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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他很爱他现在的妻子,为她而未纳任何妃嫔,她害怕啊,不知道他要如何来处置她?
她摸了摸自己右膝,膝盖以下,是空的,没了。
紧紧的抓着那空荡荡的裤管,咬着唇,她很想哭――那一次在地坛,她的脚,因为骨折,因为肌肉坏死,废了,如今,她再不能行走自如,更不能若蝴蝶一般翩翩而舞。
虽然戴上他给做的义肢,她还能站会儿,可走起路来,是跛的――若只是跛子,那倒也罢了,可她根本就是一个残废;再也回到曾经的婷婷玉立。
她静静看了一眼边上那只木头制的假肢,忍耐不住心头的悲痛,猛地一把将它拍飞。那假肢就这样嗖的一下穿过珠帘,往外头钻了出云,砰的发出了一声巨响,然后,她掩面而泣,声音悲凄而绝望。
现在的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根本就是多余的!
没有人会在意她,也不会有人关心她。
她一直觉得,六年前,他就不该鼓励她活下来,不该对她那么温存,让她心存了一丝幻想,总以为他不会遗弃她,毕竟,他们拜过堂――哪怕萧缙这个身份,已经不存在这世上。可她知道他是萧缙就行。结果,他一走六年,还让她龙家主龙夫人劝她另外改嫁!
改嫁?
哈,守了漫长的六年,她一日复一日的盼他归来,满怀思念,对他许尽一腔女儿柔情,结果,他早已另娶,早已将她淡忘。
只要想到这事,她的眼泪,就会肆意流下,浸染了衣裳。
“琪姑娘……”
门突然被撞开,急步走进来的是一对兄妹,一个名叫亦雪,一个叫亦荣,是龙家主指派来服侍她的。亦雪是侍婢,生的秀丽,而亦荣是侍卫,高大威猛。听说原都是龙夫人园里的人。这六年,是这对兄妹陪伴着她走过来的。
“怎么了?”
亦荣一马当先,看到了那只被被扔出来静静躺在屋中央的假肢,皱了一下浓眉,珠帘还在晃动,珠光后,有凄凄的哭声传出来,绵长而哀绝。他没有避嫌,跨了进去,随即一张泪脸映进他的眼。
“出去!”
她连忙抹了一把眼泪,沙哑着声音命令。
亦荣扯了扯嘴角,伤心归伤心,这脾气还真是不小。他转头看向了紧跟进来的一脸担忧的妹妹:“你先出去!”
“哥!”
亦雪低低叫了一声,三更半夜的,男女受授不亲呀,虽说大公子从没给过名份,但是毕竟……她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兄长,总觉得哥哥对琪姑娘的态度有点诡异。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亦荣很冷静,转身将不肯离去的妹妹推了出去,再折回。
木紫琪不由得一脸警戒的扶着轮椅瞪向了这个不听使唤的侍卫,长长的眼睫毛上犹沾着泪珠,显得楚楚可怜:
“你又想做什么?”
那个高大的身影在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带着一股压迫人的气息,将她罩在他的影子里,她不得不抬头,才能看清他深深的脸色。
“只会哭的女人是蠢女人!”
他一开口,就不客气的骂了一句――他跟了她六年,这是第一次,当着她的面,暴粗口,一个小小侍卫,居然敢没尊没卑……
“……”
木紫琪捏着粉拳,气白着那日渐消瘦的俏脸,怒目相对。
她哭关他什么事?
“木紫琪,我告诉你真相,是想让你从你自己的幻想走出来,而不是钻牛角,不能自拔,自寻死路。你他妈就觉得自己这么不值钱吗?没事就玩上吊,很有趣吗?”
“这是我的事,还有,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教我……出去,你给我出去……这里是你能进来的地方吗?”
半个多月前,是这个男人告诉了她,龙隽之已经在东越登基为帝并生子的消息。也正是这个消息,掐断了她活下去的勇气,一根白绫,她不想在这没有任何希望的尘世活下去。
同一天,也是这个男人救活了她,并且轻薄了她――紧接着这些日子,他看她看的特别的紧。以前,她并不讨厌这个不多话的侍卫,现在,很讨厌。特别的讨厌。
“这里我不能来,谁能来?”
亦荣蹲下了身子,挑着那浓黑浓黑的粗眉,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
“皇上吗?你觉得皇上会容下你吗?让你成为他和皇后中间的一根刺?是,你对皇上是有恩,但,你想挟恩以报吗?你觉得他是那种会被要挟的人吗?”
明明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侍卫,平时老实巴交,显得极为沉稳,可现在,他就是有那样一种如狼如豺一般的目光,可骇人魂魄,叫人不敢逼视。
“你放肆……出去,给我出去,亦荣,我是你主子……”
她用力推他,她怒气冲天,不喜欢这个男人用这样一个姿势,用他那可恶的阴影罩着他。可他稳稳的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山,她怎么也推不动。
“在我眼里,你只是女人!”
他眯着眼,一寸一寸迫近。
这一刻,脸与脸之间,仅隔一寸的距离,属于男人的浓烈的气息扑鼻而来,木紫琪的心,砰砰砰乱跳起来,想到了的是那日自杀未遂,醒来那一刻所面对的光景:这个男人在给她作人工呼吸,嘴对嘴――
活了二十几年,也已嫁人为妻,可她依旧是处子之身,她嫁的爱的那个男人,从来就没有碰过她,那是生平第一次,有男人染指了她。
从那一刻起,她感觉到了他看她的目光不太一样了。
这个男人,对她有野心。
她想都没想,甩出了一个耳光,想打掉他的野心,想让他看清他们是主仆,却被他的大掌牢牢制住。
“放手!”
她怒气腾腾,涨红了脸,红的就像熟透的萍果。
亦荣扯了扯唇角:“还哭不哭,还闹不闹?为了一个不要你的男人,你又哭又闹又想上吊,你到底蠢不蠢?”
“我的事,不用你管!也轮不着你管……唔……”
木紫琪瞪大了眼,惊呆的看着男人的脸孔在面前放大,下一刻,唇被他狠狠咬了一口,并且咬破了,流出了血,这才放开了她。
“你……你……你竟敢……”
心脏砰砰砰的狂跳,她结巴的叫:“放……放手……你放手……”
声音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他的胆子,怎么就那么肥……
“不想放了,这辈子,我牵着你走,好不好……”
看她如此惊乱,他突然柔下了声音,眼神也软了下来,低低的说:“我喜欢你!以后跟我过日子吧!”
“你……你这是痴心妄想!我是怀王侧妃……”
木紫琪急乱的转过轮椅,抓来梳装台上的帕子,一边捂住了刚刚遭了恶吻的唇,她发现自己抖的特别的厉害。
“怀王萧缙已经死了,这世上再没有怀王。有的只是当今皇上。”
亦荣无情的泼她冷水,这个蠢女人,就是看不透!
他一把将她的轮椅转了过来,逼着她面对他: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和皇后恩爱的很,任何人都别想插足进去。你也不能。”
“就算我不能,你也休想。我……我是木大学士府的千金小姐……”
她排斥他,更想躲开他。
他却嗤之一笑:
“你好像忘了,木大学士府已经衰败。如果非要讲出身,木紫琪,我亦荣也是世族将门出身,只是时运不济,家境没落,得龙家主所救才甘愿做了这低三下四的侍卫,若要说风光,谁不曾风光过?可那些都已经成为历史……木紫琪,今天,废话我也不想说了,就一句,我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你要是答应,我这就向皇上请旨成婚,如果你不答应,行,从今往后,我再不会扰你半分……”
他蹲在她面前,直视着她,用深亮的眼神逼迫着她。
木紫琪不得不承认:他其实也是一个出色的男子,五官虽算不上如何英俊,而且显得刚硬,但他拥有一种北方男子所特有的阳刚之气,显得沉稳而持重,年纪应该也不年轻了,恐怕有三十出头。平常时候,这个人沉默不语,这六年时间,是他和他妹妹默默看护着她。他是个好侍卫,但是,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要和一个这样的男人纠缠不清。何况,她的心里只有人……
“你给我出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了头,这等于是拒绝了他。
她才管他是怎么一个出身,她只知道她没办法把心头那个人给拔除了,并不是她贪图虚荣,而是她的心,已经被打了死结。割舍不下。
亦荣的神情陡然一黯,他也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二话没说,掉头就走,门,砰的一下,合上。一股冷意,趁机从一开一合的瞬间卷了进来,令她莫名的一颤。四周顿时沉寂下来。
自此,亦荣果然没有再近她半分,看她的眼神也变的冷淡――以前,他时不时还会过来跟她说一些话,偶尔若被派出去办事,回来会给她和亦雪捎一些有趣的小玩意,现在,他彻底成了哑巴,会和亦雪说话,但就是不会殷勤搭理她。他只做本份事。
木紫琪第二次见到龙隽之时,是在雪后初霁的御花园,同一时间,他的身侧,依偎着一个倾城绝艳女子,正牵着他的手,踏雪寻梅:一个墨袍玉冠,一个绯裙迤逦,一个俊面温柔笑,一个娇柔浅浅语。
他们没有带侍卫和宫婢,就这样携手在漫步,也不知龙隽之说了什么,引来女子低低而笑,那笑容,妩媚,而且灿烂,可令天地黯然失色,而容颜之美,令木紫琪自惭形愧。
他们很恩爱,般配的让人嫉妒,幸福的令她落泪。
颐园的宫婢极骄傲的指给她看说:
“那便是我们的皇后娘娘!皇上对娘娘可好了,他们天天一起上朝,一起批奏章,一起用膳,一起夜宿……终日形影不离,两个人的感情啊,一年到头,如漆似胶着。听宫里的老人说,他们服侍了几代君主,还从没见过像他们这样相看两不厌的夫妻。好的就像是一个人似的。意见再怎么相左,争执的再怎么激烈,第二天肯定会合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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