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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小姐每天都来,在蓝羽演出时段开始前的5分钟,坐上那个固定的位置,然后在蓝羽演出结束后离开。
蓝羽荒芜的心中疯狂地生长着野草,可他没有办法去拔。因为他知道,没有对方的授意,自己是连过去搭话的资格都没有的。而罗小姐就只是端庄中带着一丝慵懒地坐在那儿,安静地听他弹琴、唱歌,从未表现出一丝其他意思。
日子就这样过去一年又大半,蓝羽的创作灵感从恢复期到平稳上升期、再到井喷期,然后就……遇到了瓶颈期。
浮生醉星期一7:00-15:00休业。每次的这个时段,蓝羽会独自跑来弹钢琴谱曲。虽然他住的客房里也有一架立式钢琴,但不得不说,三角钢琴胜在外观,这种古典而充满浪漫气息的大家伙往眼前一摆,好像就会令人产生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
蓝羽坐在钢琴前,反复地弹奏着一段曲子,却始终卡在同一个地方。他不知道要怎么收尾,尝试了许多变化,都不满意。
“嗡”的一声巨响,十几个黑白键被一起按下去,声音荡开来,却因为500平的房间过于开阔而渐渐消散,连一丝回响都没有。
蓝羽松开十指,焦躁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叹息过后,整个人的背影都垮了下去。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两小节的调子,伴着浅浅的鼻音,穿透耳膜,在蓝羽的脑中炸开。他猛然坐直身体,回头——大开的门露出的天光中,拉伸出一个修长人影。
蓝羽不由自主地从钢琴椅上站起来,大睁双眼盯着来人,脸上的神情犹如恍见天神。
“我刚才哼唱的两小节,作为收尾,大神以为如何?”来人微笑,倾国倾城。
好半天,蓝羽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罗、罗小姐……您怎么来了?”
“嗯~”罗依四下看看,看着蓝羽笑道,“这是我的产业啊,我来看看,不可以?”
蓝羽再次震惊一脸。
“刚才恰好路过,听见了琴声。”她看看蓝羽,“应该是灵感卡住了?”
蓝羽盯着罗依不说话,目光似要把罗依烧出个洞来。罗依站在他对面,不躲不避。
最终,还是蓝羽先垂下了眼。
“最近的状态一直很不好……”他说。
“刚才的曲子不错的。”罗依予以肯定。
“真的?!”蓝羽抬头,一脸热切地望向罗依,就好像她的意见可以代表一切。
“真的很不错。”罗依笑笑,“难道不就是因为前边太好了,所以你才不知如何收尾了?”
蓝羽看看罗依,试探道,“罗小姐对音乐很有研究?”
罗依笑着,回身想去拉把椅子过来坐。蓝羽急忙跑过去搬来一把椅子,请罗依坐下。罗依点头致谢,笑道,“从小就喜欢,也学过几年。不过如你所见,我是一个站一会儿都会累的病秧子,没办法走这条路。”
在罗依的示意下,蓝羽也坐下来,问道,“罗小姐身体欠佳?”
罗依满不在乎地笑笑,“先天性心脏病。”
蓝羽怔忪半晌,小心翼翼道,“这个病的治愈率,好像还蛮高的?”
罗依点头,“是这样的。但是总有例外。”
蓝羽看着罗依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绯红的眼角染着浅笑,不由得便想到了四个字,红颜薄命。被自己的想法惊到,蓝羽忙眨眨眼,移开了视线。
“刚才我哼唱的两小节,拿来收尾,大神以为如何?”罗依偏头笑着再问。
蓝羽盯着她,声音有些抖,“我能请您再唱一次吗?不用鼻音,用‘哒嘀哒’的方式。”
罗依撩起眼皮,有些玩味地看了蓝羽一眼,痛快点了头,微微向后靠进椅背里,柔软的声线中带着一种猫一般的慵懒,“哒~哒哒~哒嘀哒嘀哒~哒哒。”
蓝羽紧紧抿着双唇,可嘴角还是有抑制不住的抽搐。片刻后,他移开死盯着罗依的目光,垂眼盯着旁边的地面,哑声笑道,“罗小姐的声音……很是好听。”
“我也这么觉得。”罗依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桃花眼是弯的,很是撩人。她站起来,“希望很快就能听到这首新曲。”
蓝羽一愣,忙道,“罗小姐……”
“嗯?”已经转身欲离的罗依回身。
蓝羽纠结了一下,诚实问道,“这样陡然收尾,确实很有冲击力,也有足够的留白……总之很是惊艳。但是……”
罗依了然地笑道,“但是还是觉得太突然,好像没有完成一样,是吗?”
蓝羽点头。
“人声不再,用编曲来补啊。”
罗依看着蓝羽恍若被一语点醒的梦中人,温柔一笑,略低下头以示告辞,而后转身离去。
蓝羽对着罗依的背影90°深鞠躬,直到罗依的剪影消失在门外的天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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