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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屯主脸色大变，气抖冷。
章流回头一看，果然见蔡昆在拔麦子，顿时跳脚了。
早就听说蔡昆把自己家中两亩田的麦子都拔了，但没想到，他竟然敢对朝廷的田下手！
“快！快拦住他！”
蔡昆才拔了一颗，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就被人拉住。
章流捧着地上被拔的麦子泪流满面，但好在他们发现的及时，损失可以忽略不计。
扔下麦子，章流疾步走到蔡昆面前。
他其实很生气。
可是蔡昆是六皇子陪同前来的，现在六皇子还在坐着等，所以他也不敢轻易得罪。
但……
不是说好的蔡昆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吗？
昨天矾楼一事，谁人不知蔡昆做的词作？
现在便连井边打水的孩童，都会念上一句又岂在朝朝暮暮，结果……结果这厮竟然这么离谱！
“蔡寺丞！你为何要如此行为！粮食乃是天下百姓的命，你可知在灾年浪费粮食，是什么罪名吗！”
蔡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知道他们是误会了。
“我不是想浪费粮食，而是觉得，这块地被种着长不出粮食来的麦子，不仅浪费，还影响其他麦子的长势。”
章流等人一脸荒唐的看着他。
地不种粮食，那才叫浪费！
另外，地里的麦子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谁还管他长势好坏？
章流不打算再跟他纠缠，摆摆手道：“我们先回去吧，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置，你们几个也先回去吧。”
几个屯主纷纷告辞离开，一边走一边警惕的回头看蔡昆两眼。
蔡昆耸耸肩，跟着摇头晃脑的章流回去了。
赵佣还在等他，桌上摆着各色吃食，那司农卿齐敏怀也陪同在侧，一副讨好的模样。
蔡昆走过去一屁股坐下，丝毫没有规矩。
章流傻眼了。
其他人，也傻眼了。
蔡昆其实也有些紧张的，毕竟是未来大粗腿，万一惹不高兴了咋办？
但是以他的了解，赵佣年少时，以及登基到亲政之前都是被压得死死的，后来高太后一死，他就放飞自我了。
所以蔡昆猜，这厮是个别扭且骨子里叛逆的性格，有些事想做，却只能压在心里，长期以往，心理上就会有点变态。
反正不是个正常人就是了。
“蔡寺丞，以为如何了？” 赵佣怔愣了片刻，然后竟然笑了。
话音一落，蔡昆心里猛地松了口气。
还好，赌对了。
随即淡定的道：“就种田那档子事，不过这田种的不怎么样，麦子都秃了。”
章流脸上一阵滚烫，小心翼翼抬起头，果然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在瞪自己。
“今年天气炎热，粮食收成大多不好，汴京这边，已经不错了。”章流擦了擦汗，生怕会被降罪。
赵佣自然而然的想起蔡昆的五千斤赌注。
看了眼蔡昆，果然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便看向齐敏怀，问道：“如今田内麦子产量如何？”
齐敏怀忙道：“麦子亩产两百斤。”
“两百斤？原来就连汴京地界，都已经受到波及了。”
蔡昆忽然发出感慨，齐敏怀十分不悦的扫了他一眼。
小小八品寺丞，就这么大胆妄为毫无规矩！
难怪朝中诸位大臣都不喜。
“听蔡寺丞的语气，似乎对两百斤的产量很是不屑，但蔡寺丞可知道去年开始各地产量便减少，今年更是灾年，能有如此产量，已然不错。”
“不错？”蔡昆有些无语。
遇到问题不解决，还挺会自我安慰的。
要不是他从福建路出来，一路上亲眼见过受灾的灾民，否则差点就要信了！
“区区两百斤麦子，能顶个屁用，一家人都养不活。”
齐敏怀被气笑了。
要养活一家人，起码要几十亩田。
一户人家少的四五口，多的十几口，因此就算是几十亩的田，想要养活一家人也是勉强刚好。
一亩？又怎么可能！
“齐司卿，如果你不想以后朝廷问你要粮食赈灾的时候拿不出来，我劝你趁着还有时间，赶紧派人去找土豆，拔了麦子种下去，说不定还来及。否则到时候，有你哭的！”
齐敏怀自然嗤之以鼻。
狂妄自大的小子，也配教他做事？
什么土豆，根本没听说过！
还想要拔了他的麦子，简直痴心妄想！
在齐敏怀看来，蔡昆就是来捣乱的，而且还不怀好意，故意给他们找事！
章流也是这么想的。
才不到一个时辰，他对蔡昆的印象，已经降低在谷底，就连赵佣都救不了了。
见他们不信，蔡昆耐着性子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若是按照我的方法种植土豆，亩产可达数千斤！”
赵佣倒是有些好奇：“你说的土豆，就是上次那个神豆？”
蔡昆这才明白说漏嘴，赶紧解释道：“没错……不过神豆生长在土中，叫土豆倒也不为过。”
赵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但是齐敏怀和章流却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两个人第一反应，就是想笑。
“呵呵，蔡寺丞好大的口气，看来官家让你来此，的确是来对了，你是个天才啊。”
“亩产数千斤的粮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难道当初蔡寺丞拔了自家两亩粮食地，便是要种这等逆天的神物？”
“还是章判监反应快些，的确啊，当初听闻蔡寺丞拔了家里的麦子，我还当是闹着玩呢，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几千斤的亩产，呵呵，好生厉害啊，想来蔡侍郎的身体定然很好，否则怎么还能天天上朝与常人无二。”
两个人已经开始明目张胆赤裸裸的嘲讽了。
尤其是发现赵佣一言不发之后，更加肆无忌惮。
蔡家小子，果真是个渣滓！
蔡昆气的嘴角抽抽。
他好心好意耐心的告诉他们，不信也就算了，阴阳怪气的嘲讽他是几个意思？
“哼！不信拉倒，今日时辰已晚，下官先告辞了！”
蔡昆直接站起来，就这么走了。
齐敏怀刷的一下回头去看赵佣，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却见赵佣若有所思的站了起来，然后也跟着走了。
齐敏怀和章流面面相觑。
这六皇子……是瞎了吗……
如此放肆，竟然也不追究！
蔡昆其实也不敢走，就在门口等赵佣。
“你对你的土豆，真的是势在必得啊，明天带我去瞧瞧？”
蔡昆颔首应下，目送着赵佣上了马车离开，才自己走回去。
走着走着才忽然想起来，停住了脚，回头看去，赵佣的马车已经没有踪影了。
“姓赵的，你不是说今天借钱给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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