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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不大,贾珍珍很快就逛了个遍,却没有什么头绪,不由得有些气馁。她踢踏着小石子随意走着,拐过一条小路,被里面的花木繁荫给吸引着,走了进去。这条小路两旁郁郁葱葱遍植梧桐。高大的树木显得分外有岁月沉淀的厚重感,青翠欲滴的叶片遮住了夏日的骄阳,却又在这条偏僻的小路上洒下星星点灯的光斑。后世因为梧桐爱落叶的毛病,容城的行道树渐渐摒弃了这个树种。贾珍珍独爱的就是在秋日梧桐落叶的盛景,看着这久违的梧桐叶满枝头的盛景欣喜不已,快活的在地上捡拾干净的叶片。
顾慕澜的爷爷快过生日了,他想着给爷爷淘一盆他喜爱的兰花,便趁着周末来到了文化宫后门的花鸟市场。兜兜转转的踏上了那条不太熟悉的小道,一抬眸就见着一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如蝴蝶翩跹一般的在繁花绿树之间穿梭着,如油画作品般的美好。他定定的站着,欣赏着动人的画面,唇角不由得牵起一抹笑意,早上与父母的争吵后的阴霾也驱散了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离开,带着释然,人生处处有美好的风景,何必纠结于那些不愉快呢。
他随意走进一家店,老板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身形有些瘦小,但一双眼睛却是小而聚光。老板眼睛上下一扫,注意到眼前这年轻人的脚上那双油光铮亮的黑色皮鞋,脸上的笑容放大。
“欢迎欢迎,随便看,有什么需要的你招呼一声。”
“老板,我想选一盆兰花。”爷爷日常爱画两笔,选一盆兰花送给他,日常对着画画,多看看绿色植物还可以缓解眼部疲劳。
“有,有有,这整个市场里就我这兰花最齐全。你看,那边架子上的都是。”
顾慕澜仔细寻找着,在角落里发现一株瘦弱的花草,虬根盘结。他想起了书里的一句,柳叶瘦细瓣,大约是这模样吧?自以为得了好货,他回身询问,
“老板这株怎么卖?”
“这……这株?”老板眼神微闪,有些吞吞吐吐。
到底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公子哥,自有一番傲气,他把老板的迟疑理解为另一个意思了。
“老板是以为我出不起价吗?放心,只要我喜欢,不会少你一分。”
“客人误会了,这花是之前有位买主已经预定了,我这也不好转卖呀。”听得了他财大气粗的话,老板立马识时务的转了口风。
“这花我喜欢,老板你看着开个价吧。”他不以为意,懒得去纠结这些生意人的弯弯绕。
“罢了,既然客人你喜欢,我只能忍痛割爱了。只是这价格嘛……”老板微微笑着,眼含深意。
“你开个价吧。”他耐住性子再次出声询问。
“好,这盆素叶明兰,你给个30就拿走!”
“30?”他倒没料到一盆兰花要这么贵,一时有些踌躇,但对上老板探究的眼神,他又认了。都已经白话了这么久,临了说不要了,也拉不下脸来。只是这个月的零花钱就去掉一大半咯,后半个月要节约些度日了。
就在顾慕澜要出声答应的当口,一声清凌凌的呼喊传来。
“哥,你走这么快,我都跟不上了。”
贾珍珍在门口欣赏花木,听得了两个人的对话,本不想掺和。她本以为花店老板不过是想蒙人,骗个十块八块的,谁知道那老板心黑,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30块 。这可是一个工人大半个月的收入呀,她的祖传正义感爆棚。
顾慕澜回头见着是刚刚那位小姑娘走了进来,一时有些愣住了。近处看才知道,这确是一位出色女孩子,眉眼口鼻无一处不恰到好处的和谐,再配上白玉的皮肤,以及那双灵动的眼睛。真是灵气逼人。那小姑娘走上前来,大方的挽住他的胳膊,他疑惑的出声,
“你……”
“哥,让我一顿好找。看我回去不跟爸妈告状。”贾珍珍抢先截住他的话头,视线往花架上一扫,装作兴奋的出声,“咦,这不是草兰吗?上个月学校组织去岱山春游的时候,老师带着我们挖了好多呀。”
“草兰?”顾慕澜也不是傻的,不敢置信的询问。
“是呀。我们老师说了,这花跟兰花很像,但不是一个科目的。”
顾慕澜回头,眼神不善的看向老板,
“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哎呀,看岔了。我说的是隔壁这盆。您看这盆才是素叶明兰。”戴眼镜的老板打着哈哈,内心在怨恨不已。
顾慕澜懒得跟他废话,挽着贾珍珍,抬脚走人。
“唉,客人别走呀,你看不上这个,我这还有别的……”花店老板不死心的想要继续招揽客人,只是两个人都懒得搭理他。
出了花店,顾慕澜弯下腰,真诚的道谢,
“多谢你小妹妹。”
“不用客气。路见不平。”
“你怎么知道那个花是假的?”他有些好奇,十岁左右的小丫头眼力比他还好?要知道他在来之前,专门翻过相关的书籍。
“我家住在岱山脚下,那边的山涧溪流边到处都长的这个。”
“唉,看来尽信书不如无书呀。上当不要紧,要是送人被看出来了,就要闹笑话了。只有另外再找找了,只可惜那家是这附近最大的花店。”
“大哥哥你买花是打算送人的?”贾珍珍有些好奇,这年头,人们都刚刚吃饱,有人已经开始追求精神生活了。看来,她想要提升农产品的附加值还是有市场潜力的。
“是呀,我爷爷过生日。”
“如果是送家里的长辈倒不在乎礼物的贵贱,只要不是对兰草有特别执照追求。反倒那草兰易成活,好打理。”她认真解释道。
“爷爷倒是不挑花草的贵贱。你觉得那花可以?我一开始也是觉得那花枝瘦弱别致,才兴起了购买的念头。只是现在让我回去再找那老板买,总有些恶心。”顾慕澜皱着眉,不愿意再与那奸诈的老板打交道。
“哪值得再去找那无良奸商,这草兰在我家那边多的是,我回去给你挖一株生命力强的,形态更美的,保管比他那个更漂亮。”贾珍珍好人做到底,大包大揽的决定送他一株花。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叫顾慕澜,小妹妹你呢?”
“我叫贾珍珍。”
“这名字真有意思,假作真来真亦假,听着倒像是化名。”看着她的笑容他不自觉的心情轻松,还会调笑两句。
“错,是珍宝的珍。我呀,是贾家的珍宝,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都把我当做宝贝!”提到家人,她眉眼带笑,一看就是幸福家庭出身。
“是,珍珍妹妹,谢谢你!”
“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早上9点,在这条路口碰面。现在我要先回市集了,我爸妈的菜该卖完了,等我回家呢。”
“好,不见不散。”
虽然没有找到什么出路,但结实了一个光风霁月的人物,贾珍珍的心情还是很高兴。回到摊位的时候,爸妈都差不多该收摊了,菜蔬都已经卖空了,只是摊位前还站着一个人。走近了听出来这位还是老主顾,这块空地的主人,那位帮他们占摊位的奶奶,正在下订单呢。
“我们全家吃了你的菜都很喜欢,我有个小小请求,能不能麻烦你们一下?”
“大婶,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是这样的,我女儿马上要生孩子了,能不能请你们帮忙做二十斤醪糟?”
“这……阿姨怎么会想起让我们做呀?这市场上不是有卖的吗?”贾妈妈有些好奇。
“你这卖的每样蔬菜都比别的地方吃了舒服,我想一定是你那里风水润泽,出产的糯米一定是好的,再用上山泉或者井水,肯定比别家在城里做的更好。”
“这,我们家……”
“妈妈,我们前些天不是做了两坛吗?不如就匀给这位奶奶吧。”贾珍珍趁着妈妈出口拒绝之前,截断了话头。
“是呀,是呀,帮帮忙!主要是我女儿做月子,需要好东西补补。你放心,价格比市面上高,以后我每天帮你们占位置。”
贾妈妈对上贾珍珍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想了想,答应了。自从得到空间以来,女儿表现的愈加成熟与理智,做出的决定基本没有错误。她私下有些嘀咕,但是丈夫的话打消了她的疑惑。女儿都能得到这样神奇的宝贝了,有些开启了灵智又有什么奇怪的。一家人自然而然的信服她,把她当做成年人来看待。
送走了顾客以后,贾家人收拾着摊位,贾妈妈压低声音问道,
“珍珍,你刚刚为什么要我答应呀?”
“妈,市场上糯米多少钱一斤?一斤糯米又能做多少醪糟?这些醪糟又可以卖到多少钱?”
贾妈妈仔细回忆之前打听到的物价,
“糯米大概3毛,一斤能做3斤醪糟,醪糟嘛,大概4毛钱。”猛的她瞪大眼睛,“你,你是说……”
“对。妈妈,我们家出产的粮食蔬菜太多,长期来卖,卖不起价,还劳累。不如深加工,提高价值,才不浪费它们的好出身。”
她说的隐晦,贾妈妈却听懂了,贾家人在外面的时候都不说空间二字,免得被人听了去。她点点头,表示理解了,略过这个话题。王俊英看着一旁勤快收拾的父子俩,摇头感叹,这兄妹俩真是随根。一个随她精明,一个随孩子爹朴实。也好,脾性相异的兄妹俩,才不容易闹出矛盾。
花店老板吴良大早上丢了一担生意,心里暗骂晦气,把店铺留给学徒招呼着,自己坐到小河边喝茶散心。眼珠子随意乱转着,突然被河对岸的一家四口吸引住视线。那是一家四口,其中那个小姑娘很是面熟,早上见过。再看四个人相似的长相,明白过来这是一家子。只是那小子可不是早上那公子哥,离得最近的时候,听得那姑娘,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哥哥。”
吴良明白过来,早上这是遇到打抱不平的人了?眼神不由得淬满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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