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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地离开公交车站, 向云视线模糊地朝前跑,她不知道自己要往哪个方向走,接连撞到好几个路人,叱骂声不绝于耳,让心里越来越慌, 步子也越跑越快。
心很乱, 少年时候的记忆像是冲破了闸门的洪流, 突兀又无情地冲刷她的意识,让她恐惧慌张, 惊乱无措。
稚嫩懵懂, 情窦初开,对身边的人渐生好感,模糊了友情与爱情的界限。
意识到自己与别人不一样, 开始藏着掖着,好不容易鼓起勇气, 努力争取一次, 换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嘲讽和讥笑。
那卑微的勇气和可怜又单薄的自尊无人问询,被同龄的孩子扔在地上肆意践踏, 父母也不曾过问她的感受,仅仅因为这件事丢脸,让他们失了颜面, 所以她被迫停学。
过往种种, 像是一个无解的魔咒, 带刺的枷锁, 圈禁了她的灵魂,让她无法脱身。
向云失魂落魄地跑了很远,没仔细看路,等她回过神,天已经完全黑了,她薄薄的T恤被汗水湿透,前面是一条陌生的小巷,开了三两个餐馆,四周没什么人。
她扶着膝盖喘气,稍稍歇了一会儿,心跳依旧很快,情绪动荡得厉害,但那种头晕目眩恶心想吐的感觉消散了一些。
兜里电话响了,嗡嗡震个不停,默认的手机铃声在安静的巷口显得格外尖锐刺耳。
她掏出手机,按了接听键,向母周玲的声音霎时响起,几乎穿破她的耳膜。
“怎么才接啊?你现在翅膀硬了连家里的电话都不想接了是不是?”
向云将手机拿远一些,神态黯然又疲惫地回答:
“不是,我刚才没听见。”
“算了,不说你了,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啊。”
电话里的声音柔和了一些,向云“嗯”了一声:
“谢谢妈。”
“过了今天你就二十八了。”
向云没有接话,她知道周玲打这通电话过来,绝对不是单纯来问候的,只听周玲继续说道:
“这段时间跟文致有联系吗?你们都老大不小了,别老拖着人家。”
“如果你实在看不上文致,另找也行,你姨母家有个小伙子刚从国外回来,我把联系方式给你,你最好今年过年就带个男朋友回家。”
“女人上了三十岁还没结婚就没人要了,你继续单着丢的是我们向家的脸,回去亲戚朋友哪个不在背后说你闲话?”
“亲戚家跟你一样大的那些后辈现在家里孩子都上小学了!你也该懂事了,眼光别那么高,长点心!”
“好了,你自己想想吧。”
周玲连珠炮似的说完,直接挂了电话,不给向云反驳的机会。
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随后又震动起来,有新的短信。即便不看,向云也知道,是周玲给跟她说的那个从国外回来的男人的联系方式。
她垂着头站在街口,抬眼一望沉沉的夜空,竟有种陷入深渊无法自拔的错觉。
她不仅丢了家里人的脸,拖累了优秀的发小,而今,她又因为自己的胆怯懦弱伤害了无辜的杨悦。
就好像,她的存在本身就是错的。
明明是她的生日,每个人都对她说着生日快乐,却没有人知道她不快乐。
同样生而为人,想得到理解尊重,为什么这么难?
她好累,被生活和别人的眼光压弯了脊梁,抽空了勇气,连眼泪都不敢让人看见,哭也不能歇斯底里。
如果活着就是为了和别人一样,那她宁愿没有活过。
她漫无目的地朝前走,走进幽深的巷口,在路边的烧烤摊坐下来。
小店老板热情地招呼她,问她需要些什么,她看着沾了油点的菜单,随便点了几个烤串,另找老板要了一小瓶白酒。
提前付了钱,烤串还没来,向云先拿到白酒,开了瓶就一口灌下去,被呛得涕泪横流也不松口。
店老板被吓坏了,这么喝怕是要出事。
现在摊上没什么人,他走过来想劝,但向云一口灌完了瓶子里的酒,酒劲还没上来,她打了个嗝,疑惑地问:
“串烤好了?”
老板一句话堵在喉咙里,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又走回烤架继续烤串,等他把向云点的单子做好了送过来,向云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两口红酒就能喝醉的人,硬生生灌了一小瓶白酒下肚,这会儿已经不省人事了。
老板叫了她两声,没应,见时间还早,就没管她。
结果向云这一睡睡到半夜,过了凌晨一点,店老板要收摊,看向云那个样子,他如果不去叫,多半会睡到早上去。
桌上的烤串向云没吃,店老板用力摇向云的肩膀,把她摇醒了,跟她说:
“打烊了,你回去吧!”
向云一脸木讷,眼神呆滞,脸色通红,酒还未醒。
她没说什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习惯性地跟老板道了一声谢,然后转身朝巷外走。
夜深露重,这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看起来也太可怜了。
店老板在心里叹了一句。
向云从巷子里出来,夜晚的风吹着有点冷,她好像清醒了一点,又好像没有,头痛欲裂,想到昨天发生的一切,她心里就难受,委屈得不行。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回家?哪里有家。
走了两步,她忽然悲从中来,眼泪扑簌簌地从眼角滚下来,她抬手去擦,结果越擦越多。
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她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她走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看着马路上驶过的小车,车灯晃得她眼睛疼。
她掏出手机,想找个人说话,翻了两下通话记录,看到林栀心的名字,像是着了魔似的,点开了林栀心的资料卡,她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时间。
好像有点晚了,脑袋很疼,但她还是尽可能在努力思考。
那就打一个吧,没接就算了。
她心里这样想着,按了通话键。
林栀心夜里已经睡了一觉,半夜一点感觉喉咙有点涩,起身倒了杯水喝,回到卧室的时候就看到手机界面亮着,有人打了电话来。
她走近一看,顿时惊讶,居然是向云。
大半夜的,向云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她?
她心里疑惑,但手上动作却没停,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
林栀心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向云隐忍的情绪忽然崩溃。
她再也忍不住,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捂着脸呜呜地哭出声。
林栀心的睡意被向云的哭声驱逐殆尽,她吓了一跳,按亮了床头的灯,再仔细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半。
她还听见了小车的汽笛声,隐约有些远,但可以判断向云现在应该在外面。
“向云?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儿?”
电话另一端,向云只呜呜地哭,一句话也说不清楚,林栀心有点乱,她把手机开了扩音放在床头,一边问向云的情况,一边找衣服穿上。
“林老师。”
不知道过了多久,向云才终于止住了哭,但她的说话声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林栀心拉上外套的拉链,拿着手机走到门厅处准备换鞋,听见向云突然叫她,她应了一声:
“嗯,我在。”
“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呀?”
向云一边抽噎,一边口齿不清地询问,这困扰着她的问题,可把林栀心吓得不轻,向云此刻给她一种稍有不慎就要寻短见的感觉。
“唔,每个人活着的意义都不一样,不如你发个定位给我,我见面跟你讲。”
林栀心感觉向云现在状态不对,只能先安抚向云的情绪。
向云抽了两下鼻子,又问:
“你要来找我吗?一点过了,我只是想和你说会儿话,你不来也行的。”
林栀心换好了鞋,从手包里拿出钥匙,快步出了门。
向云这个样子,她不去看一眼不放心。
“听话,你把定位发给我,你想找我说话,那咱们当面聊。”
向云又哭了,这大半夜的,没人愿意管她,林栀心竟还说要来寻她。
她抱着头在长椅上蜷起身子,抓紧手机,喃喃开口:
“好,那我等你。”
然后她拿下手机,点开微信,把自己的位置信息发给林栀心。
可她等了很久,林栀心没来,她很困,偏着头在长椅上睡着了。
林栀心离开小区之后就不知道路怎么走了,她拦了一辆的士,让司机照着定位上标记的地方开过去。
因为定位存在偏差,林栀心下车之后找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在街边儿躺椅上看到睡过去的向云。
她找到向云的时候,一个流浪汉凑在向云身边,意图不轨。
林栀心心里着急,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抓着手机一边朝向云跑过去,一边捏着钥匙扣上的防狼喷雾,朝着邋里邋遢的流浪汉高呼:
“你干什么?!我报警了啊!”
流浪汉没想到这个点儿还有人来,睡美人的便宜没占着,倒是被“报警”两个字吓得魂飞魄散,抬脚一溜烟儿就跑了。
直到人跑远看不见了,林栀心才惊魂未定地走到向云身边,一靠近就是扑面而来的酒气。
向云紧抓着手机,睡着了也不撒手,满脸是泪。
林栀心看到这一幕,莫名心酸。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一下子就搞成这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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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三毛说过的一句话:
一个人出生了,人们并不知道他的未来,却说恭喜恭喜。
一个人死去了,人们并不知道死后世界,却说可惜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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