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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裴矩没想到自己都亲自出马了，和一个从五品的县男谈判，还被拒绝。他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人情世故么？
“沈县男，户部真的没有钱。但百姓急需毛衣，为官者应忧国忧民。况且老夫又没说不给你，只是拖欠一段时间。”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种大道理我比你懂得多。”
“我只是不相信，户部没有钱而已。”
先天下...裴矩抚摸着整齐的胡子微微颔首：“好句，好句！我等士大夫就应有这等心态。”
如果有酒的恐怕当场就要浮一大白，裴矩大声叫好，可听到后面那句话登时横眉冷对：“你这什么意思？”
“难道你怀疑老夫的专业？”
“老夫当年和隋炀帝征高句丽，百万大军的粮草算的清清楚楚，就连路上多余的损耗都记得一清二楚，没人能糊弄老夫！”
“一个户部而已！”
“哼！”
“老大人，我只是说，未必。”
“八十老翁何所求！”老夫名声不怎么样，但专业性可不容你玷污。
裴矩让人将户部的账册都搬过来，当场要和沈南掰扯掰扯。
其实裴矩是看不起沈南的，一个世袭罔替的库吏，在他们眼中就是下等人。他可是闻喜裴氏出生，不说四世三公吧，但也差不多。当年和乐平公主杨丽华交好，在北周和隋朝也是权倾天下。
沈南躺在躺椅上休息，裴矩眼睛一转：“亲亲虾条？”
“一看就是平民食品！”
“包装倒是弄的挺好。”
撕开之后随便吃了一根，感觉口里面突然爆炸的香味，裴矩愣住了。
枯燥的皮肤宛若焕发第二春，空洞的眼球竟重新荡漾起水波。胡子也有些卷曲微微颤抖。
“太好吃了！”
囫囵的将一包虾条塞入口中，用仅剩的两个牙吃的不亦乐乎。
“大人，拿来了。”
看着户部账户，裴矩冷笑一声：“你现在可以随便拿出一条来考验老夫，武德九年每一条账目老夫都记得清清楚楚，每年各地来销账，老夫都会随意抽查几条，要是对不上，老夫可不留情面。”
沈南随意翻了几下，现在的记账方法是流水账，没有借贷之分，就算裴矩记得再清楚又能怎么样？
“武德九年六月二十二...”
沈南刚说完时间，裴矩便洋洋洒洒说道：“六月二十二，工部请修蓝田河道，户部拨款十万。河东水患，户部赈灾拨款十万。购买民间多余粮食充实仓库，户部拨款五万。”
说完后，裴矩洋洋得意的看着他。
沈南向后翻了几页，“武德九年七月初一...”
“七月初一，常平仓进粮三千石...”
说到这里，裴矩高昂的语气缓缓衰落了下去。
户部作为尚书省第二的部门，每天的流水庞大无比，相隔七天早就夹杂了几十笔钱，放在里面根本看不出来，可一拿出来问题就清清楚楚。
五万贯，只买了三千石粮食？
他买的是金子么？
“老大人知道问题了吧。”
“户部，真的没有钱么？有，即便现在物资匮乏，户部也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穷困。朝廷的恩典，从来都是让小人偷吃了。”
沈南将账本还给他，“老大人，我这里有几张表格，你回去将数字分明别类填在里面，就知道问题了。”
沈南画了几张表格递给他。上面还有标注。
“我心乱矣，乱矣，告辞！告辞。”
夜晚，裴矩一个人坐在户部衙门点了一展油灯，看着表格喃喃自语：“借贷记账法？”
“有借必有贷？”
“借方，贷方？”
“沈县男此表格....”
他将一个个数字慢慢填入表格中。
太极宫。
李二拿着燧发枪瞄准前方，玩的不亦乐乎，可是时间很快就到了，这个神器马上就不属于自己了。
闫立德！！
大唐万年基业都毁在你手上了，李二最近下中旨上瘾了，琢磨是不是也让闫立德去交州去。
“陛下，不好了！”房玄龄快走几步上奏。
“裴老大人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户部官房当中，不吃不喝，已经整整两天了。老大人已经八十，还能将户部的每一条账记得清清楚楚，万一出点闪失，是国朝的损失啊。”
“摆驾户部！！”
户部的所有官吏站在门外，乱糟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陛下驾到。”
李二急冲冲赶到户部门口：“裴老大人，是朕，开门！”
半晌之后，门扉嘎吱的开启，此刻的裴矩早已不复自己鹤发童颜的仙风道骨，头发散乱，胡子粘在一起，双眼中满是血丝。
“老大人，何至于此啊。”房玄龄不解问道。
“哈哈~哈哈哈~”
裴矩却突然狂笑起来：“妄我裴矩自认为大唐第一理财高手，没想到，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少年！”
“老大人...”房玄龄去搀扶他，裴矩对着李二苦痛流体：“臣，辜负圣恩，罪该万死啊！”
不知不觉中竟老泪横流，谁都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
“老爱卿，朕赦你无罪，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陛下，仅仅武德九年，户部便被小人贪墨了十万贯，而臣，毫无察觉啊！’
“什么？”李二大惊失色，背后的一些户部官员突然面色大变，小心翼翼的向后退了几步。
“爱卿，到底怎么回事？”
“户部，有人和商人谈妥了，朝廷大举收购粮食充实仓库，他们拨出铜钱却故意迁延，五万贯竟只有三千石粮食入库，剩余的全部被他们吞没！武德九年就有数次，整整十万贯被上下分掉！”
“账目臣并没有整理完毕，但其他年份，臣断定，也有此事！”
“混账！爱卿，到底谁干的这些事情...”
‘户部侍郎，户部郎中，上上下下，都参与其中！’
听着裴矩准确无误说出他们的名字，侍郎急忙下跪：“陛下饶命！”
“饶命？”
李二气的暴跳如雷，他忽然响起沈南当初说的库吏问题，一个王渊让兵部库房空了，户部都烂成这样了，库房情况可想而知。
“来人，押送刑部，问出他的同党！朕...”
“非得彻查清楚不可！”
裴矩说道：“还请陛下准许微臣辞官，户部出了此等风波，微臣无颜面对陛下。”
“老爱卿不必忧愁，只是些许蠹虫而已。”
“且放宽心。”
裴矩点点头，突然想到些什么：“微臣有一物要献上，此乃沈县男所提出，名为借贷记账，将户部的所有数目填造在表格上，有借必有贷，微臣就是靠此法，发觉户部贪赃的猫腻。”
“哦？”
又是沈老弟？
难不成，他是天神转世，特别下凡帮朕实现盛世的？
看着表格，收入支出清清楚楚，哪里有问题一目了然，比当初的流水账好了不知道多少。
李二大喜过望：“好，好！此乃国朝之宝！传旨推行天下！”
铲除了蛀虫，还有这么多惊喜。
“老爱卿，务必在短时间内将账目整理完毕，从今天起，户部将会是全新的户部！”
“臣遵旨！”
“大理寺，御史台配合刑部，用最短的时间将蛀虫给我挖出来！抄家所得全部填充入户部！用于购买棉衣。”
“是！”
又得了一个宝贝，李二明显很高兴，得意洋洋的离开了。
（今天我尽量多更）
（数据整整一天没动过了，我感觉我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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