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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有两张床,顾夏先行去浴室洗漱了一番便挑了张床躺了进去,睁眼看着萧竹鹤在房里不知所谓地来回晃悠坐立不安。
顾夏觉得有些好笑,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在这种每寸墙壁都透着暧昧的小旅馆开房,别说同房了,没有标间时同床而眠都是有过的,不过是穿着衣服,各睡各的罢了。
即便如此,萧竹鹤似乎仍然不习惯这样安静的时刻,暧昧的距离。
想来也是,她自然是觉得没什么,可是他不可能心无杂念。
顾夏用带着一股霉味的被子裹住自己,闭上眼。她并没有多困,只是不想让萧竹鹤更尴尬,今生她能对他的好,也只能到这种程度而已了。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他进浴室洗漱的声音,然后听到旁边的床上因为受到压迫而发出轻轻的吱呀抗议声,紧接着是床头灯关上的声音,再就没了动静。
很过了一会儿,她又轻轻睁开了眼,房间的光线非常地昏暗,只能朦胧地看到萧竹鹤睡脸的轮廓。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昏暗不明的脸,越看越觉得宁静,甚至渐渐听到了他规律地鼻息,不知怎的,今天的她格外爱看他的睡脸。这张脸渐渐和记忆中枕畔那张沉稳成熟的脸重合了起来,竟是让她眼眶一热。
并不留恋什么,只是仍旧伤感。
察觉到自己的多愁,她倔强地闭上眼不让那无知的泪水涌出,心中甚至有些愤恨,这个人,为什么要总要出现在她眼前,扰乱她的心绪。
渐渐地,她在这样的怨恨里慢慢睡去,大概因为带着怨恨,她睡得很不安宁,胸口仿佛有一块大石,压得她喘不上气,她觉得又热又闷,想推开被子,却怎么都推不开,想醒来,却怎么都睁不开眼,只在浑浑噩噩里,看到了任毅的背影,在那个夏天,和她说分手后,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
“不要……毅……不要离开我……咳……咳咳……”
她哭着喊了出来,却是被浓烟呛得直咳嗽。
浓烟?
顾夏猛然睁开了眼,却见到房间里诡异地烟雾弥漫,让她视线不清,房间外传来噼啪地柴火燃烧似的声音,而楼下,清晰地传来嘈杂喧闹的人声,她听到有人大喊:“巷子太窄了,消防车开不进来!”
火灾!
顾夏害怕了。
“竹鹤……咳咳……竹鹤!!”她只模糊地看到萧竹鹤躺在旁边的床上,却是一动不动,这让她更加不安,她起身下床,却因为看不见脚下,一个踉跄,跌下了床去。摸索着爬到萧竹鹤的床边,死命的摇着沉沉躺着的萧竹鹤:“竹鹤!竹鹤快醒醒!着火了!”
萧竹鹤仍旧没有反应,仿佛是昏死过去一般,顾夏心中一凛,担心萧竹鹤已经中毒昏迷,若是这样,以她这干瘦的身板,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大火中把他背下楼去。
“萧竹鹤你给我醒过来!”她狠狠地拍打他的脸。
打在他的脸上,她忽然猛地收了手,脸很烫,他在高烧。
“热……”似是因为她的一巴掌,萧竹鹤含含糊糊地哼了一声。
“失火了当然热了!”顾夏见他醒了,断不能让他再昏睡过去,心中焦急,嘴上却是狠硬不已:“别给我装病,快起来,不然我们都要被烤了!”因为这一吼吸了不少烟,她又不停咳嗽起来。
萧竹鹤一听失火了,顿时就坐起来,然而经不住身体虚弱无力,还没坐稳就要往下倒。
顾夏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让他倾身向前倒在她身上,“你要倒下了我就真扶不起你了,倚着我,至少我还能搀着你下去。”
萧竹鹤却推了推她,“你快走……”
“你tm烧糊涂了吧!”顾夏烦躁地吼他,不由分说夹着他的胳膊拖他下床,“快点,烟越来越浓了……”说话越来越艰难,甚至连呼吸都是。
顾夏扶起萧竹鹤之后,使尽吃奶的力气拽起床上经久未见阳光,又潮又结的棉被披在两人身上,躬身往房门口走。
门闩已变得滚烫,此刻打开门,迎接他们的可能是逃生的路,也可能是凶猛流窜的火舌,顾夏站在离门一臂长的地方,一手用棉被裹住,伸出去开那门闩,另一手拉着棉被遮住他们两人的头。她鼓足勇气把门打开,所幸门外只是一片浓烟,火势还未蔓延到走廊。只是前方的路,却是怎么也看不清了。
顾夏眯着眼睛看了看走廊两边,想凭烟的浓度判断往哪边走要安全些,这时忽然听到楼外传来高音喇叭的喊声:“楼里的人听着——一楼火势最凶,不要盲目下楼,不要惊慌跳窗,大家尽量去楼顶,马上救生气垫就过来了——”
顾夏闻言,心中有些慌,看来火源在一楼,而他们正在二楼,不快点走火势很快就烧上来了,她甚至已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开始发烫。可是,她却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
正是心中焦急时,倚在她身上的人忽然拥住了她的肩头,萧竹鹤沙哑虚弱的声音想在她耳侧:“别怕,我一定带你出去。”
他一个虚弱无力的病人,甚至连好好站直的力气都没,说这样的话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可是即使不信,顾夏仍是稳下了神。人在危难无助之时,有时所需要的,也许就是那么一点点看似虚无的承诺。
这句话似乎不仅让顾夏镇定了下来,也给了萧竹鹤自己力量。两人为了躲避烟雾仍然躬着身,他却不再依靠在顾夏身上,但仍紧紧拥着她的肩。
“走这边。”他冷静沉着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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