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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土豆,梁国相,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来汴京也有段时间了,土豆是什么,就算不清楚十分,也清楚九分,这东西可是个宝贝,就连我朝皇帝陛下都十分看重,目前为止,也只有宫中贵人可以随意食用,但这并不是因为土豆难以种植,而是因为土豆实在太重要了!重要到,在稀少的情况下,也只有贵人才能享用。”蔡昆把那块小小的土豆放在桌上,梁乙埋的眼睛就跟着那道视线落在桌上,“这土豆,要是种植得当,可以亩产万斤!”
“什么?!万斤!”梁乙埋吓得站起来。
狂喜,震惊,复杂的情绪在亲耳听到蔡昆这么说的时候排山倒海般奔涌过来,紧接着他咽了口唾沫:“我好像……是听说过这个消息。”
蔡昆撇撇嘴。
果然八卦消息的统一表现就是夸张。
因为土豆的神秘性,下到务农百姓,上到勋贵之家,都盯着那一茬茬的土豆想要分一杯羹,谣言传起来也就没个底线,什么亩产万斤,亩产十万斤的,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他现在吹个牛说万斤,也不算太过分吧。
“不错,不过你西夏的土质跟我大宋可能略有不同,且你们耕种技术也没我们好,但是就算是这样,来个数千斤,想来也是没有问题的。”蔡昆悠然自得的说着惊为天人的数字,梁乙埋稳了好久才又坐下来。
这回态度不好也变好了。
“嘿嘿,蔡兄,此物既然如此神奇,那你拿出来是要……”
连称呼都变了。
蔡昆呷了一口茶,看他一眼:“我之前说过的,要跟梁国相做一笔大买卖,一笔有好处的大买卖!这土豆,我觉得就很不错。”
“但是你们大宋的官家,能同意吗?”毕竟现在就连大宋自己,土豆也不是很多。
蔡昆叹了一口气:“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官家其实也很不情愿,想要说服他,我还要想想办法,使使劲,但是梁国相可知,这蚂蚁如果想要动的了大象,没有外力帮助,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梁乙埋怔愣片刻,试探的问:“那蔡兄的意思是……需要某个人帮忙?”
蔡昆一拍大腿:“可不就是这个理,要是没人帮我,我就算再巧言善辩,官家也未必听我的。”
“那……那应该怎么办?”梁乙埋一脸茫然。
蔡昆压低声音,凑过去,道:“其实很简单,梁国相乃是西夏国相,说一不二,如果你能拿出点诚意来,用这个诚意来和官家交换土豆,到时候再加上我游说,还能有什么事情是不会成的?”
梁乙埋眼底光亮一闪而过,可随即想到西夏现在的处境,颇为为难:“那按照蔡兄说,什么才是能让大宋官家看得上的诚意?”
蔡昆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来吧。
小羊羔。
让我用伟大的土豆来换你战马吧!
“你知道为什么上次永乐城一战,我大宋士兵大获全胜吗?”
梁乙埋当即脸色古怪起来。
这场战事,对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所以他很清楚,是因为大宋出现了一种堪比天雷的武器!
这个‘天雷’,看起来好像架子烟火,但是杀伤力,无比恐怖!
就连一座厚厚的城墙,都能炸出一个洞来!
梁乙埋一想到这种场景,后颈就发凉,哪里还敢嚣张,跟西夏太后商量商量,就屁颠屁颠过来示好了。
但是他根本没想到,大宋皇帝竟然还挺硬气,居然连示好求和都不理!
蔡昆却是知道,如果永乐城败了,那赵顼绝对会因为这次失败受到严重打击,以至于一蹶不振,什么变革不变革的,压根就是浮云!
但是永乐城胜利了。
还是绝地反击的胜利!
打的西夏铁鹞子军毫无还手之力,也把梁乙埋嚣张的资本打的一滴不剩!
如果那场战争胜利的是西夏,现在他的处境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就算不想承认,也无能为力。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蔡昆高深莫测的冲他勾勾手指头:“梁大哥,咱们虽然刚认识不久,但是也算得上一见如故。”
“是是是……”梁乙埋想起来自己被弄断肋骨的糟心事。
“你想想看,什么叫做诚意,诚意,就是拿出自己最大的资本给对方,这就叫诚意,你们西夏最大的资本是什么?当然是国土了……”
梁乙埋脸色发绿,身体僵直……
“咳咳,我就随口一说,这要是拿出来当诚意,那也太不是人了, 西夏所处之地,马匹数量却是不少,要我说,以马匹为西夏的最大诚意,或许,我朝陛下就能应允你的请求了!”蔡昆笑吟吟的看着他。
梁乙埋自然不会一口应下。
马匹意味着什么,它决定了一个国家骑兵的数量!而骑兵,在这个时代,是跟重型坦克一样的存在。
大宋的步兵其实很强,但是遇上骑兵,那就是渣渣!
唐初战斗力强横,究其根源就在骑兵。
现在还没写完《资治通鉴》的公共物品破坏者司马光马上就要写——陇右之人以畜牧为事,若更屯聚,弥不自安。但使镇戍连接,烽堠相望,民虽散居,必谓无虑。
这就说明,历史已经证明了,拥有强大骑兵的陇西集团李家父子的成功不是偶然的。
李世民战无不胜,登基后又大肆养马设立八坊四十八监,为的,就是保持优良战马的数量,以此强大大唐帝国的军事实力!
就是现在最为强大的辽国,其所拥有的战马也是百万级别,是几个国家中数量最多的!
马匹的重要不言而喻。
那有人就会说了,都有炸弹了,这马有屁用?
有,当然有用,好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更何况增大骑兵数量,是非常有利于消除大宋军队打人时的力不从心,可以更完善的保证,拳头会落到它该去的地方。
再简单的,究竟哪个傻叉会嫌弃兜里钱多……
反正蔡昆不会。
赵顼,肯定也不会。
就是有些脑子有毛病的沙雕官员不一定不会。
但这些东西,蔡昆还没蠢到跟梁乙埋去说。
虽然他很想要,但是一定要表现得跟很不在乎一样。
这样一来,他还没走出店门口后面就会追着喊‘好嘛好嘛,这个价拿走!’。
这是中原文化传承下来的精髓。
蔡昆抠了抠耳朵。
自己可真优秀。
梁乙埋一言不发,蔡昆知道他在想什么,便道:“梁大哥,你不会以为官家真的看的上你的马吧?在你眼里很重要的马匹,但是在官家心中,现在却未必有这么高的地位。”
梁乙埋被蔡昆挤牙膏一样说话弄的心里很烦躁。
但他不敢打他。
只能忍着。
这就很气。
蔡昆慢悠悠的,忽然看见门外有一撇衣角,动作一滞后神色又恢复正常,继续道:“你觉得在‘天雷’面前,你们的马还有什么用?我让你用马作为诚意提出交换条件,那是因为……你们也只有马,要不然你拿国土去换?这个官家倒是会更喜欢,但是你们肯吗?不肯啊!所以在能接受的最大限度内,也只有马了,你还别觉得肉疼,搞不好官家根本就瞧不上呢……”
梁乙埋:“……”
虽然蔡昆说的有点道理。
但他还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自己拿出了自己手里最好的东西,但对方……竟然还可能嫌弃……
梁乙埋心口疼,轻轻捂住。
“主意我都出了,你要是觉得不妥,那就当我没说吧。”蔡昆靠在椅背上,“哎,可惜了……目前最少好几千斤呢。”那块干巴巴的土豆被蔡昆颠来颠去,一个劲在梁乙埋眼前晃。
梁乙埋觉得,那不是一块土豆,而是民心,一个又一个的……
马匹和民心,谁更重要?
当时民心!
马匹没有了,可以再养!
四个最好的养马场,他们西夏就占据了最优质的一处。
马匹会如雨后春笋般源源不断的输出,不过就是给大宋一点,有什么大不了的?
倒是现在国内沸腾的民怨,才是最要紧的。
“好!我答应了!”一番心理斗争后,梁乙埋一咬牙下了决心,“蔡兄,有劳你找个时间,让我见一见大宋官家,若是此事能成,我梁乙埋定然不会亏待你!”
蔡昆很激动,但是他要表现的见过大世面。
“嗯……这样吧,我们呢现在还在休假,别说当官的了,连官家都不上班,等过完年,我就帮你去说道说道,不过先说好,我可不能保证这件事一定会成,哎,毕竟这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梁乙埋略显尴尬:“话是这么说,但此事对我至关重要,蔡兄,有劳你费心了!”
对上梁乙埋真挚的眼神,蔡昆一脸凝重的道:“既然梁大哥看得起我,那我一定全力以赴!
梁乙埋激动又感动,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之前对蔡昆凶巴巴的态度,面露惭愧:“那我今天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说完站起来抱拳行李,然后笑的丑兮兮的出去了。
等到梁乙埋一走,赵清河才从外面进来。
小脸上,满是惊讶。
蔡昆竟然说动梁乙埋用马匹来做交换条件!
既然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换,那么数量上绝对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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