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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灿看着报纸上开始密集出现的信和地产三个在售楼盘的广告,着实吃了一惊。
当然,未来青年城那场业主与开发商之间的轩然大波已经以并不离奇的方式平息了下来。
王灿去采访规划局,跟她预料的一样,看到了变更规划的批复,只有局部要做小小的整改。信和地产的客服经理甚至打来电话,邀请她去采访整改情况。她想了想,还是去看了一下。
楼间距当然不可能调整,不过一期的中心花园做了重新设计,正在加紧绿化,面积仍然不算大,可已经看得出精致的雏形,不再是明显敷衍的小花坛。临街的那一排商铺也恢复成了停车位。
她再采访那些前期反响强烈的业主,得到的答复各不一样,韩律师索性托辞再不见面,很多人开始保持观望。
一位业主悲观地预测,等风头一过,停车位还是会被改建成商铺,这一块利益可观,信和没理由放弃,“到头来我们实际就得到了一个小花园”;另一位愤怒的业主则十分肯定地断言,韩律师挟众多业主的要求,已经与开发商私下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才会突然失语。
王灿承认,他们说的这些话尽管带着情绪,可都不无道理,然而得不到证据支持,她自然只能听听而已。事实就是,在没有了带头的那几位维权人士组织统一行动后,业主果然彻底成了一盘散沙,各说各话,就算还有人提出抗议,也显得没有新闻价值可言了。
她写了一个篇幅很短,不痛不痒的陈述性后续报道,交了上去,杨主任对这个结果也并不意外。
让王灿感到吃惊的当然还是信和突然开始做的这一场看上去颇有声势的促销。
她打电话给广告部门,了解了一下信和投放广告的时间和金额,只能得出结论:看来信和的资金问题已经得到了缓解。
王灿思索之后,决定向陈向远求证。当然,她倒不仅仅是想深挖题材,更多还是关心他是不是更深地介入了信和的贷款计划之中。
她对他提起近期信和的广告,陈向远说:“聂总确实能力超群,他对所有在售楼盘的销售计划做了重新定位,据说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不过这都需要资金投入。信和争取到贷款了吗?审批放款应该没这么快啊。”
他踌躇一下,“信和取消了向担保公司的贷款担保申请。沈叔叔说他已经争取到了一个合作方注入资金,不过现在还处于保密阶段。”
王灿松了一口气,根本无意继续打听,“我只要知道你不必继续介入就放心了。至于信和这方面的动向,除非主任交代,否则我不会跟进。我们毕竟是市民生活类日报,信和也没达到财经专业报刊来报道的规模,他的秘密应该是安全的。”
信和看似安然度过了这场危机。
最终受到影响的,竟然只是陈向远。于琳打电话告诉王灿她听到的消息,市行信贷部任命了新的副总,果然不是陈向远。更糟糕的是,内部传言他有可能被调出信贷部,去某个偏远支行任职。
“你要知道,信贷部是国有商业银行的核心部门,调出信贷部就意味着不止是一次升迁受阻。”于琳在电话中长叹一声,“向远这次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放下电话,王灿长久地看着面前的显示屏,内心充满了烦恼。
然而晚上两人见面时,陈向远似乎并没有受到困扰,表现得十分平静。
“我也听到了传言,说什么的都有。调动我觉得暂时不会。”
王灿再也忍不住了,“信和的问题根本无须你出手一样可以解决。向远,你觉得值得吗?”
陈向远默然,好一会儿才说:“我不会对你撒谎,灿灿。当时我确实没有考虑值不值得这个问题。”
“是呀,”王灿勾起嘴角,自嘲地笑,“衬托得我这个人多么市侩现实。”
“别这么说,灿灿,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以后我再做决定,会考虑你的感受。”陈向远抱住她,诚恳地看着她,“不要再为这件事烦恼了。不管在哪里工作,只要肯付出,都有很多机会。”
显然,他知道她烦恼,他愿意温柔地抚慰她,却并不愿意细谈她烦恼的原因。她不知道他是否了解,她烦恼并不是因为他失去晋升的机会,工作陷入低潮。
爱一个人,当然希望他前途一片光明。可是以他们目前的状态,王灿还说不上要考虑那么现实功利的问题。
她爱的这个男人依然是一个体贴的男友,甚至她也不得不承认,他毫无抱怨,表现得极有担当,这份冷静沉稳的气质是她欣赏的。
可惜这份担当说到底并不是因为她而表现出来的——这才是她烦恼的根源。她试着分析自己是不是妒忌了,可是她想,就算有妒忌的成份在内,更多的还是对于他们的爱情不够确定。
王灿不无苦涩地发现,爱情确实是一个折磨人的东西。她内心有了疑虑,这些疑虑一经产生,就无法用理智去让它消散。她再没办法回到热恋时满心喜悦的状态。算一算,她的甜蜜热恋阶段居然如此短暂,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陈向远的新上司上任后,开始着手清收处置不良资产,防止某些信贷资产进一步劣变,他的工作突然变得比以前要繁重忙碌得多。差不多要到周末,两人才有时间约会。
王灿想,她也可以借此机会,让自己冷静一下。
她接连几天都是按时回家,薛凤明首先注意到了女儿作息时间的变化,马上便盘问。听到女儿说男友最近工作比较忙,她倒松了一口气,“很好,我总觉得谈恋爱时太粘在一块儿不大好,多专注于事业,也是对将来负责的表现。”
她只得点头受教。
薛凤明再度对女儿提出,“如果你们真的相处得不错,找个时间带他回家吃饭吧。”
她吃了一惊,连忙摇头,“再说吧,这段时间真的很忙。”
搪塞妈妈并不困难,但搪塞自己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王灿头一次知道“心事重重”这个词非常传神,她的心事确实一重一重地压在心头,满满的,而且沉甸甸的,无法理清,当然更无从释放。
第二天下午,她采访回来,写完稿件,正在电脑前发呆,突然QQ上亮起对话窗口,点开一看,是何丽丽。
“王灿,你又何必这么赶尽杀绝。”
王灿大惊,恰好此时桌上电话又响起,她只得先拿起话筒接听,好容易敷衍完这个电话,才腾出手疑惑地回话。
“什么意思呀,丽丽?”
“晓成昨天突然跟我说他找到房子了,准备搬走。”
王灿恍然,有一点儿恼怒,但又莫名的心虚。她当然记起,上次黄晓成过来出差,她确实劝过他不要再与何丽丽合租了。虽然她可以问心无愧地说自己动机良好,可是她完全能想象何丽丽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愤怒,她的辩解说出来大概只会让对方的火气来得更大。
不等她说话,对话框不停显示接收到新的消息。
“我知道是你劝的他,他从汉江回来就一直对我很疏远,跟以前大不一样。”
“本来在这边住得好好的,离他上班的位置也近,他完全没理由另外找房子。”
“你何苦要这样做,我拿你当朋友看,才跟你讲我的心事,你已经有了男朋友,我碍着你什么事了?”
何丽丽打字的速度着实不慢。王灿应接不暇,只得对着液晶屏长叹,暗怪自己真是自做孽不可活,为什么要多嘴去管这闲事。
“冷静一点,丽丽,你觉得这样住在一起,让自己越陷越深,有意义吗?”
“如果不见他我就能死心,那我应该早解脱了。毕业以后我是挨了快半年才去的上海,你不记得了吗?”
王灿当然不记得。毕业以后各奔东西,她当时顾着自己的工作早日上手,连失恋的烦恼都只能搁一边让它自生自灭,哪有闲情理会人家的动向。
“我从读中学时才开始意识到我爱他,在这之前,我只是不由自主关注他。”
“我努力学习,只是希望能继续跟他在同一所重点中学。”
“我报汉江市的大学,只是因为他考来了这里。”
“我试过了,在家乡工作,忘记他,开始新的生活,可是我做不到,才辞职去了上海。”
“我好容易鼓足勇气厚着脸皮搬去跟他合租。”
“中间我又回去过一次,一样没用。”
“你凭什么觉得你知道我该怎么活才有意义。”
“我只是请你为他的前途着想,劝他不要随便申请调动,你居然做出这种事。”
“你说了你跟他只是普通朋友,那又何必插手他的生活。”
“我只想离他的生活近一点而已,这个愿望过份吗?”
一行行新消息又急又快地出现在屏幕上,王灿只觉无能为力,她发了一个摇白旗投降的表情过去。
“好了好了,请停一下。是我错了,我确实不该多事。”
屏幕上的对话总算静止了。
“抱歉,上次黄晓成过来出差,我对他明确说了我有男友,感情稳定,希望他为他自己的事业做出最理智的选择。”
“你说的不止于此吧。”
“请耐心听我讲完。我也对他说了,如果他不接受你的感情,就最好走开一点儿,好让你自己走出来。我自认说这句话完全是出于对你的关心,如果你觉得这个关心来得多余,我只好说对不起。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对你们的事多半句嘴,这样可以了吗?”
“希望你说到做到。”
这样一轮谈话实在让她既窝囊又无奈,她只得按捺住自己,回复一句:“我保证。”
那边好一会儿没有动静,王灿松了一口气,她纳闷罗音怎么就能劝得人家心服口服,轮到自己了,却几乎是怎么说怎么错。
她将QQ下线,沮丧地撑着头呆呆坐着。突然一只手拍了拍她,她回头一看,罗音正站在她面前。
“怎么了,这么魂不守舍的?”
她勉强一笑,“没什么,在想事情。”
罗音瞄一下办公室内,悄声说:“没事的话跟我走,去看看我的房子。”
“已经完工了吗?”
罗音点头,“只差软装了。说实话,我除了贡献各式各样的意见,没操心什么,连家具都是张新挑选预订的。他接了一个大型户外广告,去省内一个地级市,要在那儿工作半个月。我今天去接收他订好的家具,而且我想赶在他回来把窗帘和床上用品订好,也算是为这个家做了实质性的贡献。你帮我去看看窗帘的花色,我觉得我没什么色彩感。”
记者只要交了稿,没有突发事件,时间安排还算自由,她马上点头,拎上包跟罗音出来上了出租车。
“你打算在什么地方订窗帘?”
“小区旁边就有个小店,不过花色好象不够多。我看网上介绍,好多人是去什么布艺批发市场,不过你也知道我很少逛街的,所以才要拉上你。”
“上个月我刚采访了一些家居创意小店,其中有一个做室内软装设计的女孩子,学美术出身,设计的布艺很特别,而且能配合家具装修做后期的软装色彩搭配。我做了一期报道,反响不错,给她带去了一些生意,还有样板间的设计师找她参与设计。她一直说欠我一个人情,等我结婚时免费帮我做设计,那未免太遥远了,我打电话约她过来帮你设计一下吧。”
“可以啊,不过我是土人,喜欢的都是基本款,如果她创意太特别,我就吃不消了。”
“放心吧,你跟她谈过就知道,她的审美绝对是专业级别的。”
王灿马上拿出手机打电话,刚好那个女孩子也有空,一口答应一个小时以后赶过来。
罗音的新居位于一个新开发小区内,尽管离市中心稍远,交通不够便利,可是小区环境看上去十分幽雅,一幢幢多层建筑混合了少数小高层,错落有致,绿化良好,风中混合着桂花的甜香,王灿深吸一口气,“咦,我以为桂花已经开过了。”
“这是迟桂花,品种不一样。这几个月忙得昏天黑地,我也是闻到桂花香才意识到一年过了大半。”
她买的小高层的十楼,一套小三房装修得非常简洁实用,又不失温馨,看得出不少设计颇用心思。
“哇——这么奢侈的书房。我太眼红了。”
王灿惊叹着,眼前书房足有20多个平米,整面墙的深棕色书架,此之外没有别的家具,眼前延伸着一片闪着幽光的木质地板,越发显得空旷。
罗音笑道:“你看过的豪宅样板间难道还少啊?就算捧我的场,也别这么夸张好不好。”
“豪宅看看就算了,跟我有什么相干?我头一次看到身边朋友有面积这么大的书房。”
“将就坐这里吧,待会儿家具城会送沙发、椅子什么的过来。”
罗音取过屋角的两个蒲团,递一个给她,两人在空荡荡的房间地板中央坐下。
“这里一般人当主卧,改成书房是张新的主意。用他的原话说,就是我自从工作后一直住出租屋里,卧室兼书房,只有一个简易书桌,一个笔记本电脑搬来搬去,委屈得太久,怎么说也算是个做着写字工作的文化人,搬了新家就好好让我享受一下。你看,他冷不丁挖苦一下人也挺狠的,哈哈。”
“罗音,我真羡慕你,张新对你实在太好了。”
这次罗音没像往常一样开玩笑,她点点头,“对,他对我确实很好,说一句不怕你嫌矫情的话,我很珍惜眼前的一切。”
王灿只觉得眼睛有一些湿润,悄声说:“哪里矫情了?你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她们虽然是好友,却很少这样相互对着抒情,一时都沉默了。秋天的阳光暖洋洋地透过窗子洒在她们身上,有一点慵懒的热度,却再无盛夏那样的暴烈感觉。
王灿盯着阳光中尘埃起浮,不由自主地想,将来她会拥有这样平和的幸福吗?
她生性开朗,以前从来没有对未来悲观过,此刻想到陈向远,心里却有一点微微的牵痛,这个陌生的感觉几乎让她惶惑。
室内对讲响起,送家具的工人过来,她们跟着指指点点,一番忙碌后,沙发、餐桌、床、书桌等家具分别就位,屋子看着顿时非常有模有样了。再过一会儿,开布艺店的那个年轻女孩子也按门铃上来,她个子很高,有一张不算漂亮,却十分生动的面孔,头发挽个小小的发髻,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麻布衣服,款式奇特,既像西式洋装,又有点儿民族服装的细节和味道,肩上背了一个硕大的背包。
王灿给她们做着介绍:“我的同事罗音,这位是色色,色色创意设计工作室的老板。”
罗音顿时被这个名字逗得乐喷了,那女孩子似乎也早就知道别人的反应,笑得满不在乎,“罗音,我看过你在《城周刊》写的专栏,我很喜欢。”
“咦,你什么时候在杂志上开专栏了?我都没看到。”王灿不禁惊讶。
“本地才创刊的一本杂志,约我写专栏。我这儿有他们寄来的最新一期。”她打开包,拿出一本还没拆外封的大开本杂志递给王灿,“色色,你这名儿真别致。”
“我的工作室叫色色没错,其实我叫林瑟瑟,锦瑟的瑟,一帮损友故意开我玩笑,管我叫色色。可怜我的名声啊,全叫他们给毁了。”
话是这么说,她显然全不以为意,马上四下打量新居,罗音连忙预先说明,“瑟瑟,我可不喜欢太奇特的东西,跟你讲实话,那些时髦的后现代艺术在我看来全是不可解的谜,我欣赏不来。”
“放心,我决不会把客户的家当创意试验田,”林瑟瑟胸有成竹地说,“你先讲你的想法,我再提我的建议。我还带来了样本画册,你可以参考。”
在这个崭新的、洒满夕阳余晖的家里穿行,参与讨论窗帘的式样、花色,王灿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她想,连做窗帘都需要尽可能沟通,才能求得一个满意的效果,何况恋爱。这段时间里,她大概多少感染了陈向远的内敛,不肯显得放言无忌,也许他们有必要更加坦诚地相处,讲出所有疑虑,而不是任由阴影在心底默默扩大。
林瑟瑟量好尺寸,邀请她们去她工作室里,现场给她们演示她的配色方案。她们欣然同意,打车过去。林瑟瑟的工作室在一个写字楼内,不算大的空间被装饰得色彩缤纷,各式样本琳琅满目。但奇怪的是,如此混杂的颜色却不显得冲撞刺目,反而有一种活泼热烈的感觉。
林瑟瑟开了电脑,熟练地演示着,罗音看得入迷,连呼这种演示对于她这样色彩想象力匮乏的人来讲简直就是变魔术。三个人玩得兴起,林瑟瑟也被勾起瘾头,出了一套又一套方案,按罗音的想法做着修改。最终罗音被林瑟瑟说服了,接受了一个她认为相对大胆的配色方案,接下来便挑材料、挑配件,确定交货安装时间这些细节了。
林瑟瑟去接听电话时,王灿随手拿出《城周刊》翻阅着,还没来得及翻到罗音的专栏,先被一篇图文并茂的报道吸引住了视线,看得呆住。
罗音问她一句什么,不见她回答,探头过来一看,同样吃惊,“咦——这不是你吗?”
她手指的那幅照片里的人的确是王灿,她与高翔站得很近,正举杯相碰,灯光从两人高脚杯之间穿过,照得高脚杯中金黄色的香槟酒晶莹剔透。
王灿有气无力地说:“可不是吗?”
“Fly酒吧葡萄酒品鉴派对,浪漫品味之夜。”罗音念着通栏标题,哈哈大笑了,“城中名流云集,美酒音乐盛会——王灿,出镜的不是富商就是艺人,你能占一席之地很厉害啊。”
王灿当然记得派对当晚有不止一个摄影师在现场拍照,不过她实在不解,“我又不是什么名人,怎么会把我的照片登出来?要命,肯定是跟高翔站在一起的缘故。”
“这张照片角度构图用光都不错。他叫高翔吗?看着好眼熟。”
“他是派对的主办者,经常在绿门出没,是苏珊的朋友,你应该碰到过他。”王灿懊恼地看着照片,“我可不想上杂志出这种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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