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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昙花林前,先布置好了一切,交待燕云十八骑皆守在城里,不得出去。
要照顾好赵咫遥。
李纯柏自己,则乔装成行路的客商,从暗道出城。
出来不远,就可以偷窥到琰国奸细化作的探子——要装乞丐,却露出白皮细肉;要装农夫,却连锄头都拿得不对;要装蛮族,赤足下却不老茧。
燕云城主均是一眼道破,只是不说,嘴角不易察觉的笑笑,在这些探子眼皮底下上路。
毫无阻拦,顺利就通过盘缠进了雁门关,来到琰国境内。
只要星夜兼程,不消两日,便可以到昙花林。
李纯柏便打算暂时找一处茶楼,喝一杯茶,歇一刻钟的脚,好叫马也歇歇。
挑二楼靠栏杆的位置坐下,等着的茶刚上来,杯子拿起来玩味,还没有入口,就听见下面数声年轻男子的笑声,轻浮孟浪。又夹杂几声女子切切地惊呼,满是惶恐:“公子自重。”
“你这个唱曲的小娘子,生来就是……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原是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见色起心,调戏台上唱曲的姑娘。
茶楼里常出的事,李纯柏并不打算去管,她把目光收回来,继续喝自己的茶。
“这位公子,小人家贫,故而叫小女出来唱些小曲糊口,她的确还是清白人家。”这唱曲姑娘的父亲突然冲过来,挡在自己女儿前面,护住她。
虽已白发苍苍,声音却尚有几分余味,难怪他女儿唱得十分动听。
“哦,原来如此。”富家公子不退反进,赖皮地贴上去,一把就捏住了姑娘的下巴,抬起道:“那本公子今日就帮她个忙,早早脱了这‘清白’二字。”
“求公子放过小女!”
“放过她?”富家公子皮笑肉不笑,他高昂起头,如俯视蝼蚁一般俯视着这对贫贱父女。
旋即低下身来,一字一句的告诉老头:“那你这把老骨头,可就不保了。”
身后跟着就有家丁起哄:“老头,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公子是谁!”
原来这父女招惹上的,是此处的恶霸。
众人一恼,再加上富家公子那汹汹的气势,老头子怕了。他的手一点一点往肋侧收,身子也一点一点往后头退,似乎要让出自己的女儿。
“爹爹——”唱曲的姑娘不由抱住父亲的胳膊哀求道。
老头却心一横,把头偏过去,咬牙带着哭腔道:“女儿啊,是爹对不起你!”
“哈哈,美人,你爹爹不要你,本公子来要你——哎哟!”富家公子只觉得后脑勺上一记猛击,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击倒他的,好像,是一只茶杯的盖子。
那盖子从富家公子的后脑勺弹回去,又稳稳回到了二楼那位男子的手中。他微黑的皮肤上眸眼低沉,谁也不看,用盖子滑滑杯沿,又抿了一口茶。
“上!”家丁们见这男子打伤了主人,纷纷抡起家伙就欲往楼上冲。
李纯柏却不等他们上来,自己就纵身跳了下来。于空中再抿一口,而后,身体一个劈叉,右手把茶杯往空中一甩,杯与盖迅速分离,朝两个方向飞去,逐一击中诸位家丁。
“啊!”
“哎哟!”
他们一个一个,或出声或闷声的倒地。
杯子和盖子分别转了半圈,茶杯先入她的掌心,然后,杯盖不偏不倚停在杯口上,被它稳稳托住。
她捋了捋自己的掩口髭须,叹道:“可惜,洒了一滴。”
唱曲的姑娘见所有调戏自己的人全部没有知觉的瘫软在地上,一个也没有放过。她先手足无措了少顷,而后毫不犹豫地在李纯柏面前跪下,径直磕头道:“小桃多谢壮士搭救。”
就她的人,却根本都不看她,冷冷地说道:“你既然出来唱了,就该知道会有这一天。”顿一顿:“我救你一日,救不得你一生。”
唱曲姑娘一时语塞:“我……”
还是她父亲反应灵敏,老头儿过来也跪:“多谢恩公相救小女。”
那个头还没有磕完,李纯柏就猛地用手朝他脖子上劈砍了一下,老头直接就改跪作趴,也被打晕过去。
“爹爹!”唱曲姑娘立马去扶自己父亲,关切地不住摇他,却摇不醒。不由万分急切地抬头问李纯柏:“恩公,你如何连我爹爹也……”
“他方才为保自己性命,可曾有半分为你着想?”李纯柏直接将她打断。
唱曲姑娘一怔,想了会,开口要辩驳什么:“我爹……
“他都说了,是爹对不起你。她再次打断了这个姑娘。
冰凉的声音,带着恨。
女儿,是爹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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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前,李纯柏九岁。
那个时候,她还叫魏婉,随自己母亲姓。
其实她母亲的真名,也不姓魏——不过因为她是魏妈妈家的姑娘,在琰国里的这个江南小城,谁不知道花柳巷里的魏家双艳。
一艳是她的娘亲,另外一艳,是赵咫遥的娘亲。
哦,那个时候他叫魏咫遥。
魏咫遥的母亲很奇怪,她明明只有他一个儿子,却给他起名小九,说其排行第九。
“娘,为什么九哥哥会是九哥哥?”小魏婉问道。
“娘,娘!”她拼命摇着,可是娘亲不答话。她自己又出神了,出到有魏婉爹爹的世界里去了。
“婉婉,走,我们去玩去。”每当这个时候,咫遥总是适时出现,把她拉走,两个小孩,一起远离两位珠帘下深坐蹙娥眉的母亲。
魏妈妈说了,这是活该她倒霉,□□出这样两个痴情的养女。
妓家痴情,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魏妈妈唠叨归唠叨,只要这两位摇钱树还是照常接= 客,她也不会真有什么动作。诸如把猫咪放进裤裆里,打猫不打人的惩罚,她从不对这两位用。
那可是自损自己的聚宝盆啊!
再后来,过了两年,魏婉的爹爹来了。
他是个威武雄壮的汉子,后头跟着一打票人。就当着这一大票人的面,他直接蹲下抓住她的双手,默默流泪:“女儿,是爹对不起你!”
这是父亲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乖婉婉,这是爹爹亲自下厨给你做的汤,香吗?”
“香!”她抱着碗,小小的嘴巴一动一动,幸福地笑着:“如果要是娘亲和九哥哥也能一起来喝,就更好了。”
一口汤水吞下去,她突然觉得钻心的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喉腔里燃烧了一样,灼热得她不由得咳了几声,想把那东西咳出来,可是却什么也咳不出来。它们好像已经化在她的喉咙里了。不由得痛苦的向父亲求助:“爹……”
突然发现,自己清脆的女童声音变得嘶哑,就像那些变声后的男性小玩伴们,沙而低沉。
“女儿,是爹对不起你!”父亲突然抚摸上了她的头,叹一口气:“婉婉,你有什么要求,爹都答应你。”
魏婉虽有十分的痛,眼泪都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却还是仰起头,向往常那样天真浪漫地笑:“我要九哥哥来陪我。”
“好。爹爹答应你。”
****
小魏婉飞奔着跑出来,她只裹着一床单子,自有还未全干的血迹,依附着她的大= 腿,从根部一路往下。
她撞进父亲的胸怀里,哭成了泪人:“爹爹,他不是九哥哥。”小手捶打着:“他是坏人!”
“恩,坏人。”父亲拍拍她的背,递给她一把刀:“所以,杀了他。”
她一下子就止住了哭声,吃惊的抬起头,发现方才侮辱自己的那个叔叔,已经被人五花大绑,封住了口,送到自己面前——就在她父亲身后。
魏婉低头,看见精铁打造的大刀,泛着冷冷地光,没有一丝温度。
她从父亲手里,一把就夺了过来。刀很重,她拿着几乎站不稳,却不知哪里来得力气,一把扬起,直接插入了那个人的肚内。
搅一搅,带出数条肠子,她忽然觉得内心得到了平静。
“主公,小主人果然是可塑之材。”父亲身后总有个贴身跟随的人。
“恩。”父亲点点头,用赞赏地眼光看着自己:“是天不绝燕云城,叫本尊后继有人……”
“爹。”身上有两个人血迹的小魏婉,却用一总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神态和语气问自己父亲:“这个坏人是不是你找来的?你也本来就打算杀掉他?”
“是。”父亲并不打算隐瞒,他有些激动的按住她的肩膀,眸里闪着光:“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能够击败你,婉婉。不,从今日起,为父已为你改名……”
****
“婉婉,我总算找到你了。”咫遥哥哥惊讶地望着眼前的她,伸手就去摸她脖颈上的喉结:“这几日怎么找也找不到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这喉结……跟着的一样……”
她却把他手一抓,从自己脖颈上拿开。
“九哥,伤还疼吗?”她指指九哥的腿,方才见他一路瘸着跑过来,就已猜了出来,肯定是因为他来找她,被父亲命人打了。
“婉婉,你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他不答她,吃惊的尖叫出来。
“嘘——”她捂住他的嘴,抓起他的手就跑。
赵咫遥一只手被她抓着,另一只手却从兜里掏东西:“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泡椒凤爪,给。”
“嘘——”
“婉婉,别装了,你什么时候不贪吃了?”
她突然滞步,转身笑到,带着超出年龄的悲哀:“九哥,果然你最了解我。”
“好朋友嘛!”赵咫遥却憨憨一笑,把凤爪塞到她手里:“给!”
眼神澄澈,没有一丝的灰。
“快随我藏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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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李纯柏自打冲动出手,从醉香楼出来之后,就回忆了一路。
突然不想再回忆下去。
察觉到前方异动,她抬起本来沉思着的头。
见有人举着棍棒吆喝:“有人见着,就是他在醉香楼打晕的公子!”
“哼,哪里来的汉子,不长眼,胆敢在这里撒野!”
“哼,找死!”
蜂拥而上。
李纯柏刚要出手,忽发觉身后有个紫衫身影动了动,有人替她出了手。
而且这出手十分的快,顷刻间就解决了所有敌人。
她暗暗有些警觉——这个人的武功是少见的高,而且刚才一直尾随在她身后,竟未察觉。
紫衣人转过身来,龙眉凤目,皓齿朱唇:“我适才恰巧也在醉香楼,见得清平世界调戏良人,本也欲出手,却被义士抢了先。”“还好,这里终能出手。”
李纯柏眼皮动了动,拱手抱拳:“多谢相助。”话不多说:“告辞。”
“义士!”紫衣人突然叫住她,和颜悦色道:“萍水相逢,可否喝上两杯?”他看李纯柏盯着随后赶来,站在自己身后的仆人,便会意她心存疑惑。
微微抬手,笑着向她释疑道:“这位是家中小厮,心腹的人。”
看样子是诚心相交。
李纯柏的双眸黑不见底:“好。”
便同这偶遇的紫衣人去喝酒——还有他的仆人。
酒馆里,小二鞠躬:“几位客官,不知想喝点什么?”
“来两坛风州酒。”
“来两坛风州酒。”
异口同声,而后两人都愣住,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双方的眸子里都没有变化。
小二也有些惊讶,却还是笑容满面,继续询问道:“那……可想吃点什么小酒的菜?黄牛肉可好?”
“不好,要泡椒凤爪。”
“不好,要泡椒凤爪。”
李纯柏和紫衣人又在同一秒出声,连伸手阻止店小二的姿势,都是一样的。
“好,好。”这两人镇定自若,店小二却被这同步弄得有些窘迫了,他佝着腰又问道:“那两位客官,想听点什么曲子?”
“男儿豪饮,不想听那些莺莺啼啼!”
“男儿豪饮,不想听那些莺莺啼啼!”
同一时刻拍桌。
“哈哈!”
“哈哈!”
相似之后,又是同一时刻俯仰大笑。
“不知义士尊姓大名?”
“不知义士尊姓大名?”
“宣烈。”
“李皖。”
李纯柏,魏婉。
“哪个‘皖’字?”
“皖公山边出生,所以老爹给起了个皖。”
“皖公山在淮南,听义士口音,却像是西北人氏。”
“哈哈,少小离家,到老大了,这不就是要归?”
“哈哈,既然如此,我且来为义士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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