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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把我拽上了车，给我绑了安全带，我转头看着他：“干什么去？”
“回我家，我不是说过了吗！”
“我不去！”我转头想要开车门，顾明落了中控锁，我晃了晃车门被锁死了，“你把门给我打开。”顾明跟没听见一样把车发动起来开走了。
“去你家干吗？”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让你看看我的房子。”
“房子有什么可看的？无非就是豪宅别墅、私家花园、露天游泳池。北京这么大土我估计你那游泳池里都能和泥。”
“国外待了那么久，就这么点见识吗？”顾明的嘴角仍然是上扬的弧度，笑得让人摸不着头脑，我懒得挣扎，坐在那儿不说话了。
“就因为我让你在北戴河走了半小时，你就毁了我一笔八千万的生意？你对我永远都是那么狠，下手绝不手软！”
“哪儿那么容易毁你生意啊？做生意的人都是傻子吗？你不愿意他也未必不愿意啊，我就是没事给你添点恶心罢了。”
“我把他女人睡了，他还愿意跟我做生意？”
“又不是真的，那位宁总迟早会知道的。”
“要是真的呢？”
我转头看着顾明，略显戏谑的表情眼神里都是狡黠的光芒。
“噗，”我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你可太不挑了，你们亲热的时候小心点别把她鼻子碰歪了。”
“我刚才那个问题让你难受了吧？”顾明转头笑容渐渐收了起来，目视着前方像是在很认真地开车。
我将双腿抬到座位上，抱紧下巴拄在膝盖上，这姿势让我很踏实，仿佛能将自己保护起来：“顾明，我们已经分开很多年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女朋友了，你跟哪个女人上床是你的自由，我没有权利选择难受或者不难受。”
“你忘了一件事，你也没权利说你还是不是我的女朋友。”
这是个霸王条款，顾明当初给我定的，他说：“谢影，分手要由我来说，我不说你永远都不许说，说了也不算数，把你的口水省了自己留着解渴用吧。”我沉默着继续抱着我的膝盖想着他说过的霸王条款。
“怎么想起穿这件衣服？”顾明的笑容又回到他的脸上，很自然，看着他的脸感受到的只是开心。
我把膝盖放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毛衣，忽然意识到也许我是忘了一两件事情。这毛衣是我二十岁生日的时候顾明送我的，它的颜色不如当年鲜艳了，但是还是那么保暖。
“突然起风了，有点冷，这件薄厚很适合。”
“很好看。”顾明斩钉截铁地做了评价，“和十年前一样好看。”
“怎么能一样，我都快变成中年妇女了。”
“你什么都没变，说话做事翻白眼永远都是那么欠抽。”我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转头看着窗外，我想我可以把这句话当成是一句赞美，说一个女人此刻如十几年前一样从没变过，在哪个女人心里都是开心的吧？我开心，因为我在笑，发自内心地，只是我并不想让顾明看见。
顾明的车停在一个塔楼的前面，他下了车拽着我走进了楼里。塔楼有些年头了，小区也不高档，这让我有些意外。我们坐电梯到了七楼，进了一处公寓，屋子不大看着也就一百平方米出头，一眼就能把格局看清楚。两室一厅采光很好，客厅里亮堂堂的。我走了进去换了鞋，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我转头看着他笑：“你住这儿？”
“嗯。”顾明把他的西服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
“和谁？”
“你希望我和谁？”
“收拾得挺干净的啊。”
“我的家一直都挺干净。”
“这有什么可看的？老百姓的民宅呗，那天坐苑腾的车从北戴河回来，他还给我算了你们公司的资产了，不说值好几十亿吗？怎么就住这房子？你带我来看想让我怎么夸你啊？就是干净整洁呗没别的。”
“他嘴可真够快的。”
我在客厅里四处溜达，看着阳台一整面的透光玻璃，围着阳台的一圈装了简单的吧台，摆了几个高脚椅。我漫不经心地踱了过去，坐在了高脚椅上，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一时竟有些发愣。
我的面部表情一定是定格的，眼前是我的大学校园，这阳台正对着操场，操场上有人在踢球，操场外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上有很多学生在不紧不慢地行走着。我真是糊涂了竟然没意识到，这房子在我大学的附近。也许是学校周围的路改建太多了，我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哪里了。顾明很安静地在我身旁坐了下来和我一起看着窗外的风景。校园里的一切看着觉得是那么熟悉，那些在甬道上手牵着手漫步的男孩女孩，仿佛就是当年的我们。
我不自觉地沉醉其中：“我梦想的房子。”我的声音很小是在自言自语。顾明似是没听见，依然安静着。
我们两个都在看着甬道上的一对男女，男孩拉着女孩的手晃啊晃的，男孩伸手揪了甬道边有些发黄的野草，过了一会儿他拥抱了女孩，然后把那把草插在了女孩的头上，自己笑着跑远了。女孩很快发现了自己头上的野草，一把揪下来扔在地上，开始追打着跑远的男孩。我俩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跟你一样傻。”
顾明站起身来看着我：“吃苹果吗？”
我坐在那抬头看着他，笑着轻“嗯”了一声。上大学的时候一个月我会买八个苹果，每星期吃俩——顾明踢球的时候，我坐在看台上边吃边看他踢球，我吃一半给他留一半等他踢完球吃。
顾明从冰箱里拿出个苹果，又大又红。他洗得很干净，坐在我旁边拿着刀子准备削皮，我转头看着他：“不用削皮。”
顾明轻挑了他狭长的眼睛：“我都是顾总了，过讲究点不行吗？”说完他就很专注地开始削皮。
顾明是左撇子，他坐在我旁边削苹果皮，样子总是别别扭扭的，想不看他都不行。到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说：“你给我吧，我自己削，我看你那儿左手在那儿别着劲特难受。”不等他同意我自己就把苹果拿了过来，显示出自己很麻利的样子开始削苹果皮。
“以前总说要给我留一半，哪次都比我吃得多。”顾明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靠在阳台的高脚椅上，像是在晒太阳。
“胡说八道。”我低着头专注地削皮，嘴里还不忘回他两句。
“有一次就给我剩个核了，我就只咬了一口。”
“你怎么不说你一口能倒进半碗饭去？”
顾明忽然凑得很近：“是不是我们什么事，你都记得？”
我仍然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苹果，感觉到了他的靠近，我下意识地转动了下身体继续低着头：“想记得的就记得，不想记得就都忘了。”
“你要走之前的那天晚上，你还记得吗？”
顾明的话音刚落，我的手就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刀子瞬间剜进了食指的指肚里，很深很疼，血水渗出来沾在了苹果上。我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顾明的眉头皱在了一起，拽过我的手拉到嘴边低头吸吮着我的伤口，这好像是我们最原始的止血方式。我感觉不到伤口疼，是因为他问我还记得那天吗？脑袋里乱哄哄的，那些场景跳跃而出，心跳都不由得加速了。
我盯着顾明看，思绪却早都飞走了，任由他吸吮着我的手指。顾明轻挑了下眼皮，嘴角带着笑意，我仿佛一下被惊醒了，才知道我们俩这样是多么暧昧。我赶忙把手指拿了回来，疼痛立刻袭遍了全身，我一边吸着气一边抱怨着：“什么顾总，不说讲究点吗？真恶心。”
顾明的表情很戏谑很挑逗，他的嘴角还挂着我伤口的血迹，然后伸出拇指把嘴角的那滴血迹拭去。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顾明的皮肤是小麦色，他现在的样子还真像个长相俊美的吸血鬼。而他的表情就像是沉睡了几百年尝到了新鲜的血液突然觉醒一般，满眼透着欲望好似随时会扑上来要咬住我的脖子，把我的血吸干一样。
我的伤口还在渗血，顺着手指一滴两滴地滴在地上。顾明戏谑的表情渐渐收敛，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从客厅的柜子里拿出个药箱子又坐回到我对面：“说你是笨蛋都是夸你了。”
顾明拿了一瓶云南白药，撒在我的伤口上，又拿出块纱布来：“如果止不住血我们就去医院。”顾明大力地按着我的伤口，过了一会儿他掀开纱布看了看，“伤口真够深的，肉都快掉了。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我以为你只对我狠，想不到你对自己下手也这么狠。”
血终于止住了，顾明拿出个胶带来帮我缠伤口。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右侧的发际线处：“这个还记得吗？你下手有多狠，证据确凿。”
顾明的发际线处有一处伤，想想应该有十几年了，不仔细看已经很难发现了，仔细看它却又清晰地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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