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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流淌着静默，律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他幽深的眸子落在我的脸上，嘴角抿成直线，须臾后，哑着嗓子，“先把病治好，剩下的以后再说。”
“没有以后了。”
我平静的望着他，“我们结束了，我怎么样都和你没有关系，你拿着离婚协议书快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了。”
说完，我就将协议书放在了他面前的柜子上，闭上眼睛不愿说话。
大约是太累了，我很快就睡了过去。
梦里，是我十八岁的时候，站在宋域母亲江阳的病床前，郑重的对她说——
“江阿姨你放心，要不是因为您的养育，我也不会有今天，我会一直保护域哥的，我会永远站在他的身边冲在最前面。”
其实我想说的是，即便没有江阳的养育，我也会站在宋域的身边竭尽所能的为他做些什么。
然而面对油尽灯枯的江阳，我只能用她的养育之恩保证，只有这样说，她才放心。
然后，江阳在宋域冲进病房的那一刻，闭上了眼睛永远的睡去。
我至今也忘不了，宋域那一天是多么的失控，我紧紧的抱着他的后背安抚他，一遍又一遍的与他重复——
“我会永远陪你的，别怕，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梦醒时，床边的协议不见了，宋域人也不在这里，我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对江阳阿姨说的话，我要食言了。
并非我愿意食言，只是宋域如今已再也不需要我。
看，我给了协议书，他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麻药正在慢慢褪去，伤口处像是有一条小虫子慢慢的爬行，不是很痛，却带有异常的感觉。
我本也不想治这什么胃癌的，我怕见到我化疗后丑陋的样子。但如今已经做了手术，便按了护士铃想要找医生了解一下身体情况。
我刚按下去，门就被大力的推开，宋域闯进来时，眸色深深，脚步凌乱，很快就来到了我的身边，低声问：“哪里不舒服？”
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因为太过震惊，我以为他已经走了的，原来是在门口吗?
“哪里不舒服？”
宋域盯着我又问了一遍，我抿了抿嘴角，“你不是走了么？”
“没有！”
宋域刚说完，护士就走了进来询问我的状况。
“我想见我的主治医师。”
我说完，护士一愣，然后下意识的看向她身侧的宋域，随后才道：“抱歉，您的主治医师是宋先生专程从国外聘请的，病情控制住就已经离开了。”
我皱了皱眉，自然是意外的。
没想到宋域还会为我找医生。
大约是怕我死了，离婚离不成罢！
“好，我知道了。”
护士离开，房间再次沉默下来。我揉了揉眉心，看着像个木头一样杵在我床头的男人，“程聆没受伤吗？”
男人抬起眸，幽深的目光看不清情绪，却没说话。
“我没想要撞她。”我淡淡的解释，随后又笑了：“不过说不说也无所谓，你肯定不会相信我的。”
在他撞向我的那一刻，我就明白的，他永远都不会相信我了。
宋域沉默的握紧拳头，半晌后，他艰难的抬起脚步，嗓音沙哑，“协议我拿走了，别想着离婚，先养病。”
“不用，离吧！”我扭过头，不想看他。
宋域额头上青筋暴起，“在你发现胃癌发生车祸的时候离婚，你是想让我身败名裂吗？”
什么？
我诧异的看着面前暴怒的男人，随后缓缓笑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是我想的不够细致，你放心，等出院了我会立即召开董事会和他们说清楚事实真相，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我说完闭上眼，不再看他。
因我每看他一眼，心痛就更深一分。
对于我，他永远都是最自私的男人，可是对别人，他永远那么温柔。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彻底没了声音，刻意忍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只是觉得委屈。
我从十几岁就跟在宋域身边，他可曾有回头看过我一眼，可曾有一点点了解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他一点也不知道，从头到尾，一直都是我跟在他的身后，谨慎的，小心的，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将我赶出家门。
原来，我竟卑微如斯。
卑微到他为了别的女人开车撞我，我也不敢质问他什么，卑微到如今想要与他断绝关系，他一句身败名裂，我就彻底心软。
顾西子！
看，这就是你。
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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