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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息!
一别便是五年,自雨夜各奔东西后,他们再没有什么交集,可她隐隐约约觉得,他一直存在于她的世界里:自己的云中阁之所以会如此红红火火的站立起来,可能有他在暗中相助。
秦逍,那个看着她终自幼长大的少年,五年前,她以为他只是寻常的官宦子弟,凭着自己的才干而在南燕独领风骚,但这五年来,她感觉秦逍比自己想像的还要深不可测。
民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南有一奇,北有一煞。
这奇,指的是秦逍,这煞,便是怀王萧缙。
秦逍心思出奇,善出奇谋;萧缙建功于军营,被称为煞神,谁与其临阵为敌,必自寻死路。
如今的秦逍,可是南燕帝身前最红的臣子,二十有八的他,却至今未婚,听说连一个侍妾都没有收下。
他这是在干什么?
难道他对她还没有死心吗?
五年前,她就跟他说过了:这婚事,就此作罢,从此婚娶各不相干!
当时,他只是淡淡一笑,温柔的眼神,看她时是疼痛的,说:
“这婚事,是先人定下的。不是你想毁便能毁掉的。沁儿,你爱玩,那你先去玩,等你玩累了,记得回来就是!我会等你!如果外头待不下去了,我还在!沁儿,那个男人已死,我等你把这样一个意外的闯入者淡忘了。总会有那么一个时候的。我等着。”
那个男人,真的优秀,可是,她的心,已经先入为主!
她再度轻轻一叹,丢开那些旧事,看向窗外,吩咐了一句:
“青袖,走吧,咱们去前院!”
去做棋子,其实,也是棋手。
皇族世家的规矩,日常膳食各园主子皆在自己园子吃,逢年过节才会聚在一起吃,这种传统,盛行在九洲各个国域,以前,云沁在云家堡时,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
还未到聚芳阁,就有一阵哭声传出来,抽抽泣泣,好不凄惨的盘旋在阁楼的上空,一阵阵传荡开来。
云沁上台阶的步子缓缓,脸上的笑容深了一些:宁以春果然在里头告状来了,不晓得怀王对这位新婚妻子“毁容”一事,持怎样一种看法?
“哟,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在哭了?宁妹妹,别哭别哭,太医不是说了吗?你脸上那癣痘呀,沾不得水,尤其是泪水,你要知道,人的眼泪呀,是咸的,那么一沾,誓必会令伤口恶化发炎,会越来越严重的!那还了得!这花容月貌的,要是毁掉了,那得多揪心!”
她敛笑跨进去时,惊疑了一句,同时,表示好心的劝了一句,正好和萧缙那深沉的眼神对了一个正着,而宁以春的哭闹声越发的响了,直拍着大腿叫:
“爷,您一定得替我作主……我好好一张脸,全是慕容瑶给毁的!”
屋外的光线渐渐暗下,屋内已经掌灯,一支支朱红的大蜡烛蹿起一簇簇灵动的火苗子,静静的燃烧着。
萧缙坐在太师椅上,就那么闲闲的交叠着腿,懒懒的坐着,身上是一袭简单的墨锦袍子,袍子袖口领口绣着一些银色的云纹,一头黑发高绾在玉冠内,脸孔显的异样的清冷,沉寂,不见底的目光越过那张哭的一塌糊涂的“生癣”脸,直勾勾的落在笑吟吟的女子,才几天时间,怀王府已经闹的水深火热,这女人,着实不得了……
“王爷干嘛这么怪怪的看贱妾?”
云沁斜斜瞄了一眼那个几乎快称得上毁容的女人,作出无奈状:
“这与贱妾无关!”
“怎么和你无关了?怎么无关了?我是在你吃了茶以后,才变成这样的……你别抵赖……”
灯光很明亮,将宁以春那脸照的很清楚,云沁瞟了一眼,但见那原本水灵灵如玉似的脸上,那一片红红紫紫,肿的越发的厉害,比前两天更严重了些,肿起胖了一圈不过,有些还破了皮,渗出水来,再配上一个凶相逼露的表情,整的就像是一毁容的母夜叉在寻衅,瞧,那根手指头几乎在戳到鼻子上。
这样的女子,落在她眼里,已经倒尽胃口了,男人恐怕更看不下去吧!
云沁看着心里想发笑,只能忍着,并且,很识趣的退了一步,不与她一般见识,极从容的反驳起来:
“哎呀呀,宁妹妹,你怎么又含血喷人了?明明是你自己海鲜过敏,不仅拉稀,而且还生癣,怎么非把这个事儿套到我头上来?”
宁以春咬牙,瞪目,追过去,用手指点:
“就是你就是你……”
云沁退的从从容容,不慌不忙:
“啧啧啧,妹妹这是哪的话,这事儿,太医院的人都有来对食物进行检查过,对你的身体状况也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都认为你这是自己吃坏肚子引起的,这癣呀,紫痘啊,全是并发症,宁妹妹,难道你是在怀疑太医院的能力?
“要是太医院连这一点小事,都能误诊的话,那真的把他们一个个给革职查办了。毕竟啊,误你一个事小,误了我们太上皇的病,那可大大的不妥当了!爷,您说是不是呀?”
她眨了一下眼,笑容明媚,一身鹅黄色的裙子,柳腰那么轻轻一束,一头青丝那么斜斜一挽,那份打扮,并不华贵,但绝对清新俏丽,简单而秀致,会让人觉得眼前为之一亮。
最后一问,问的那个刁钻――那意思是说:小病都能误诊,大病肯定瞎诊,哎哟喂,王爷,您要是真相信这是错诊,那您得赶紧给太上皇另找大夫;要是您觉得太医院是值得信赖的呢,您家侧妃毁容一事肯定就与我无关。既然无关,她还在这里误赖我,这罪名,您就自己看着吧!
萧缙盯着看,听得懂这是什么意思。
宁以春的头脑却短了路,一时没回过神来,不明白呀,这事儿怎么就和太上皇扯上了关系,楞了一下,才又叫起来:
“不可能是海鲜过敏,我又不是第一次吃海鲜,肯定是你的茶里下了什么,才导致我又拉又泄又生癣……慕容瑶,你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如此害我?”
她恨的直磨牙,那只手恨不能甩上来,将那张好看的就像花一样的脸孔给扯烂撕碎了去。
云沁一边极轻灵的避开,可叹她怎么就姓了宁,而且偏生还这么蠢?
太后都不理她,她老底还仗着什么来让这位怀王殿下出头呀?
她想来想去,马上明白:这宁以春不仅好命的有一个太后撑腰,还有一个实力雄厚的娘舅靠山,人家来头大的来不得了,哪像她呀,没半分家底,难怪人家敢欺上门。
可惜,没成功,而成仁了。
她瞅着那张如调色板似的嘴脸,想笑,忍了,可嘴到底是痒,还是不吐不快:
“喂,宁妹妹,请注意形象。作为大家闺秀,贤良淑德那是最基本的礼仪。所谓贤,德才兼备;所谓良,容颜良好;所谓淑,善良淑清之意;所谓德,举止谈吐温文尔雅,处事待人大度大体。我是乡里巴人,出嫁尤被人逼着学那些玩意,你可是货真价实的望族千金,怎么可以动粗……
“你瞧瞧,龇牙咧嘴的,何必,现在看起来,你比我凶多了,怎么能反过头来冤枉我害你?
“天地良心,我跟你无冤无仇的,干嘛要来害你?在没进王府前,我都不认得你,再说了,腹泄的又不是你一次,木妹妹不是也腹泄了吗?人家好好的吃药,不是已经好了吗?是你自己体质差,这才又生上了癣啊痘的,怎么就成了我的事了?
“王爷,您得替为妻主持公道……哪能这么冤枉人,这天理何在。太后那边都查的清清楚楚,这会儿还赖我,那也太蛮不讲理了……”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最后也大叫起来,要让萧缙来评理,还摆出一副楚楚受屈的模样儿,眼底,却有狡黠的一闪而过。
“不是,不是,王爷,明明是她在暗中捣的鬼,明明是……你使了障眼法。就是你在作怪!”
宁以春拿不出证据,急急跳了几下脚,转头极委屈的看向冷眼旁观的男人,指着自己发疼的脸哭叫:
“王爷,她不是好人,她真不好人!这真是她害的,真的!”
“哎喂哟,宁妹妹,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一杆子把我抹黑?连太后都认定这只是食物出了问题,没有再多加追责了,你怎么还把我误会的这么深?我家许嬷嬷就因为你一面之词,被打的卧床不起了,难道你还嫌轻了是不是?是不是非得鼓动王爷把我打上一顿,就此逐出王府你才称心如意了?王爷,您得为我作主呀……我这冤,不能白受呀,”
惟恐天下不乱,她再度悲愤欲绝的大叫起来。
某人冷眼看着,脑子里跳出六个字:
很好,唱作俱佳。
“我没有诬陷你……没有,爷,您最英明了,让人再查一查,保定能查出来……”
两个女人齐齐看向沉默不语的男人。
萧缙就是萧缙,面对这一番叽叽喳喳的争吵,既没有生气,也没显出不耐烦,一直用一种极其冷静而客观的眼神旁观,他不作声,目光在宁以春脸上略作停顿。
说实话,他一直就很嫌恶这个丫头:仗着太后的宠家,宫内宫外无法无天的事,做的多了去。他一直避免和她有正面冲突,因为不想与太后闹翻,更因为她有一个城池的陪嫁在。
他倒不是贪那城池,自有比城池更稀罕的东西在吸引他:五万精兵护着那城池,在西楚大乱时,那座城,是兵家必争之地。
领着那五万精兵的人,忠心宁家,乃是她的舅父。
她敢跑来告状,自也是凭了那份倚仗。
今天看到她那张鲜亮的脸蛋儿折腾成这样,萧缙看着觉得有意思――
他扯了扯嘴角,又看向“慕容瑶”,也是一副忿忿受冤的模样儿,这两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么,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呢?
“你且说说看,本王离开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刚刚易总管已经说了一个大概,但他还是想听她讲一遍。
云沁瞄了一眼,萧缙这张脸孔平静如无波的水面,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在人面上,他永远是这么一幅淡定的、像似掌控了一切的模样,她在想,对于王府这几天发生过什么,他应该是了然于胸的,但他还是装作不知道似的要听经过,想必是想从她的言辞上找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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