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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作品: 醉打金枝 |作者:夏末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4-26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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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七人,均有旧事在胸,或因伤,或因痛,一时都未再开口。

大周皇帝最先打破这沉默,清清喉咙,对景戚笑道:“旧事且先不论,如今陛下人也见过,问也提过,寡人那条件是否允了,还望明示。”

景戚仿似被惊得狠了,一时尚未回神,只垂着头发愣。

大周皇帝稍顿片刻,又问一声:“陛下?”

景戚这才缓缓将头抬起,眼中迷茫之色未退,望向大周皇帝时目光却穿透而过,直向殿外看去。

大周皇帝只道他被兄长真面目伤了心,毕竟年轻,一时没了主张,正好拿捏,于是摆出张温煦面孔:“陛……”

才要开口,却见白影一闪,身后哗啦一声巨响。

那声响太过巨大,殿中人顷刻间均将目光聚集过去。

大周皇帝慌忙转身。

只见殿门已被撞开,门外层层兵士十分错愕,霎时间不知发生何事,只呆立不动。

眼前却又是白影闪过,有劲风拂面。

而后便觉一冰凉之物架在了颈间。

耳中听得身旁衡王妃一声惊呼。

事起突然,陡变不过顷刻之间,大周皇帝直至看清颈中所架是柄玄色长剑,才明白情势已然逆转。

对面座椅空着。

方才还奄奄一息卧在大兴皇帝怀中的大兴皇后,此刻手中制着一人,气定神闲立在椅旁,白衫尾部尚曳风而动,未及止息。

那倏来倏去的白影,显然便是他了。

这皇后面上已毫无伤痛痕迹,一张脸虽仍透白,但目中精光直射,熠熠耀人,唇角甚而还带了一缕笑,衬着他倾城容颜,愈发刺目。

殿外侍卫此时才知发生何事,一阵扰攘纷乱。

侍卫统领一面怒喝,一面率人小心翼翼围拢过来:“大胆狂徒!竟敢挟持我大周皇帝陛下!快快放人,否则将你乱箭射死。”

“诸位莫慌,”大周皇帝听得身后辖制自己之人开口,正是大兴皇帝的声音,“且听我与你们分辩。我手中这黑剑,名曰玄铁,削铁如泥,你们陛下脖颈如今距这剑不过寸许,尔等觉得,是尔等的飞箭快,还是我的黑剑快?”

侍卫统领已跨进殿来,闻言脚步一顿,进退失据。

大周皇帝只听得“玄铁”二字,已是慌了神,口中勉强还撑着颜面:“好好说着正事,陛下何必突然发难,我叫他们退下便是,陛下这宝剑,还请拿得稍稍远些。”

说罢厉声喝向侍卫:“去殿外候着!”

那侍卫统领犹豫片刻,率众又退出门去。

一旁衡王妃忽地大叫:“逖儿!”

大周皇帝稍稍偏头斜目,这才看清,那大兴皇后的师兄钳制着衡王妃,怕是方才生变时已将人拿住了。

他们皇帝皇后,师兄师弟,倒是默契非常,明明各自受着重伤,且相隔甚远,不知怎的竟商议出这反攻之策来。

此番当真失算。

商翼手中那人听得衡王妃呼唤,抬起头来,面孔俊雅,深色阴狠。

正是那位于大周皇帝面前进言国师不轨的世子。

“母亲枉费心机了。”世子笑道,“说什么进殿来替我蒙蔽这大兴皇帝,我只需在殿外等候良机便可,若是顺利,连面也不必露的,此刻又如何?”

衡王妃已泪流满面,冲商翼哀求:“你放了我逖儿!要我做什么都可,你放了他!”

“他叫你母亲?”景戚十分诧异,手臂抖震,玄铁剑险些划伤大周皇帝。

那皇帝慌怕已极,忙道:“陛下手稳些,有什么都好说,留得性命在,大家好商量。”

景戚却不理他,只看着衡王妃:“他是景逖?你与衡王哥哥的孩子?他不是在十年前已然亡故了么?”

衡王妃哀哀哭泣,悲痛欲绝模样,身子几乎站立不住。

刘慈手握白光将她捆住,奈何她不断向下跌坐,白光拉拉扯扯,又碍着男女之防,简直左支右绌。

“他便是景逖,是你嫡亲的侄儿,你快叫皇后放了他!我同你回大兴,什么叛国罪,兴妖兵,我都认了,只要你放了他!陛下!”

“母亲何必求他!”那景逖虽是被制,却还沉稳,看向景戚时全是不屑,“按理该叫你一声叔父,不过你既是皇帝,便不能这样称呼。然你这皇位本就是从我父王手中抢来,我若夺了过来,便该是你对我俯首称臣了。所以什么称呼也不必再论。如今我一招失算,事败垂成,只能认栽,却不需你可怜。”

“逖儿!”衡王妃厉声喝止他言语,“无论如何,性命总要留着!性命若是不在,便什么都没了!”

景逖面上全是倔强,但到底不愿违拗母亲,便不再开口。

“如此,便说得通了。”商翼方才一直只静听,并不言语,此刻终于出声,“那玄清观密室,必要一皇室一王室之人方可开启,从前只道是王妃利用了韩夫人,骗她助力,前去开门,但韩夫人镇日困锁深宫中,轻易出不得宫来,那密室便非想开就开了。”

他说到此处,望一眼衡王妃,又看一看手中景逖:“想必是王妃与这位身具皇室血统的世子一道在那观中开的密室,并布了狼妖机关。若可成功杀了我与皇帝,王妃便会寻一时机揭破衡王之子尚在人世。通儿还小,朝中重臣又多因我之事对陛下心存不满,若要在他与衡王成年世子间抉择一人来做皇帝,恐怕会选这位世子的不在少数。且王妃应是早已在背后活动多时,只待皇帝一死,便能联络众臣,到时众口一词推举先衡王之子,这帝位便没通儿什么事了。”

景逖听他说罢,冷笑一声:“你已生得这副模样,本不应再有如此头脑。上天这样不公,叫人怎能服他!”

商翼却似心情极好,温声笑道:“世子过誉了。毕竟自入那宫去,便时时处处要提防小心,连衣食也要自己料理,否则不知哪日便被毒杀了性命,如此日子过得久了,便是痴儿也该生出些智识……”

“毒杀?!”他说得随意,景戚却听得毛骨悚然,心头一阵慌乱,“宫中有人要毒杀你?怎的你从不与我说?!”

商翼朝他一笑:“不过小事。以那些不入流的手段,还伤不得我。”

景戚知他此刻不愿多言,尽快解决大事为好,只得默默吞下一腔追问,心头却擂鼓一般不得消停。

离光自进宫便不断受人毒害?谁要害他?

后宫?

还是前朝?

衡王妃的手可能伸得那样长?

“你这张脸,莫说入宫,便是寻常走在街上,也要叫许多女子生妒的,况你还占尽这天下的便宜,皇帝为你抛家弃国,只身闯入敌国皇宫,这桩桩件件,还不够攒出几个想要你性命之人么?”景逖声音由冷转嘲,说到要他性命时,带出些难言快慰来。

商翼轻笑,凤目睨着大周皇帝与王妃:“是啊,欲取我性命者当真不少,然至今尚未有功成之人,诸位再接再厉吧。只是害我性命也便罢了,本就不值什么的,但找来狐妖谋算进宫欲伤通儿,那就不能不计较了,是吧,王妃?”

衡王妃萎顿在地,始终哀哀哭泣,闻得此言,身子抖了抖,却不说话。

景戚眼中怒火燃起,也顾不得再悬心商翼曾被投毒之事,对衡王妃道:“我说那魏桐为何誓死不言幕后主使,便是为了保你吧。我当日已隐约猜到,能叫他那样力保,且对衡王之死耿耿于怀的,只能是王妃嫂嫂你了。谁知他被我逼得急了,竟敷衍出老太尉来。老太尉之女本是太后属意的继后人选,被一男子夺了后位,若要记恨商翼,也是有理,且他身居太尉之职,统领将帅,自然与衡王和魏桐都关系匪浅,倒也说得过。你们大约是觉得我信了魏桐的话,才在发觉玄清观密室失守后设计将太尉与韩夫人诓到观中,做了替罪羊,也算补牢良策了。”

“可惜你却并不相信。”景逖似对景戚有许多好奇。

自进殿后他一直打量这位小叔父,见他年纪不过大着自己几岁,又对一男子满是忧心爱慕,实在没有皇帝样子,本是极之不屑的。

然听他分析前情后事,加之方才不过数句对答就瞧出大周皇帝背后藏着大兴皇室之人,实在也是聪慧得很了。

倒叫人有些佩服。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景戚目光转向景逖,眼中含了责备,“世上并无天衣无缝之策,更无真正算无遗策之人。做过的事,总有痕迹可寻,更遑论这些事从魏桐欲杀皇后起便处处都是破绽。欲要了通儿性命则最是可疑。通儿若是殒命,最得利者为谁?那时韩夫人尚未有孕,祸水引不到她身上。思来想去,只要是忠于我大兴之人,便不能做此歹事。那么即便不出狼妖之患,仅从这一件,也能推出此事与大周脱不了干系了。”

“就不能是后宫嫔妃么?”景逖偏头,面露笑意,像与景戚探讨什么国事难题。

“诸妃皆无子,皇后是男子,更不能于子嗣上对她们造成威胁,她们又何必冒此大险?”景戚看一眼商翼,目中全是柔情,随即转头对上景逖目光,又变了长辈模样,“说来直至韩夫人有孕前,后宫嫔御才是对通儿最无威胁之人。”

景逖点头,仍在笑:“说得有理,我竟无甚好反驳了。”

“你们不要只顾讲这些闲话,”大周皇帝被制了这半日,早是不耐,“到底欲待如何,给个痛快!”

商翼看向景戚,叫他拿主意。

景戚紧一紧手中剑,吓得那大周皇帝也慌忙随着朝后靠了靠,生怕剑锋扫过便没了性命。

“劳烦皇帝陛下退了殿外戍卫,送我等出宫。”

“如此简单?”大周皇帝不信。

“自然不能这样容易,毕竟陛下是练了妖兵欲占我大兴疆土之人。”景戚笑道,“陛下若肯写下求和书,承诺陛下有生之年不再进犯我大兴,那便罢了,否则这里现有我皇后和师尊师兄,任他们谁对陛下下个咒,叫陛下终生受制于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大周皇帝沉吟不语。

“陛下尽可慢慢想,拖延多久也不怕。”商翼在旁冷冷开口,“便是你调了军队来讲这宫殿团团围住,不过就是鱼死网破罢了。我们既然敢孤身闯宫,便不怕丧命于此,便是大兴皇帝,想必也早安排过后事的。”

说罢他顿上一顿,面目冷肃,如冰雕玉像,叫人望而生寒,连声音也冷得刺骨钻心:“陛下若觉我等死意不坚,尽可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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