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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清浅纤丽的身影宛如秋叶般地向后倾倒,君傲赶忙上前,伸出双臂,将清浅拦腰扶住,关切地问:“夫人,您怎么了?”
空灵澄澈的黑眸在此刻褪去了所有的光彩,只余晦暗与幽沉,清浅沉沉地合上了眼帘,“将军,唤海安来。”
“好,夫人,属下先扶你去座塌上休息。”君傲小心翼翼地扶着清浅,让她安坐在软榻之上,而后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海安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夫人,这是怎么了?脸色很差,老奴给夫人唤御医来看看吧。”
“不必了,海安。”清浅双眸紧闭,微摇螓首,修长白皙的指尖轻点着头侧,她的心好乱,无限的繁杂情愫盘踞在心底,让她不该如何作出决定,“我休息会儿便好。”
“夫人是否有什么话要对老奴说?”海安看着清浅那苍白的面色,担忧溢满了心间。
许久之后,清浅才慢慢地张开了眼帘,挣扎着攥紧了掌心中不断传来冰冷触感的虎符,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我想要回幽怜小筑了。”
“是,老奴送夫人回去吧。”海安走上前,想要伸出手去搀扶清浅,谁知清浅只是淡淡一笑,“不了,我自己可以。”
闻言,海安收回了自己的双手,只觉清浅似乎隐瞒了什么,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迈着沉重的步履,清浅缓缓地踱回了幽怜小筑之中,卧坐在书房的窗边,她思绪繁乱,今日的发现,在折磨着她的心,更在逼迫她做出决断。
千容月决定使用的阵法可以说是精妙绝伦的,两仪八卦阵两侧布置的骑兵更是点睛之笔,若是一切正常,只怕禹王根本无法阻挡,然而,他忽略了最为重要的天时与地势,地势不只是包括地形,还有土地的情况。
樊郡的土地与北部咸阳等地的土地不同,它是松软的黄土,雨水浸泡之后,会更加松软泥泞,对于步兵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然而对于骑兵来说,则影响重大。骑兵讲求快速杀敌,出奇制胜,然而马蹄陷入泥泞的黄土之中,只怕杀敌不成,反倒被黄土所累,寸步难行,到时候,骑兵便不是这个阵法的亮点,而是最大的败笔了!
微扬起下颚,空灵的黑眸认真地观察着稍显昏暗的天空,在南边不断攒聚着的厚实云层,这一切的迹象皆在昭示着最近必有大雨,而且今年,雨季来得晚,必来得大。
若是在战争时,樊郡周边普降大雨,只怕这雨势会成为左右战局的关键!
人算不如天算啊!战争讲求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清浅深深地蹙紧了眉心,此刻她的心情真是复杂地难以名状。
她知道了这一切,却不能告知千容月,只因,秦王的敌人是禹王,是她最爱的人,然而,她又不想在预知了结局的情况下,眼睁睁地看着千容月战败,她到底该怎么办?
似乎是看出了清浅心情不佳,两个孩子十分乖巧地没有来打扰清浅,就这样,她枯坐在窗边,直到天明。
黑眸望着明月坠落,看着朝阳升起,清浅猛然间起身,急促地唤来了花楹和音儿,交待了一番,让她们照顾好两个孩子,然后不多做解释,收拾了两件细软,换上了轻便的骑装,来到未央宫,传召君傲,命他拨出三十名虎贲军,与自己一同赶往樊郡。
君傲从昨日早已感受到了清浅的异常,今日听到她召唤和所下命令,已然知晓,此行当然与战局相关,为了大王的安危,他毫不犹豫地领命,一行人马日夜兼程地赶赴前线。
让君傲惊讶不已的是清浅不输给男子的马上英姿,外表如此柔弱的女子,眼眸中竟能展现出如此刚毅的神色,让人动容,更让人钦佩。
清晨出发,他们已连续赶了一天的路,君傲下令停下休息,主要是怕清浅的身体吃不消,翻身下马,将打好的清水和干粮送到清浅面前,关切地问:“一路快速飞驰,夫人如有不适,请与属下讲,若是夫人出了任何差池,属下无法向大王交待。请夫人喝些清水,用些干粮。”
“将士们都喝了?先分给他们吧。我还好。”清浅不住地轻喘着,拉紧缰绳的掌心早已磨出了两条血印,她怎可能不累,不倦呢?只是一想到,前方焦灼的战事,她便坐立难安,一刻也不想再耽误。
“夫人,属下想知道,夫人急忙赶往前线,可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问题,想要通知大王?”君傲将埋在心头的疑问说出,渴望着清浅能给他一个答案。
闻言,一抹黯然的笑意浮上清浅的唇角,“我不知道,只是明白,若不赶来,不亲眼看到大王,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其实,清浅并没有想清楚,来到这里之后,要如何做,是帮助千容月,还是冷眼旁观,她的心亦是茫然的。
听到这个答案,君傲惊诧万分,不过他还是体谅地点了点头,“属下不该多问。夫人请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君傲,将士们补充完给养,给马匹喂水喂粮之后,我们便上路吧,要尽快赶到才好。”清浅抬眸,望着愈见昏沉,不断压向他们的黑云,心中的担忧陡然地攀上起来。
“好吧,属下尊令。”君傲恭敬地应承道,转过身,将马匹带往一旁的小溪。
“嗒嗒......嗒嗒........嗒嗒.......”交错沉重的马蹄声响彻在空中,清浅和君傲带领着一行三十位虎贲卫士,在幽长的小路上飞驰着,从天而将的雨水将他们浑身淋透了,然而清浅仍然下令继续前行,果然,大雨来临了,而且来得如此迅猛,如此突然。
浑身都被冰冷的雨水浸透了,清浅忍着瑟缩之感,不顾掌心流出的鲜红血迹,仍旧带头奔驰在大队的前部,紧随君傲之后。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了涿郡,狂奔了几乎两天,马匹已然累得虚脱了,君傲找到了官方的驿站,出示金牌,为每个人都重新换了一匹战马,在凉亭中休息片刻,补充干粮和清水,也换上了新衣。
“夫人,你脸色很差,要不要停下休息一天,反正距离樊郡已经不到一百里了。”君傲担心地望着清浅惨白如纸的面容,轻声地劝慰道。
清浅无力地扬起手掌,干裂的唇瓣微张:“不了,将军,去向守卫们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樊郡的战报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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