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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床榻,破旧桌椅,破旧衣裳。
如果不是镜子里的人始终那么惊艳绝伦的话,江采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了一次。
短短几日,从太后到声名狼藉,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事儿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也总算是见识到传说中养心殿的真面目,衣贵妃在这里只待上三日,便鬼哭狼嚎的一顿诉苦,而她,竟然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上半年!
宫女胧月哭啼啼的一边打扫着屋子,一边替江采喊冤。
“太后娘娘这分明是比窦娘子还冤上几分啊,那些大人怎么就不听解释呢?娘娘您好歹跟皇上说个明白,奴婢过惯了粗日子,但您身娇体贵的,这种地方哪儿能住啊!”
说实话,江采本来也没觉得有多不好,虽然破了点,但好歹远离了后宫纷扰,锦衣玉食固然可贵,但这样偏僻的环境下她更自由。
然而被胧月这一说,顿时还真觉得自己就有几分那么身娇,那么体贵了,她揉了揉因为湿气而隐隐有些发酸的胳膊,心宽的挥挥袖子。
“有手有脚的,在哪儿不是照样过?无碍,要我说,还落得清净!”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与胧月,事实上,打脸的事情从来不会来的太迟。
日落西下,灰蒙蒙的天际挂着一颗不太亮堂的月亮,江采与胧月双双坐在养心殿门前,一片寂静下,诡异的一声响起。
咕噜——
胧月捂着肚子,有些难为情的低着头:“娘娘恕罪,奴婢实在是太饿了……”
“吃喝拉撒饿,人之常情,何罪之有?”江采随意的打发,盯着那条羊肠小路,问了句。
“还有别的通往养心殿的路径么?”
送饭的宫人会不会走岔了,就算走岔,这都晚上了,也该把饭送来了吧?
胧月的回答让她当头浇了盆冷水,她怯怯的回:“没了,就这一条……”
话音未落,江采拍案而起,这还不明显吗,就这一条路,瞎子这会儿也该摸到了,还无人送饭,这摆明了给她这太后找茬呢!
胆儿可真肥啊这些宫人,就不怕她半年后回去治他们的罪么?
江采起的有些猛,脑子一时供血不足,正被胧月扶着缓劲儿,那边便懒洋洋传来这么一句。
“哎呀真是该死,让太后娘娘久等了,奴婢罪该万死。”
分明是谦卑的话,语气却截然不同的幸灾乐祸,她眯着眸子看向来人。
塌鼻子塌脸,不认识。
哪个宫里的宫娥,竟敢这幅姿态跟她说话?
扶着她的胧月微微瑟缩下,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恐惧,江采隐隐觉得不对劲,她森冷着声音道:“明知自己犯了错,为何不下跪请罪?”
那宫娥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面上一闪而过的讥笑,身子却依言跪下,阴阳怪气的道:“太后娘娘息怒,奴婢罪该万死。”
半点听不出真正求饶的意思……
江采紧紧拧着眉头,脑中一闪而过的什么,不对,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你叫什么?哪个宫里的人?”她这样问。
那宫娥笑嘻嘻的答:“回娘娘的话,奴婢名唤银霜,是皇后娘娘宫中的。”
是了!皇后!
后宫所有嫔妃都对她敬畏三分,唯有皇后,她陡然间回想起那天她看自己的眼神。
那是带着一种怜悯,不屑的情绪,她身为一个皇后,却对身为太后的她如此大不敬!就像,就像眼前银霜的态度。
朦胧中,江采想到什么,她似要做最后的试探,对着那张其貌不扬的脸,高高扬起手掌,迅速的挥掌下去。
该有的清脆巴掌声没有响起,她的手腕在距离银霜脸颊两公分处时,被她抓住。
“想打我?还以为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后呢?醒醒吧,美梦该结束了!”
她说着手一松,篮子里的饭菜顿时便摔落在地,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殿前的尘土与饭菜混合,难看至极的颜色,银霜抽回手,得意的扬起下巴。
“想吃饭么?那就捡起来吃吧。”
“你欺人太甚!”胧月红着眼要冲上去,被江采及时拉回来,紧紧一指距离,银霜的巴掌堪堪与她脸颊擦过。
被吓到的胧月愣愣的站着,江采拉着她往后一退,银霜已经逼到跟前。
她凉凉的扫了胧月一眼,嗤笑一声:“还是老样子,傻乎乎的,怎么?享了这些天的好日子,就忘记该用什么态度对我了么?”
未及江采思索她话里‘态度’是什么意思,身后的胧月便直直的跪下,连连磕头。
“银霜姐姐您大人有大量,您要怎么处置我都行,但是太后娘娘身体刚刚好转,经不起折腾的,奴婢跟你走!”
她话音落地,江采脑中嗡的一声炸开,似乎有什么已经开始清晰起来。
她堂堂大宣太后,就因为被罚冷宫,地位便如此天差地别?
不,银霜的话告诉她,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那又是何原因?不等她细想,银霜便轻哼一声。
“算你识相,老规矩,自个儿去吧。”
胧月闻言忙不迭的提起裙子小跑着走远,江采甚至来不及拦住她,而银霜的目的似乎也已经达到,翘着尾巴,趾高气昂的离开。
“站住。”她冷唤。
听到她声音的银霜顿了顿,面色惊疑的看着她,眼神探究。
江采挺直背脊,姿态不输半分,湛蓝色的眸子在月光下冷光绰绰,竟有几分令人胆寒的意味。
银霜回神,将自己那诡异的想法甩开,她嗤笑:“太后还有何事?”
“胧月去了哪儿?”她问。
银霜这回确定自己不是错觉,她分明看到江采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她不自觉后退一步,扬高了声音给自己打气:“太后莫不是得了什么病症,好像忘记了许多事情?”
江采忽的笑开,仿佛方才的冷意不曾发生,满面笑意的模样让银霜只觉得诡谲。
“哪儿的事,去吧,顺便替哀家向你家娘娘问好,后宫美人众多,皇帝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也很正常,尤其是那弯美人,自从从哀家宫中偷了宝贝后,便连得恩宠,哎,不说这些了的,你就帮哀家劝劝你们家娘娘,看开些,啊。”
她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将自己摆在皇帝母亲的位置,语气活像皇帝是她亲生儿子般,代入感颇强,但分明,她自己也不过才双十年华。
银霜只当经历人生大起大落的她承受不住打击,得了失心疯,看神经病的眼神瞧她一眼,便匆匆离开。
夜风哀嚎,不远处野猫声音凄惨如婴孩哭泣,合着养心殿衰弱的灯光,看的人心头一紧。
想起冷宫死过数人的传说,银霜脚下步子更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窜离。
看着那逃似的背影,江采缓缓收起笑容,她看了眼被风吹得忽暗忽明的烛光,沉下心。
即便她不知道胧月去往的地方,但基本上也能猜测得出,应该是在领罚,但是令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区区一个宫娥,甚至品级还不如胧月,却能颐指气使的让她去领罚。
而她身为一个太后,却要被宫娥欺辱又是什么原由,有一堆的问题等着她去摸索答案,但由于被限制在养心殿,她出不去。
因此,只能让人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时间,银霜应当正在汇报情况了。
晚上的养心殿比白日里看起来要更无人烟,少了胧月,空荡荡的让人心生抵触,江采坐在床边,怀揣着手炉蜷缩着,想起使得自己落到如此田地的始作俑者容湛,顿时恨得牙痒痒。
作为一国之君,他却全然没有‘君无戏言’的自觉,分明约定好了的,他却临时变卦,陷她与不义之地,只不过,他就不担心师家人得知此事后,借此讨伐?
她可没忘记师洵拉着自己说举兵策反的事宜。
她本身是个和平主义,是最见不得打打杀杀,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江采抱着膝盖胡思乱想着,直到子夜时分,才等来胧月。
外殿传来轻微的‘吱呀’一声,她瞬间清醒,跑出内殿,但在隔着微弱烛光,见到人时,却霎时倒吸口凉气。
空旷如洗的外殿,烛台少的可怜,摇曳的灯光下,胧月正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的一盏一盏熄灭烛光。
她动作艰难,只因为,每动作一下,便会扯动身上的伤口,浅粉的宫女服已经被血迹浸染,身上一道道破碎的鞭痕触目惊心,她熄灭一盏烛台,转身时蓦地见到江采,下意识要迎上来,却发现到自己浑身是血,顿住脚步,一脸为难的道。
“娘娘,您还未入睡么?”
江采看着那张秀气的面上稚气未脱,却时常说出与年龄不符的话,她一直以为这个小宫娥胆子小,却不想,自己错的彻底。
“过来,我给你处理伤口。”震惊之后,只剩心疼。
她是个现代人,无法真正切身理解古代草菅人命的政治,以及不把下人当人看的观念,江采说着便要拉着她进内殿,胧月赶忙摇手。
“娘娘您有些事情您忘了,奴婢以前也经常受罚,这点伤过两天就好了。”
江采正要给她灌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思想,忽的意识到她话里的重点,而胧月也察觉自己失言,正要福身退下,被她一把喝住。
“站住,把你刚才话里的‘有些事情我忘了’给哀家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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