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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头前几日刚咬伤过自己的灵犬突然从草丛里冲出来的时候,仓颉几乎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扑入水中,要保护正在沐浴的少主。然而已经晚了——
“嘶——”
灵犬尖利的爪子在雪缎披风上撕出一道口子,下一刻就要撕烂其下的雪白肌肤。
仓颉失声大叫,几乎晕厥,电光火石间,长灵已变回白狐形态,跃出丈远,灵巧避开“大将军”的攻击。灵犬一招落空,大怒,再度呼哧怒吠着,以猛虎扑食之态一跃而起,紧追了上去。
长灵在草丛间左突右闪,借助瘦小身形和草木遮掩巧妙躲避,“大将军”一记一记的暴击接连扑空,暴躁的以爪挠地,越发穷追不舍。一犬一狐很快消失在林木深处。
仓颉腿都软了,想寻人呼救,才发现他寻的这处僻静水域距离主溪很远,为的就是避开众狐,让少主没有心理负担的安心沐浴。此刻这份贴心却成了致命一击!更要命的是他只是一头修为低下的老狐狸,根本不懂什么传音之术。
仓颉踉跄往主溪方向奔去,一路冷汗透背,心跳如鼓,老泪止不住的流,暗暗祈祷少主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那里!那里!‘大将军’就是往那个方向跑了!”
“有腐鹰的味道,‘大将军’很可能是去林子里觅食了!”
侍卫的呼喝声遥遥从前方传来,仓颉大喜,正要奔过去求助,跑到一半,忽然步子一僵。
不对!
侍卫显然是从主溪方向赶来的,方才少主被那恶犬攻击,要逃也该往主溪方向逃才对,可少主却选择了相反的方向。仓颉记得,那里远离月溪,是一处人迹罕至的荒林,以少主的冷静睿智,不该犯这样的错误,除非是——
少主故意为之!
仓颉手里尚捏着那只快被他捏碎了的白瓷罐,类似腐尸的恶臭还在一股股的往外冒。仓颉回忆着方才侍卫的话,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有些回过味儿来。少主用这东西当澡泥……是故意要引那恶犬过来的!少主的目的恐怕是——
仓颉抚摸着右臂上那道已经结了层丑陋的疤、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一股酸涩直冲鼻尖,恨不得大哭一场。
***
一入荒林,长灵失去赖以蔽身的草木,无论速度还是体力都被灵犬狠狠碾压。
灵犬也仿佛意识到了这里是属于自己的主战场,利爪如电,在一排排死人骨架般的枯木上留下一道道深刻抓痕,疯狂去扑前方那只已经陷入绝境、还在垂死奔逃的小狐狸。
作为三阶凶兽,这只灵犬体内蕴含丰厚的灵力,早已修炼出一身刀枪难入的刚硬盔甲,铁钩似的利爪每一次与枯树树干刮擦而过,爪尖幽蓝灵光都会在枯皮表面溅起大片大片蓝色焰火。荒林本就干燥,被灵火引燃的树木很快烧得焦黑一片,冒出滚滚浓烟。
灵犬的视线被浓烟熏烤,速度与战斗力大打折扣,偏那只小狐狸故意挑衅似的,还在前方树干后上蹿下跳,灵犬愤怒狂吠,再度拍出一爪。
长灵轻轻一跃,却已窜到了另一根树干后,方才藏身的那根树干轰然而倒,亦被幽蓝焰火引燃。他就这样引着灵犬一路割草似的在一根根树干上留下焦痕火种,很快,以他们为中心的整片荒林都烧了起来。
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不好!起火了!”
“‘大将军’还在里面!快!”
侍卫们脸色大变,操纵着避火的法术,奋力奔进荒林。
浓烟彻底遮蔽了方向,失去了猎物的灵犬被困于火中,左突右进不得其法,愤怒的刨地、吠叫,两只眼红得几欲滴血。
而那本应是恶犬口中食的瘦弱小狐狸,早在火势蔓延起来时,就如一道白色闪电般从滚滚浓雾中蹿了出来。他并未离开,而是借着一根垂掉下来的藤蔓高高一荡,在枯枝间腾挪跳跃,敏捷的攀上了一颗大树的树梢。
白狐重新幻化成少年形态。
少年通身依旧隐在那件已经残破的雪缎斗篷里,乌黑瞳仁被火光映成血红之色,静静俯视下方,顷刻,从灵囊中取出玄铁弓和那根玄冰打制的幽蓝长箭,弯弓搭箭,将冰冷箭镞对准了还在浓烟中狂吠的恶犬。
***
半个时辰后,“大将军”的尸体被侍卫从密林里抬了出来。
三阶的灵犬,体型比一个成人还要大,要三四个人一起抬,此刻活生生被烧成了一整块乌黑焦炭,口鼻处还往外呼呼冒着浓烟。这是五脏六腑都被烧烂了。
祝蒙暴跳如雷,哭闹了一场,嚷嚷着让害他灵兽的人偿命。然而侍卫调查了一番,既未发现凶器,也未在林中发现第二人踪迹,那灵犬尸体已被烧得面目全非,更无从辨认伤口了。所以众人一致认为,是“大将军”在捕食过程中没有控制好灵力,不慎引燃了枯木,继而很不幸的自己把自己给烧死了。
祝蒙不接受这个说法,他坚持认为是有人居心不良,故意设计杀害了他的“大将军”。因为“大将军”是三阶灵兽,普通林火根本不可能烧死它。但他又拿不出证据,于是把一腔怒火统统都发泄到了手下人身上。
甘离首当其冲,白狐族那位伴读也没能幸免,两人被祝蒙要求以“儿子”的身份为“大将军”送终,守灵,办葬礼。
最后还是狐后琼萝出面制止了儿子的荒唐行为。但祝蒙依旧指挥王宫侍卫们为“大将军”办了场轰轰烈烈的葬礼。
其实那恶犬死了,小灵狐们心中都是拍手称快的,但他们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以免遭到祝蒙报复,或被祝蒙当做杀害“大将军”的凶手。
“真是荒唐!”
黑山等狐族老人愤愤叹息。
“当初博彦君上在位时,管教少主何等严苛。少主十岁时因用法器误伤了药户家的花圃,便被君上罚了整整三月禁闭,事后君上还亲自带少主至那药户家道歉。哪像如今这位,就知道一味宠溺,把孩子教的……哪里有半分王族子弟应有的气度!若是博彦君上还在——唉!”
众人因为黑山的话而沉默。
他们活到这把年纪,比谁都明白,这世上最无意义的两个字就是“若是”了。若是,若是,终究都是飘零的落花,逝去的流水,永不可追回了。
他们必须面对现实。博彦君上是确确实实的战死了,而曾经接受万狐朝拜、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少主,也确确实实是个没有修炼天赋的病秧子,三百岁了还是只半开灵的灵狐,翻遍狐族族谱只怕都找不到这样不争气的白狐。
无论博徽如何软弱无能,如何不会教子,他们也得认。再说公子祝蒙虽然不成器,但还有公子祝龙嘛!
“我知道,一定是你干的对不对!你信不信我一状告到父王那里,让他克扣你的月例,克扣你的饭食,克扣你的灵药!再让他把你关到禁室里好好思过!”
回宫的路上,祝蒙在云车里冲着长灵大吼大叫。
他当然不会相信长灵有本事杀了他的“大将军”,他只是心中有邪火,习惯性的要狠狠欺负长灵一番才舒心。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以欺负这个怪胎为乐。只要不做的太过,父王也会睁只眼闭只眼,任他施为。
长灵已经重新沐浴过了,肌肤上散发着淡淡的冰肌草味道,仍旧裹着那件雪缎斗篷,安安静静的跪坐在车厢角落里,这次连黑眸都遮住了,对祝蒙的刁难充耳不闻。
祝龙则远远坐在靠近车门的锦榻上,老僧入定一般,对车内的一切视若无睹,任由祝蒙吼叫,任由祝蒙欺侮长灵。
“嘿,病秧子,别以为装哑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长灵的反应显然激怒了祝蒙,祝蒙恶毒一笑,伸手就要去扯那件雪缎斗篷,不料被长灵伸臂挡住。祝蒙大怒,拎起那根平日被他用来驯服灵兽的灵鞭,劈头盖脸的就往长灵身上抽去。
“我让你装!”
“让你装!”
那灵鞭是用一种带着尖刺的仙藤制成,威力很大,抽下去便是一道血痕。等琼萝被惊动,长灵臂上、背上已布满血淋淋的鞭痕,那件雪缎披风也被抽裂了无数条细小口子。少年却依旧紧紧攥着斗篷,缩在昏暗一角,不肯让人看到他斗篷下的模样。
琼萝厉声训斥了祝蒙,让人把祝蒙的灵鞭收了,又对长灵温语抚慰了一番,让医官速来给少主看伤,才总算结束了这场闹剧。
***
三月三,数百头小灵狐沐浴在月溪水中进行成人礼的时候,青丘西境外,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的黑色铁骑正如潮水一般,悄无声息的碾过青山草木,朝那灵气最充沛的东方仙境席卷而来。
“君上。”
巨大的鹰隼自高空盘旋而下,落地时化作一道道身披黑甲的战士身影。
“第三十六层结界已破,等穿过东海,再往东就是青丘地界了,目前尚未发现狐族的哨子。”
绘有青色狼头的大旗在风中烈烈招展,角部散发着冰蓝光芒的麒麟神兽亦仿佛嗅到了某种气息,兴奋的刨蹄摆尾,从喉间发出低沉而激昂的雷鸣之声。
端坐于神兽背上的年轻君上伸指挑开遮面面罩一角,露出弧度优美的下巴和一双锐利深邃的苍眸。昆仑山巅雪铸成的面罩,在夜色中散发着滋滋寒意。他薄唇紧抿成一线,神色冷漠的眺望着东方天际,眼底有黑潮涌动。
“禀君上,禹族传信,一切顺利,未遇阻碍!”
“禀君上,蚩尤族传信,一切顺利!未遇阻碍!”
“禀君上,朱雀族传信,一切顺利!未遇阻碍!”
“禀君上,东海水族已将海面冰封,恭迎君上驾临!”
时隔百年,蚩尤、天狼、禹、朱雀四族再度联合进犯青丘狐族,只不过这一次的三军总统帅,由蚩尤族人换成了天狼族年轻的狼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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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炎:媳妇我来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长灵:冷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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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大家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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