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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还未亮,萧瑾就依依不舍地从晏漓的住处爬了出来,回宫准备上朝。晏漓被萧瑾折腾了一宿,身心疲惫,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爬起来穿衣服进宫。
萧瑾差不多也一夜未睡,但却精神奕奕、神采飞扬……晏漓在朝堂上看着萧瑾那意气风发的样子,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自己的腰,气得脸都要耷拉到地上了。
明明是出力的人,现在竟然还那么有精神,反倒是自己……半条命都快没了,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萧瑾本来很高兴,但一看到站在下面黑着脸的晏漓,不禁紧张地吞了下口水。他以为昨天和晏漓谈的很好,他以为自己已经把晏漓拿下,就等着让晏漓做自己的皇后,可是现在晏漓的态度又让他的心里打起了鼓。
这是萧瑾坠马受伤之后第一次上朝,虽然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一切和以前也没什么两样,并没有人察觉有什么不对,只有萧瑾知道自己很不在状态。从上朝开始,他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在了晏漓的身上,时时刻刻注意着晏漓的动静,哪怕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表情,萧瑾都没放过。
整个上朝的过程中,晏漓皱眉四次,皱眉的时候伴随着手上搂腰的动作。晏漓抬眼看了他两次,情绪不明,不过肯定是不开心,大概有点像是在抱怨。
萧瑾在上面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朝,想着让小顺子去把晏漓找过来,犹豫了一下又放弃了。
“陛下您又不想见丞相了?”
萧瑾纠结地扶额:“朕虽然很想见他,但朕看丞相在上朝的时对朕的态度仿佛有些不满,如果这个时候把丞相找来,丞相应该……”会把朕臭骂一顿吧。
他昨天就觉得不对劲。
昨天他做出了那么下流的事,晏漓怎么可能不生气?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大抵晏漓就是因为畏惧他的身份,所以才不得不顺从,可晏漓还是发自内心地拒绝……
他就不应该这么心急!
现在好了,让晏漓做他的皇后怕是没指望了,他现在还是先盼着晏漓不要一气之下就罢官吧。
一个小太监进来恭敬地汇报:“陛下,晏丞相在外面求见。”
萧瑾表情一僵,这还真是让他猝不及防。
“晏丞相来了?”萧瑾左顾右盼,像是在找自己等会儿能藏身的地方。
小顺子见状先让小太监出去,自己询问陛下:“陛下,晏丞相来了,您要见吗?”
萧瑾紧张地搓了搓手:“还是算了吧,万一他要辞官呢?那朕准还是不准?不行,还是不能见,朕是不会同意让他辞官的!”
小顺子小声嘟囔着:“谁辞官也不会是晏丞相辞官。”
“可是朕如果不见他,万一他不是来辞官的,那……”萧瑾又兀自纠结了起来。
“那陛下您就见丞相一面,万一丞相有要事找您商量,您不见,丞相岂不是更不高兴?”
萧瑾思量片刻,觉得小顺子说的也有道理,犹豫之下还是决定见晏漓一面。
不管怎么样,总是要有个说法。
小顺子去外面请晏漓进去,小顺子见到晏漓的时候也有些心虚。
“怎么样,陛下这次愿意见我了吧?”
“当然,奴才这就是来请您进去。”
“那走吧。”
小顺子突然拉住晏漓,支支吾吾地说:“晏丞相,奴才还有点话想和您说。奴才……奴才昨天有些话一紧张就没和您说清楚,奴才觉得有必要再补充两句。”
晏漓想到昨天他们谈论的是萧瑾受伤的事,心里一沉,催促着小顺子快些说出来。
小顺子这才把萧瑾失去了一部分记忆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晏漓。
这个问题有点严重,晏漓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想到昨天萧瑾的古怪举动,还以为萧瑾在搞什么名堂,既然是失忆,那昨晚的异常似乎就能说的通了。
“太医确定说没事吗?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吧?”
小顺子确定地说:“太医们都来看过了,说陛下除了失去了一些记忆之外没什么大碍。”
“光是失去记忆这一点就已经是大碍了。”
小顺子觉得丞相这话很有道理,他非常认同。
“我进去看看,你在外面守着吧。”
晏漓说罢走了进去,小顺子在心中为陛下祈祷平安,然后从外面把门带上。
“微臣参见陛下。”晏漓这话毕恭毕敬地说着,只可惜语气不太好,这话像是咬着牙,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而且他也并没有行礼。
萧瑾的手心微微出汗,赶紧站了起来。
“如玉,昨天晚上……”
晏漓一顿:“谁?”
“咳,这个……”萧瑾很尴尬。
按道理男子到了二十岁就要取一个字,晏漓如今刚到十九岁,他盼着晏漓能在二十岁之前嫁给他,这样等晏漓二十岁的时候,他就可以以晏漓夫君的身份给晏漓取一个字。要是二十岁之前晏漓还不能成为他的皇后,那就得是晏漓的父亲给他取字了。
萧瑾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毕竟他连字都想好了。
不过这都是他的小心思,现在自己以一紧张竟然脱口而出,怕是要提前被晏漓知道了,好尴尬。
“请问陛下,如玉是谁?”晏漓的语气很严肃,表情比语气还严肃。
“是,是你。”萧瑾弱弱地说,“是我给你取的字,想等着你二十岁的时候……你叫晏漓,字如玉,晏如玉,多好听啊。以后我就可以叫你如玉,你喜欢我也可以叫你玉儿……”
晏漓的耳朵以可见的程度红个彻底。
“咳,这个字也太……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那可是说漂亮女子的。我好歹是个男子,叫这个不合适。”
本来以为晏漓会生气,已经做好被晏漓臭骂一顿的陛下没想到晏漓不但没生气,反而红了耳朵,看上去很是可爱,也就放松心情,笑嘻嘻地说:“这个名字挺好的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我觉得这话说的就是你,你当得起这个称呼。颜如玉是形容美女,那以后晏如玉说的就是美男,就是你。”
这下晏漓的脸也红了。
“咳,听小顺子说,你好像失去了一些记忆。”晏漓缓了缓,总算切入正题。
“是,我坠马了,撞了头,然后失忆了。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晏漓想了想问:“你坠马时的记忆全都没了么?”
萧瑾颔首:“是,我不记得我去骑马了,我也不记得怎么从马上摔下来的。不过其他好像都还记得,忘得不多。”
晏漓淡淡地看了萧瑾一眼。
“忘得不多?我看你忘得也不少。”
“啊?我还忘了什么?”
晏漓没回答,而是继续说正事:“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不是磕到头了吗?头还疼吗?”
“没事。”见晏漓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关心起了他,萧瑾激动不已,“你看我昨天晚上还有十足的精神,现在也神采飞扬……”
“行了行了。”晏漓阻止萧瑾继续说下去,皱眉想了想,“你之前也常出去骑马,从来都没出过事,这次好好的怎么会坠马?”
“不管怎么说,我骑的也是马,是畜生,不是那么好控制。虽然我骑马技术好,不过也难保不会坠马。”
“可是你的骑马技术我是知道的。”
“你这是在夸我吗?”
晏漓无奈地看了萧瑾一眼,随口安慰他两句,就说自己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萧瑾舍不得放人,但奈何晏漓态度强硬,他也不能太霸道,就随晏漓去了。不过刚才和晏漓的相处还是让萧瑾松了一口气,看来晏漓并不讨厌他,甚至也有点喜欢他呢。
现在晏漓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萧瑾虽然失忆了,但好在并不严重,他暂时也不用太担心。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坠马的问题,他怀疑这件事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晏漓打算去宫里的养马场看看,刚巧在路上遇到了宁王萧延,于是便停下来跟萧延打招呼。
“晏丞相今天好兴致啊,现在竟然还在宫里。”萧延含笑说道。
“臣下了朝发现有些事要和陛下谈,所以在宫里留了一会儿。宁王今天兴致也不错,有空进宫来走走。”
“是啊,这不是闲来无事,想来找陛下下棋的。”宁王的眼睛一闪,“不过既然再这遇到了晏丞相,那不如就请晏丞相到本王府上做客,陪本王下几盘棋吧,陛下日理万机,本王就不去打扰了。”
“抱歉,臣还有些事要处理,怕是没时间陪着王爷下棋……”
晏漓的话音还没落,宁王直接拽着晏漓的手腕就走,一边走一边说:“晏丞相这就不对了。如今也没什么朝政大事,晏丞相有时间到宫里见陛下,怎的就没有时间陪本王下盘棋了?今天你说什么也得跟着本王去王府,本王还有话要和你说呢。”
晏漓不喜欢被人这么拉着,皱着眉头想把手腕从宁王的手里挣脱出来,无奈宁王态度强硬,他也不好和宁王闹起来,只得被宁王拽着走,直到上了宁王的马车才得以解脱。
“本王见丞相最近和陛下走的很近啊。”宁王慢悠悠地说,“照理说皇兄的年纪也不小了,该选后了,不知道晏丞相对此有什么看法?”
晏漓低头笑了笑:“宁王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是想问我对陛下选后的看法,还是想问我想不想当皇后?”
宁王大笑道:“晏丞相还真是直接。既然晏丞相都这么直接问了,那我就直接说,这两者都有。”
“选后是陛下的事,我也不能帮陛下选,所以我对此没有任何看法。”
“那你想做皇后吗?”宁王追问,“我皇兄看上你了是不是?”
“我只是个丞相,并非陛下肚子里的蛔虫。”晏漓丝毫没掩饰自己的不悦,冷冷地说,“如果王爷您对这些问题实在感兴趣,那您不如直接问陛下,问我是没用的。”
“行吧行吧。晏丞相这是因为我问的问题生气了?”宁王摆了摆手,“不至于的,你就当我什么都没问,咱们还是去我府上下棋吧。”
晏漓也没再说话,像是一座钟似的,就在那身姿挺拔,面无表情地坐着。
宁王眯着眼睛偷瞄了晏漓好几次,晏漓都没有任何反应。
马车前面突然冒出来一个孩子,车夫怕撞到孩子就突然拉紧了缰绳,车子不稳地颠了一下,晏漓下意识用手扶,却被宁王先抓住了手。
宁王反应迅速,明明坐在晏漓的对面,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挪到了晏漓身边,一只手扶住晏漓的手臂,一只手搂住了晏漓的腰。
“晏丞相没事吧?有没有伤到?有没有受到惊吓?”宁王担心地问,一边问还一边往晏漓身上摸。
晏漓面色铁青,一把推开宁王。
“王爷,我突然想起还有点别的事,没空和您下棋了,告辞。”
晏漓要下车,宁王又抓住了晏漓的手,并让车夫快些走。
晏漓不满地看向宁王:“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本王没什么意思。”宁王一脸坦荡,“本王只是想向晏丞相请教棋艺而已。你放心,本王就只和你下一盘棋,不会耽搁你太长时间。怎么,晏丞相连这个面子都不愿意给本王吗?”
宁王看着晏漓摆着一张臭脸,不但不生气,反而扬起了一丝猥琐的微笑,一边笑着,目光一直往下,盯着晏漓那一双被衣袍遮盖住的腿。
晏漓被这目光盯得恶心,他甚至有了跳马车的冲动。不过想到萧瑾才刚因为坠马失忆,他要是再因为跳下马车出事,就算只是断了条腿,为了一个宁王也不值得。于是他决定稳坐在马车里,先静观其变。
“面子臣是愿意给的,但王爷您若是再动手动脚,就别怪臣……”
“晏丞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方才马车不稳,本王好心扶你,怎的到你这就成了动手动脚?”宁王不但不觉得尴尬,倒反过来化被动为主动埋怨了起来。“本王一向行的正坐得端,你若是对本王有什么不满,直接说便是,何必如此侮辱了本王的一片好意?换句话说,就算本王真对你有意,那也是你的福气。你是丞相,我是王爷,我们也算是天作之合。本王相貌不差,同你站在一起也是相配的,你爹固然是老丞相,又做过帝师,但那又如何?本王身上流的可是皇室血脉,难不成还配不上你吗?便是今天让你嫁给本王,你也该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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