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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林鹿觉得傅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想了想说:“不方便?”
林鹿很不对劲。
傅忱眼神越来越警惕。
难不成是装可怜没用了,开始换以退为进的手段了?
见他不说话,林鹿扯了扯嘴角道:“不方便就算了。”
比市场价低一点,还是很好出手的。
“可以。”傅忱稍稍往后仰了下身体,防备意味十足:“还有什么要求?”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没有了,”林鹿合上协议书,抬头看着他:“有笔吗?”
傅忱没说话,掏出钢笔递给她。
看到钢笔,林鹿眼神暗了暗,下一秒便自然地打开笔帽,直接在条款上修改,边修改边解释:“等不及重新打印了,就在这上面直接改,我会按个手印,放心,不会多占你便宜。”
条款改好后,她又在最后签了自己名字。
林鹿。
简简单单,干净利落。
看着自己的签名,林鹿有些想笑。
这支钢笔,还是她送给傅忱的呢,现在用它来签离婚协议书,真讽刺。
只瞧了一眼,她便把钢笔和协议书递给傅忱:“签吧。”
语气平静,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而不是要签离婚协议书。
傅忱盯了她一会儿,有看她耍花招,也有负气的成分在,接过后,直接签字,带着讥讽问她:“然后呢?”
她真要能这么痛痛快快跟他离婚,也不会费尽心思耍那么多花招了!
对于林鹿这干脆的态度,他一点儿都不信。
“去民政局办手续。”林鹿说:“现在就去,免得你再跑一趟。”
体贴的一反常态。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迫不及待要离婚,而他纠缠不清呢。
傅忱几乎要气笑了,他点头:“行!”
林鹿病号服都没换,直接套了个加长款羽绒服,把自己整个人都裹进衣服里,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傅忱忍着火气跟在她身后。
离婚这么重要的事,私人律师自然是要全程跟着的,看着一前一后从电梯走出来的两人,景汜觉得这个世界有些魔幻。
这就……同意了?
不是才刚上去十分钟吗?
看着傅忱有些沉的脸,景汜回归现实,是他想多了,然而下一秒,他的老板就打了他的脸:“去民政局!”
景汜愣了片刻,在傅忱阴冷的目光下点头。
雪停了,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空气都带着清冽的寒意,林鹿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虽然挺冷的,还冻得她打了个哆嗦,但她很高兴。
这是自由的味道。
去民政局的路上,林鹿一句话都没说,只裹着羽绒服靠着车窗上看外面快速略过的雪景。
真好看。
等她身体养好了,一定要好好规划出去旅游和大自然来个亲切问候。
林鹿看雪景,傅忱看她。
傅忱的目光并没有掩饰,说是盯着看,倒不如说是审视,林鹿知道,但她就是不想理他。
快到地方的时候,傅忱终于沉不住气,问她:“这次怎么这么干脆?”
车厢里暖风开得很足,林鹿又裹着羽绒服,热得她有点不舒服。
“干脆点不好吗?”她扯了扯领口的拉链,稍稍透了口气:“你不是早就想离婚了?”
傅忱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林鹿又道:“那些人都说,这婚一开始就不该结……”
副驾驶的景汜顿时绷紧了神经。
“我觉得很对。”林鹿终于转头看向了傅忱,轻叹道:“抱歉啊,耽误了你那么多年。”
傅忱目光犹疑不定,他竟然完全分辨不出这到底是林鹿的真心话,还是她又在演戏,这个感知让他非常烦躁。
林鹿使劲挤了挤,实在没能挤出眼泪,只好苦笑了一下说:“你马上就恢复单身了,恭喜你。”
相比傅忱的冷言冷语,她这几句话可温和多了,但她很清楚傅忱的性子,越轻飘飘,越不在意,日后他越悔不当初,因为他这个人,想得多,最会脑补,她一句话不说,傅忱都能把她的心里路程脑补完整。
想到这里,林鹿视线移到傅忱腰腹处。
这还有个大杀器呢,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再祭出来……
林鹿盘算的时候,眼神不自觉露出了些许精光,傅忱一看她这样就蹿火,他冷哼了一声,反讽道:“但愿如此!”
说完,他没再看林鹿。
就知道她是在耍花招,演技提高了不是一星半点!
因为这个,一直到拿到离婚证,傅忱都没再跟林鹿说一句话。
看着手里的红本本,林鹿心里头彻底松了一口气,第一步已经迈出,光明自由的未来正等着她!
她很高兴,傅忱却恰恰相反,因为他还是不信,林鹿居然就这样答应了离婚。
两人从民政局出来,林鹿这才跟傅忱说了一句:“协议书上的约定,希望能尽快落实,毕竟医院的医药费我还没有付。”
她在说谎,她也知道傅忱知道她在说谎,因为医药费医院是给她免了的,但她不想说她缺钱,毕竟她生前也是个体面人,面子还是要要的。
傅忱神色复杂地嗯了一声:“两个小时内落实。”
林鹿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傅忱却更烦躁了,他压着一身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对林鹿说:“我送你回医院。”
大清早,早高峰,又刚下了雪,很不好打车,林鹿一点儿不客气上了车,还故意感慨了一句:“谢谢,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提出要送我呢,果然离了婚心情好。”
傅忱心情一点儿也不好。
尤其是看到林鹿溢于言表的愉悦,更让他生气。
她就这么想离婚?
当初不是她非要嫁给他,死缠烂打不肯松手,现在离了婚就这么高兴?
越想,傅忱越气,尤其是他还不清楚自己这么生气到底是为什么,就更气了。
自己气自己,气了一路,林鹿压根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
到了医院,林鹿下车时,傅忱忍不住了,一把抓住林鹿的手腕:“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烦躁太磨人,他必须得搞明白才行!
林鹿眨了眨眼:“什么什么意思?”
傅忱这个反应,她有点意外。
“离了婚,你就这么高兴?”
林鹿又眨了眨眼,这到底是什么绝世渣男语录?
“婚不是你要离的吗?”林鹿反问道:“你让律师送来离婚协议书,我签了,婚也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事情确实是这么个事情,可傅忱就是很不高兴,他是想要离婚,可他又觉得现在这个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么多为什么,裹在一起,堵得他要疯。
可林鹿却没给他时间让他想明白,她直接推开他的手:“我该吃药了,再见,傅先生。”
一句傅先生,让傅忱彻底变了脸。
只可惜,林鹿已经下了车,没看到。
太阳出来了,金灿灿的阳光被雪反射后,亮得刺眼,林鹿在阳光下底下眯了眯眼。
大雪后的晴天,哪怕冷得人浑身打颤,也让人心生欢喜,再加上刚解决了一桩大事,林鹿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气。
她把半张脸埋进衣领里,躲着风匆匆跑进医院。
医院暖气很足,一进去就被热气扑面,等电梯的间隙,她把羽绒服拉链拉开了,露出里面的病号服。
来来往往人不少,认识她的人也不少,她心情好,对于那些带着鄙夷的打量都可以心平气和。
她名声差,没人愿意和她挤一个电梯,这点反而让林鹿很高兴,没人挤更好!
电梯门开,看到电梯里的人,林鹿微微惊讶了下:“早上好。”
她走进电梯,对电梯里的人道:“昨天谢谢你啊。”
闻溪看了眼旁边排了很长队等电梯的人一眼,又看了林鹿一眼,默了片刻,而后伸手按了关门键:“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这么客气。”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是救命之恩,”林鹿笑了笑:“要谢的。”
她五官本就精致,笑起来更好看,明艳中带着几分恬静。
也许是睡了个好觉,也许是病情好转,也许是人逢喜事,林鹿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眼睛里都带着光。
她的神色、语气太明显,闻溪想忽略都难,但他不是爱八卦别人私事的性子。只是看着她穿的羽绒服和鞋子上的雪水印,多嘴问了一句:“你出去了?”
昨夜病得还那么重,这一大早就往外跑?
“嗯,”林鹿嗓音里透着笑意,弯了弯嘴角道:“我去离了个婚。”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疯言疯语。
离了个婚。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去上了个厕所。
闻溪挑眉看着她,
这话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
离婚普遍意义上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喜事,但他看了看,林鹿的喜悦不是装的,她是真的很开心。默了片刻,闻溪还是很绅士地说了句:“恭喜。”
并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是幸福的。
病那么重,却一个人住院,他有点理解她为什么这么高兴。
林鹿看着他,真心实意道:“谢谢!”
其实,以她和闻溪的交情,犯不着说这个,可她现在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她离婚了。
这份喜悦没人能和她分享,挺孤独的,闻溪是她这次过来认识的第一个没有用异样眼光看她的人,她愿意和他分享。
好心情是会传染的,闻溪也冲她笑了笑。
电梯到了,两人一起出来。
一直等着的秦助理,看到闻溪和林鹿一起从电梯里走出来,满脑袋都是问号。
林鹿看了秦助理一眼就知道他在等谁,很识趣地冲闻溪道:“谢谢你啊,再见。”
闻溪冲她点了点头。
林鹿回了病房,秦助理小声道:“闻总认识林小姐?”他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闻溪嘴角的笑已经收了,他淡淡道:“刚认识。”
秦助理松了口气。
闻溪紧跟着道:“你认识她?”
秦助理这口气又提了起来,他朝林鹿的房间瞧了一眼,低声道:“闻总,她就是傅氏集团总经理傅忱的太太,林鹿。”
闻溪脚步一顿,偏头看向秦助理。
关于傅忱和他太太,他虽不认识,却也有耳闻。
可林鹿……
他朝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
……却和传言中判若两人。
至少在用尽手段嫁入傅家,死缠烂打不肯离婚这一点儿上,他可以肯定,传言是假的。
一个人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还是达到了某种目的而高兴,他看得出来。
向来不爱八卦的他,突然有些好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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