓶。”
小黑胖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把嘴闭得紧紧的,就只顾着点头,把连翘逗乐了,拧了拧他的脸蛋,塞给他两颗松子糖,又把一个小竹篮递给了妮子,“这是刚才的点心,你们一口都没吃,少爷叫我包上了,不值什么,给你们家人尝尝吧。”
妮子道,“松子糖我们收下了,点心还请收回去吧。少爷买了我们的果子,我们岂有再收东西之理?谢过连翘姐姐了。”
连翘这才略略吃惊的看着这丫头,见她笑吟吟的,神色却挺坚决,道,“这点心是京城那边的厨子做的,少爷特地赏给你们的,你拿去吧,不然少爷要骂我了。”
这些小黑胖也不信了,“周五哥很好的,不会骂你。”
妮子和小黑胖拜别了连翘,一起往回走。
小黑胖问妮子,“妮子姐,为啥李大叔给的东西你收了,连翘姐的东西你不收呢?”
妮子想了想,说,“无功不受禄,我们帮了李大叔,没有帮到周五,所以能收李大叔的,不能收周五的。小黑胖,刚刚的点心说是赏给我们的,我们拿了,以后和他们打交道,他们也会看轻我们一眼,但是我们虽然穷,却要堂堂正正的跟他们做生意。”
小黑胖似懂非懂的挠了挠头,妮子又道,“哎,你现在可能听不懂,就记住了,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说完就哼起歌来,“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儿吹向我们,我们向春天一样,来到花园里,来到草地上……”
小黑胖看妮子开心,也跟着开心起来,手里攥着两颗松子糖,他跟妮子姐说好了,一颗给小黑妞,一颗给小宝。
妮子这边比他还要开心呐,这一次进县城真是收获颇丰,有了订货的回头客,有了一笔大买卖,还知道了现在是永乐盛世!
想到这里妮子都想拍自己脑袋,咋之前不记得问呢,年号这些栓子叔估计也知道,这些都是官府要通传给百姓的啊!
回家的牛车要申时初刻才回去,时间还充足,妮子和小黑胖又去沿路采野花,采新枝,去崇光寺门口,插出了几个漂亮的小花篮叫卖。
待了一个时辰,总共卖出去五篮,还剩下一篮花并两个小篮子。
妮子对小黑胖说,“今天的收成很不错了,咱们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好去坐牛车吧。”
小黑胖自是没有什么异议。
这一次一共卖出了二百九十个铜板,还有李家给她和小黑胖的衣服。妮子想着小宝和奶奶的衣服也是补丁摞补丁,家里现在还拿稻草当被子,于是拉着小黑胖去了布庄买布。
那布庄的老板见他们俩穿的破旧,估计也没什么钱,因此跟他们说,“布料子只能看不能摸。”就招呼店里其他人去了。
妮子见状,就问一个买布的妇人,“大婶,这里还有别的布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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