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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允记忆力向来很不错，但此刻也不免怀疑一秒自己，而后转头问司钦：“你有没有觉得那人很眼熟？”
司钦：“非常眼熟。”
太子疑问：“难道是双胞胎？”
司钦点头：“或许。”
陈清允心情微妙。
人类的直觉一向是很奇怪的，奇怪的准，而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如果她没感觉错的话，上面的人应该就是方才那个小二。
所以是……一人兼两职？
他倒也不怕累。
台上人已经开嗓，说的故事暂时听不出来，只听到土匪什么的，陈清允看着空荡荡的楼，想起那个落灰的浴桶，忽然忽然有种奇妙的想法。
这客栈……有这么穷吗？
又听了一段，才发觉这讲的是城外有土匪的故事，说是一个小城镇，原本安居乐业，自给自足，人人过得都很畅快。
直到有一天，城外来了一群山匪，将县城抢的一干二净，又呼啦啦跑了，连县令也不能奈他们何。
或许是觉得这个县城人好欺负，那些土匪竟然就在这里定居了，在山外建了个寨子，每逢寨子空了，就下山来城里打家劫舍，城里人很快变得贫穷起来。
直到有一日，有个英雄来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将山外土匪全部剿灭，关进大牢，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大结局很好。
末了，说书人摸着不存在的假胡子：“诸位听众，觉得小老儿这个故事如何？”
几人看着他尚算稚嫩的脸，感觉有些奇妙。
这么大的小孩，还自称小老儿……
说书人很期待的看着他们，虔诚的等待一个评价，看上去眼巴巴的。
太子心最软，虽然觉得故事一般般，但还是捧场道：“好。”
司钦：“不错。”
陈清允：“……”
陈清允掏出一个小元宝：“赏。”
说书人当即泪眼茫茫：“谢客人厚爱！”
很多时候扶贫的感觉很不错，陈清允觉得这个县城可能是真的穷的过不下去了，于是好心道：“若还有故事，就继续讲。”
说书人大喜，又跟着讲，又讲了一个英雄剿匪的故事。
三进三出，威猛霸气，将土匪打的哭爹喊娘，当真是举世难得的大英雄。
众人：“……”
放下银子：“再讲一个。”
又是一个剿匪的故事。
“……”
陈清允站起来：“热水应该好了，我去洗个脸。”
司钦立刻跟上：“一起。”
太子晚了一步，顿时瞪眼看着两个人离开，最后沉默的看着说书人。
说书人眼巴巴的看着他。
“孤……我没钱。”太子也很干巴，“这次出门太急，忘记带钱了。”
他压根没有自己带钱的想法，这一路吃住都是司钦出的钱。
说书人有些失望，但也只是失望，很快打起精神道：“够了够了，已经很感谢了，寻常我半年也赚不了这么多呢。”
可能一年也没有。
“公子喜欢听什么故事？我挑会的说与您听。”
太子听英雄剿匪实在腻了，于是道：“除了英雄与土匪的，哪一种都行，看着来就好。”
说书人有些为难，但还是很快找到想说的故事。
说的是个当官的故事，这官员从小就嫉恶如仇，正义如斯，人也特别聪明，一考就考中了进士，还是三元及第，简直光宗耀祖道到不行。
这状元被皇上下派，派到一个看似富裕，实则穷困的县城当县令，掌管一县，可谓风光至极。
“……”太子很想吐槽，七品芝麻官，还是外放官，又什么好风光的。
说书人继续说，说这县令长大了仍是嫉恶如仇，满心为百姓谋福祉，听说城外有土匪，就派人去招安，那些土匪嚣张至极，从不将县令放在眼里，不可一世。
太子：“……”怎么又是土匪。
县令诏安失败，一怒之下，派兵攻打山洞，将几百个土匪团团围住，都抓了起来。
从此，县中一片清宁。
某一日，皇上下了诏令，听说县令做得好，就把人提拔道皇城去了，从此富贵一声
生。
太子简直没话说。
纵然他经验少，几乎没听说过故事，也觉得这故事烂到不行。
来来回回就是剿匪，也不提怎么剿的，没有跌宕起伏，没有高潮，也没有低谷，总之就是土匪都被剿灭了，县城百姓与英雄或者县令迎来大和谐。
好没趣的故事。
太子站起来，打算溜了。
说书的没有挽留，自己几斤两自己清楚的很，但这个不重要。
身后门口探头探脑一直胖胖的头：“他们都上去了，什么反应？”
说书人失望的往回：“平淡的反应。”
一点儿也没有想象中英雄主动要求帮忙的侠义感，但也很不错，出手很大方。
想着，掏出来三个小元宝，笑的眉开眼笑。
胖胖的掌柜顿时有些眼红：“给我，我们平分。”
“这是我自己赚的。”说书的很舍不得，他说的口干舌燥才赚来的。
掌柜的理直气壮：“但这是我的店铺，我是要抽成的！”
“你以前怎么不说？”
“你以前又没赚到钱。”
“……”说书的可怜巴巴递过去一个银元宝，珍惜的将剩下两个藏了起来。
掌柜的得到分成，已经很满意，转而又有些忧愁：“赚到钱又有什么用，花不出去哇。”
那些土匪已经将城里抢的差不多了，银子，粮食，布匹，饭菜都抢，他们现在都很贫穷，几乎处于以物换物的时代。
说书人：“总会有人将那些土匪解决了的，我们且等着便是。”
“我已经等了一年了。”
说书人顿时语塞。
掌柜的已经转身进了屋子：“好了，热水已经烧好了，你提上去吧。”
“我还沏了两壶茶，都是今年的春茶，我好容易藏下来的，你也拎上去吧。”
“得嘞。”
——
陈清允与司钦进了屋子，坐在椅子上，等待热水。
一边百无聊赖。
司钦一手抓着她：“累不累，睡一会儿？”
“我还没洗澡。”
“没事儿你先睡吧，我帮你洗。”
“……”陈清允盯了他一眼，忽然开口，“苏墨云。”
“嗯？”
“脸是个好东西，你得要。”
“为了幸福，不要也行。”
“去你的。”陈清允失笑，将他的脸推远。
司钦又凑过去：“你真的不先歇歇吗？我看你下午还想出门。”
“你倒是了解我。”
“毕竟下雨了，不能赶路，不如去凑凑热闹。”
“那你猜猜，我会怎么去？”
司钦：“打着伞去。”
“……”
门外有人敲门，说是热水来了。
小二当真敬业，现在头发又带上布巾，看上去像一个小二了，大力出奇迹，一手拎着一桶水。
“两桶都是热的，是否需要帮忙倒桶里？”
“不了，放下就好。”
“再拿一个干净的空桶来吧，拎半桶凉水，谢谢。”
顿了顿，又问：“你们客栈，不漏水吧？”
“不漏的。”小二道，“客人放心，我们客栈屋顶修的很好呢，绝对不会漏水。”
“我是说这屋子的地板，会不会漏水。”
小二沉默一下，忽然明白她的意思，瞠目结舌。
“这……”
他有些犹豫。
应当是不漏水的，但客栈是木地板，这里天气特别潮，寻常不做什么都能满屋子潮气，若是将地板浸湿，怕是要好久才能干。
他试探的问：“客人是对我们的浴桶不满意吗？”
“客人放心，我们浴桶很干净的，都是用皂荚水清洗过，还用艾草熏过的，保证无毒。”
陈清允示意他看看浴桶。
小二不解其意，直到伸手一摸，摸了一手灰，还有点因为潮气而生的霉斑。
“……”
小二卑微的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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