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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时的身后站着一人，一身名牌西装，紧身收腰，既正式又时尚。发型新潮、油光锃亮，用油头粉面形容有点过，用面若桃花比喻有点浮，但夏常实在想不出来该怎么描述黄括的长相，虽然他和他认识将近20年了。
黄括虽然和夏常同是毕业于人工智能专业，但他不像夏常一样看上去就很技术宅像个工程师，而是很会说话很八面玲珑，同时也很会夸夸其谈，就让夏常一度怀疑黄括报错了专业。他应该去学习历史、哲学或是其他，而不是严谨的人工智能。
黄括左手右手各拎着一包礼品，他迅速地将礼品放在了夏常的桌子底下，搓了搓手：“老班长，你先别赶我走好不好？听我解释。”
“拿走你的东西！”夏常没什么好脸色，“我不认识你，更不是什么老班长。”
夏常在初中和高中时都是班长。
“你就不问问黄总送了你什么礼物？”于时并不太清楚夏常和黄括的恩怨，说道，“夏常，你对我有意见，可以理解。但对黄总的态度就过分了，他可是片区引进的第一家人工智能公司……”
什么？夏常惊呆不已，上下打量黄括几眼：“你送什么礼物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把公司搬来临港？”
“先说礼物的事情。”黄括嘿嘿一笑，“老班长，你肯定会猜我送你的礼物是咖啡和茶，因为我了解你的习惯，在公司喝咖啡在家里喝茶……对吧？”
夏常点头：“难道不是？”
黄括连连摇头：“在我知道你来临港人工智能研究院上班的一刻，我就猜到了你会喝菊花配枸杞，所以今天我左手菊花右手枸杞……怎么样，是不是好兄弟？”
“你们还真是特别好的好兄弟。”于时自来熟，拿过两个一次性茶杯，打开黄括带来的礼品盒，分别放入菊花和枸杞，泡好，她一杯，黄括一杯，“我和黄总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不，没得商量。我和黄括……不，黄总没有可以聊的事情。带上你的菊花和枸杞，可以走了。”夏常二话不说拎着礼物，塞到黄括手里，强行把他推出门外，“以后别来了，恕不接待。”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夏常。”于时将黄括又拉了回来，“我是代表规划局和你谈话，希望你能配合工作。”
夏常气笑了：“意思是，你是我的上司领导了？你规划局也领导不到研究院！”
“我不是，韩主任是。”于时拉开门，门口站着韩剑南，“就让韩主任和你交待工作，省得我和你浪费口舌。”
韩剑南倒是态度和蔼，告诉夏常于时目前负责临港新片区的城市规划，而夏常则负责片区的人工智能城市的建设，因此二人需要配合，就像一栋建筑中的水电一样，要同步规划同时施工，才能保证整体的协调。
而黄括则有意把公司搬来临港新片区，正在挑选地址。公司地址的选定，需要符合城市规划的市政、美观要求，也要遵守智慧城市的交通、物联网等人工智能上面的设计，两者缺一不可。
临港新片区定位于智慧城市，智慧城市包括智慧技术、智慧产业、智慧应用、智慧服务、智慧治理、智慧人文、智慧生活等内容。其中与百姓生活最为息息相关的智慧应用主要体现在交通、电网、物流、医疗、食品系统、药品系统、环保、水资源管理、气象、企业、银行、政府、家庭、社区、学校、建筑、楼宇、油田、农业等方方面面，需要从基础建设之初就考虑到架构。
夏常是很清楚城市规划与架设智慧城市必须合作的重要性，只是没想到规划院派出的对接人居然是于时，他有点接受不了。
“韩主任，不是说我只负责对接企业吗？架构智慧城市的基础底层工作，王守本比我更专业，让他负责不是更好？”夏常第一反应是本能拒绝，并且机智地帮韩剑南找好了下家。
韩剑南背着手，笑眯眯地围着夏常转了一圈，“王守本调到其他部门了，从现在起，你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智慧城市的建设，记住了，要积极配合于规划师关于城市规划的设计。”
“好了，没我什么事情了，你们聊。”
走到门口，又站住，韩剑南似乎才发现一样：“小夏，你和黄总认识？”
“认识，何止认识，还发生过许多事情……”夏常愤愤不平，正要倾诉时，韩剑南却转身走了。
扔下一句：“认识正好，合作起来就更方便了，减少了前期的沟通成本。”
是，夏常是和黄括不需要沟通成本了，问题是，他在黄括面前损失的时间和精力太大了，谁来弥补？韩剑南说得轻巧，他却没有办法原谅黄括。
之前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事儿，以为自己已经达到了没心没肺的专家级水平。现在再次见到黄括，内心还是激起了滔天巨浪，说明了他还是有血性并且充满激情，还没有老。
“中午一起吃个便饭，我请客。”黄括竭力找补，不想让一度尴尬的场面继续下去，“正好夏常你也可以和于时深入了解一下，也方便以后的工作。”
“不必了。”夏常当即拒绝，“我和于时没什么工作需要配合，和你没什么话好说，和你们也没有有胃口的饭要吃。就这样，你们可以走了。”
半个小时后，夏常一行三人来到了位于临港新天地商场的邵东家。
黄括特意订了一个小包间，三人围坐在一个圆桌前。
能最终坐在一起，还是于时用三句话说服了夏常！
“夏常，我就问你三句话，第一，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你爸会找我当群演来激励你吗？第二，你不想问清楚为什么黄总会把你扫出公司吗？第三，你不想弄明白为什么连跑步都不是我的对手吗？”
最后一个问题夏常并不是很有兴趣，但前两个，确实深深地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在反正也要吃饭跟谁吃都是吃的心理安慰下，他决定给黄括和于时一个解释说明的机会。
夏常就点了最贵的几道菜，刀要快手要狠，宰黄括的机会以后也许不会再有了。
菜上来后，夏常才不管黄括和于时，三下五除二就吃饱了，然后静静地等二人说话。
于时吃饭的风格比夏常还粗犷，她都不擦嘴角的油渍：“先说第一个问题……其实我和夏叔叔早就认识了，我爸和他是海南时的同事。我从北京来上海后，他对我一向照顾。后来他找我，请我配合他和韩主任演一出戏，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你答应他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夏常大感委屈。
“没有。”于时回答得很干脆，“我又不认识你，怎么会考虑你的感受？你这人真是的，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傻吗？”
“……”夏常被噎了一下，“好吧，第二个问题。”
黄括嘿嘿一笑：“老班长，如果我说来临港开公司是冲你来的，你会不会觉得我虚伪？”
“不会。”夏常冷笑一声，“我会觉得你很狡诈，并且荒谬。”
“对对，我来临港确实不是冲你来的，是因为临港有扶植人工智能企业的优惠政策。而且由于颜色智能中标了片区的智慧城市的建设，我就下定决心搬了过来。”黄括举起茶杯，“我以茶代酒，敬老班长一杯，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夏常没举杯，问道：“把我赶出公司的事情，你从来没有过愧疚吗？”
黄括喝了茶，放下茶杯：“我们的分歧太严重，没有办法求同存异，为了公司的发展，为了公司上下100多人的前景着想，我只能选择放弃你。”
“类脑芯片是未来的发展方向，而不是各种自动化设备！”夏常坚持自己的看法，“黄括，你的决策是错误的，为什么听不进去我的话呢？”
“我只想做基础的人工智能，而不是超人工智能。”黄括叹息一声，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你是技术派，我是从商业的角度出发。类脑芯片是未来的发展方向不假，但对我来说，两年之内见不到实际运用和效益的技术，都是无用的技术。公司没有实力支撑两年不赚钱的烧钱计划！”
于时打断了二人：“等等，我大概听明白了，你们是因为理念不和而分道扬镳了，对吧？你们谁能跟我解释一下人工智能到底是做什么的？”
“解释不了！”夏常和黄括异口同声。
夏常努力平息了一下心情：“这么说吧，人工智能不是一个具体的专业，而是一个很大的门类。就像金融一样，如果一个人说他是做金融的，他可能会是做量化的、做风投的、做私募的、做基金的、做行研的、做柜员的、做大堂经理、做理财的、做风控的……等等。因为具体到某一个专业，太细分领域，外行不懂，解释也解释不清，索性就笼统地说成金融了。”
“人工智能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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