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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
“你就是小绵羊？”程竟上下打量着叶自绵。
那目光跟见过血的刀锋一样，叶小绵羊一见便腿肚子打抖，结结巴巴地应道：“少……少帅，我，我叫叶自绵，小绵羊，是巡捕房的兄弟们叫着好玩的……”
程竟简直怀疑明夷的眼光，她看上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少帅，别看了。”明夷斜靠在门框上，双手拢在袖子里，笑道：“少帅，贫道的早点都被你弄脏了，你可怎么赔？”
程竟从裤口袋里掏出一把大洋便抛向叶自绵：“去买。”
银元哗啦一下砸了过去，明夷的眸色一沉，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消退，喝道：“小绵羊不许接。”
叶自绵不知怎么的对她极为听从，果然没有接，那十几个银元便全都掉在了地上。程竟的脸色阴沉，转过来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要少帅赔罪的意思啊。”明夷笑吟吟地说，“少帅，虽然你权倾申城，但该懂的礼数也要明白吧？赔罪的事，当然是要亲自来嘛。”
要他亲自给她买早点？不说配不配的问题，程竟只想到一个可能：“你支开我？”
“对呀。”明夷还是笑嘻嘻的，一双眼狐狸一样狡黠着，“少帅，你是不是要打搅我们相处？”
就为了跟眼前的小巡捕相处？昨晚他半夜才来的，这小巡捕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让她这么维护这小巡捕？
程竟心里一万个忍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往门外走去。
他倒是想看看，她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哎，少帅！”明夷扬声叫道。
程竟的脚步一停，女道士的声音又响起了：“地上的钱你还没捡呢！”
这个……有一天瞧他怎么教训她！程竟咬着牙大步走出去，带上的院门发出砰的好大一声。
“仙……仙姑……”叶自绵完全傻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人这么大胆，敢叫少帅买早点不说，还敢戏弄少帅！最可怕的是，少帅虽然生气，竟然还答应了！
“天哪……”小巡捕只能发出这么一声感叹，站在原地半晌无语半晌，干脆什么都不想了，默默地蹲下去。
“你做什么？”明夷脸上的笑容一收，沉声道：“你给我起来！”
“啊？”叶自绵顺从地站了起来，嗫嚅地说：“可……可这地上的钱……”
好几十大洋呢！他一年也未必能挣到这么多钱。
“不过就是几十个大洋而已，你将来会有比这更多的钱，我铁口直断，你敢不信？”明夷的声音逐渐严厉，“对他要不卑不亢，他将钱砸向你，羞辱你，你还要为他捡？这是他的钱，又不是你的钱，该心疼让他心疼去，你着什么急？”
“可……可是……”叶自绵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只是和平常受教的道理不一样。“他们都说，对长官要卑微讨好，逮到机会要尽忠表现，否则不会提升的。”
“有贫道在呢，你怕什么？”明夷习惯性地想甩拂尘，却发现自己的拂尘早已被地下室的雷电护罩给烧毁了。她神色平淡地说：“你既然为贫道守卫了一晚上，贫道也该报答你才是。这屋子已经被贫道整理整理过了，不仅不是凶宅，还是福运昌隆之地，这房子贫道分你一半，怎么样？”
叶自绵一呆：“什么叫分一半？”
“就是你住一楼，贫道住二三楼的意思。”明夷反问道，“你不愿意？”
“我不同意。”推门声响起，程竟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沉着脸说：“孤男寡女，你就算是个出家人，怎么能单独跟男人住在一起？”
“贫道正是为了防止那些个起了坏主意的男人，才叫叶小哥在此住下。虽然叶小哥心思善良醇厚，又这么老实，但有巡捕在，某些人总是不敢乱动的。”明夷抬头问道，“是吧？少帅？天底下总是有那么一两个好男人的。”
“好男人”这三个字，说得程竟哑口无言，只好转话题道：“还不去找碗过来？”
“好，愿服其劳。”明夷转身便往厨房里去了。
一时院子里只剩下程竟和叶自绵两人，叶自绵吓得都快缩进墙里了，一双眼睛又惊又怕的，又想看程竟，又不敢看程竟。正忐忑着，程竟忽然叫道：“你叫叶自绵，巡捕房的？”
他声音中自有一种威严，叶自绵仿佛在警校里听到教官的声音一样，啪的一下靠脚跟站直了，应道：“是的，少帅！”
“稍息。”程竟下令，顿了顿，又道：“方才是我不对，我气急了，对你太不礼貌了，希望你原谅我。”
叶自绵听到“稍息”两个字已经习惯性地放松了，谁知又被程竟后边这些话个吓住了了，赶紧说：“不，少帅，你……”
“碗来了。”明夷从厨房搂着碗筷勺子走了出来。
叶自绵被打断的话便没敢再说出来，程竟也不再继续说，只是抿着嘴将食盒提进客厅。见里边乱七八糟的，程竟便随手将一张翻到的桌子整理好，摆了两张椅子，用带着火气的声音说：“吃你的早饭。”
“哎，就来。”明夷应道，转头招手说：“叶小哥，你也来吃呀~”
叶自绵虽然傻乎乎的，心思单纯得很，但直觉还是有的。他看看程竟那要扒了他的皮的表情，一边后退一边拨浪鼓似的摇头，连连摆手：“不不不……仙姑，我，我回去歇着了，你慢慢吃吧。”
说完便逃命一样地跑走了，连院门都没给她关上。
“少帅，你瞧，你将我家叶小哥都吓走了。”明夷皱眉抱怨着，走进客厅将碗摆出来，程竟便将食盒里头的东西倒出来。
三碗满满的馄饨。
程竟连人家馄饨摊的大盆子都拿来了。
“嗯……好香。”明夷吸吸鼻子，感叹地说。
那垂涎三尺的样子，不知为何让他有些心软，程竟软声道：“是老秦家的虾仁馄饨。”
“听起来很好吃！”明夷喟叹一声，“可惜，我是出家人，不吃荤腥的。”
程竟的表情一僵，明夷便在桌边坐下了，一手托腮，眨巴着眼睛问道：“是少夫人喜欢吃虾仁馄饨？我长得果然跟少夫人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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