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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天堃股价大跌52%,易哲慎趁势追击,吃掉SNG在东南亚即将启动的几个项目。
后院失火,前线败阵,SNG被迫宣布项目暂停,这场疯狂的反收购计划终于告一段落。
当天的纽约证券交易所,易哲慎与王晏如碰面。
王晏如带着打量对手的欣赏目光看着他:“这么多年来,你是我唯一服气的一个年轻人。”
易哲慎眉宇紧锁,只问:“简兮在哪儿?”
“你只需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就可以了。”王晏如微微一笑,不急不缓加了句:“这个女儿,我一直是拿她在当继承人培养。小情小爱不适合她,你明白了么?”
所有的真相浮出水面,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从深圳竞标开始,王晏如,和那家叫银星资本的公司,就在这里面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很久之后,易哲慎还在想,如果不是王晏如一番话,他或许依旧不会相信很多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为什么忽然出现,又为什么忽然离开?
记忆的一角被悄然掀开,曾经他在她家翻影集时,看到她小时候的照片里那个美丽的年轻女人。眉眼间,俨然就是年轻时的王晏如。
当时他对她说:“你长得像你妈妈。”
她抿了抿唇,笑着没接话,接下来若无其事转移了话题。
“在这个圈子里面,每个人做每一件事,都绝对是有原因的。”
他又想起奶奶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三天后,他带着一封辞职信,在佣人们含义复杂的注目下走进老太太的书房,默默把信放到桌上。
然后订了去德国的机票。
有人说,半个月前在慕尼黑看到过简兮。
一个人想在茫茫人海让自己消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到了慕尼黑,他再查不到她一丁半点消息。信用卡没有消费记录,护照没有出入境记录。
直到他找到了汶嘉就读的那所大学。
汶嘉看到他时反应相当平静,客气地回复:“我姐不会让我告诉你她在哪儿的。”
他质问:“为什么?”
汶嘉淡淡冷笑:“连我每天在学校读书,都从新闻上知道你和别的女人订婚了,你觉得我姐会不知道?”
随后的两个多月,易哲慎一直都在德国大小城市打转。
从柏林到科隆,从科隆到杜塞尔多夫,再到法兰克福……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打听她的下落。
他很早就想要有过这样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因为工作原因,一直没有成行,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达成心愿。
那是他第一次在德国乘火车,车厢刺眼的灯光,打鼾的邻座德国男人,夜晚昏暗的站台,目光所及处一片黑暗,仿佛颠沛流离的梦境。
他是空中飞人,去过全世界大大小小的城市,这趟临时起意的夜车却让他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陌生体验。
曾经的他是身无挂碍的,随便走到哪里,对于他而言,都是一样。
而这一次,他才知道,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国度,坐在许多陌生人中间,思念着一个人是怎样的心情。
中途他做了一个梦,隐约还记得其中的场景:
他和简兮都已经老了,有调皮的孙子围绕在他们身边……
那种幸福又温馨感觉尚且留在脑海里,梦就已经醒了。
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在一辆从法兰克福至柏林的火车上。
之后一段时间,易哲慎继续辗转在欧洲各个国家寻找简兮的踪迹。
仍旧无果,仿佛她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连梦里,都吝啬出现一次。
就像她离开的时候一样决绝,不带半分留恋。
四个月后,在欧洲各国绕了一圈,他从爱丁堡回到柏林。
飞机抵达柏林机场已经是深夜。
航站楼人迹寥寥,大厅电视屏幕正播到中文频道。
主持人在对受访者问:“Miss王,您的事业已经这么成功了,能跟我们讲讲您的家庭吗?”
镜头切换到沙发的另一边,王晏如妆容精致,神色澹定。
王晏如略微沉吟两秒:“我的家庭很简单,我只有一个女儿,很抱歉,之前一直没有向外界公开过她,是我做为母亲想要给她的保护和历练。”
“啊,真的么?”女主播夸张地兴奋起来:“能跟我们再多分享一点你们母女之间的趣事吗?相信电视机前的观众都很感兴趣,想知道您这样成功的女性是怎样教育子女的。”
王晏如笑起来,笑了一阵才回答:“我一直将她留在内地长大,她是个很独立的,很有自己想法的女孩。特别是在生意这方面,她帮到我很多忙,做为母亲,我很为她自豪。”
“冒昧问一句,您是将女儿视作SNG未来继承人培养?她和您一样也是独身主义者吗?”
“当然,SNG未来我是要交到她手里的。她的性格其实和我很像,一直很有自己的想法,工作才是NO1,感情只是调剂。她现在身边很多追求者,所以关于婚姻,我十分尊重她的决定。”
易哲慎站在深夜人影零落的机场,静静听完那番话。
原本以为已经结痂愈合伤口,就这样措手不及地被血肉模糊地撕开。
“你怎么不想想这些事怎么都这么巧,偏偏赶上王晏如一年前打起天堃的主意,她就出现了?深圳标底的事真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资料真的只是她妹妹偷走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想过没有?……”
奶奶曾经对他说的那番话再度浮现。
他连行李也没拿,转身就走出航站楼大门。
这么多年他很少失控,但今天晚上,或许是几个月颠沛流离仍旧寻找她无果,也或许是其他一些原因。
不信,他还是不信她会出卖他,只是忽然间彻底控制不住自己。
时间已近子夜,下着雨,大雨劈头盖脸抽在他的脸上,他的身上。
雨中道路上的疾驰而过的车辆车灯雪亮,而他只想迎着那车灯光束撞上去。
最好撞得粉身碎骨,最好永远也不能醒过来。
车祸发生的可能性毕竟很小,直到三个德国男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领头的胖子打量了眼面前浑身湿透的华裔男人,用简短明了的英语对他喊:“钱包,手表,都拿出来!”
易哲慎眼神放空,恍若未闻,只是缓缓在雨中往前走。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阵,壮着胆子扣住他肩膀。
他没反应。
其中一个试着从他身上找出钱包,又试着摘去他的手表。
他仍没反应,仿佛视自己如一具行尸走肉。
“还有那个。”胖男人眼睛尖,指了指他戴在手上的戒指。
“NO。”易哲慎终于开口,摇头。
这是要送给她的戒指,他不能再弄丢了它。
胖男人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有点意外,随即就冷笑走过来,扬起手中黑洞洞的枪管。
而下一秒,他握拳,一拳便往人脸上招呼过去。
苏醒过来时,他已经躺在医院病房。
负责治疗他的医生是个德国华裔女人,知性大方,斯文健谈。
那天,女医生忽然问:“谁是简兮?你中枪昏迷时一直念着这个名字。”
中枪的位置隐隐作痛,他皱紧眉,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女医生眨眨眼睛,还是看着他:“我猜,你应该是个躲债的,而且还躲的是情债。放心,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他笑了下,仍不说话,很快又昏睡过去。
他睡着了的样子像小孩子,眼睫毛比女人还要长而卷翘,嘴角微微翘着,也不知道是他做了什么样令他开怀的梦。
女医生弯下腰替他搭毯子,却还是惊动了他。
他手指拽着毯子,就像拽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唇角翕合,似乎在说梦话。
女医生凑近,听了半晌,才听懂他说的是:“对不起,求你……回来……”
这个男人啊,到底是什么样的爱,让他在梦里都仍在祈求那个女人能够回来?
易哲慎在那间医院总共住了快半个月。
伤愈,出院前的最后一天黄昏,有人敲开病房的门。
“你是简兮?”女医生打开门,看到来人,如释重负地问。
“不,”来人回答,“我是郁明子。”
那天夜里,易哲慎带郁明子出去吃饭,听郁明子跟他说这段时间纽约发生的事。
女医生这一招,他其实早有预感。
也很清醒的明白,自己不可能躲一辈子。
但他以为会是粱令楷,或者是老太太派来的什么人,却没想到会是郁明子。
郁明子将这四个月天堃发呆事告诉他。
天堃才刚在上一场反收购战里取得成功,却元气大伤。又碰上他跟老太太递交了辞职信,公司上下人心惶惶,幸好粱令楷在关键时刻担起了绝对作用,撑过了这段人心惶惶的日子。
他听了问:“Devin知道你到这里来吗?”
郁明子点点头:“他人在新疆,一时买不到机票,所以我就先来了。”
他淡淡说:“你明天就回去,就当从来没在这里见过我。”
“为什么?”郁明子反问。
“不为什么,我只想一个人呆一段时间。”他平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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