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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茵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次日一早,几人继续赶路,这天公也是做美,碧空如洗,连一丝云彩都没有,众人骑着慢悠悠的骆驼,心里虽然有些着急,但好歹还是在夜幕降临前到达了伽罗。
“这下才是真的不怕了。”文茵从骆驼上滑下来,随着邹图一同进入城都。伽罗的京都与乾国的也是大同小异,都是一样的热闹非凡,不光有这里处处可见的果子、宝石等物,甚至还有从乾国远道而来的丝绸、香木、茶叶,一时间,文茵恍若隔世,还以为自己站在了仁明坊前。
她甩甩脑袋,努力将这一切抛开,这才平复了一下心情,随着邹图向王宫走去。
越靠近那里,文茵的不安就越重,现在的伽罗王会怎么对待自己?他们的太后又会怎么对待自己?自己会不会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她越来越紧张,最后索性站在路中央不再迈步了。文茵可怜巴巴的望着邹图,小声说道:“邹图,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伽罗王要杀了我,你会再救我一次吗?”
“会的。”邹图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只要属下活着,就没有人能越过属下伤了您去。”他从身后的包袱里取出那柄装着降龙剑的檀木盒子说道:“去劫狱前,属下特意去了一趟您的老宅,将能够证明您郡主身份的东西都带了出来——便是不带这些,那半枚虎符也是足矣。”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出了沉思的神情,似是想到了什么往事,片刻后,他才抱着那个剑盒,对文茵点点头道:“郡主,您无需害怕,在这个国家里,你不是什么平头百姓,你是最最尊贵的人,皇室血脉,所有人都理应对您行叩拜之礼的。”
文茵深吸一口气——看来自己还是没能做好接受新身份的准备,随后,她对邹图点了点头,坚定说道:“那——我们进宫!”
伽罗国的王宫与紫禁城的不同,比起紫禁城的雄伟威严,伽罗国的更加精致巧妙,有一种泰国宫殿的设计感。邹图来到宫门前,亮出一个黑漆漆的牌子,又用番人的语言说了些什么,几名守着宫门的士兵立马将宫门打开,低着头放了二人进去。
文茵好奇的看了看那几人,向邹图打听道:“你都说了什么啊?”
“无事,等引路人来了,咱们就可以去见您的皇祖母了。”
二人等在离宫门不远的车马处,文茵突然好奇的问道:“邹图,你不是我爹后来才遇到的吗?怎么知道的比吴先生还多?”
邹图听闻此言,先是沉默了半晌,而后说道:“属下并不是偶然被先生所救,而是先王一手安排,这才到了先生身边,护他周全。先王于我们一族有大恩,属下既然答应了先王保文先生周全,就自当竭尽全力。”
说完,他有些忐忑的看了看文茵,就见着后者一脸恍然大悟的说道:“怪不得呢,我就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见着面前的小人儿并无埋怨或质问自己的意思,邹图似乎看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坐在风灯下为自己治伤的儒雅男子。
“要来就来,给自己弄出这样的重伤作甚。”
他们父女二人,还真是如出一辙,一样的通晓世故,但却无半分故作聪明的影子。
这边正闲聊着,方才带了信物进宫的引路使已匆匆赶来,对二人低声道:“请随我来。”
太后今年已经六十有余,在儿子离开后的短短几年,她经历了丧夫之痛,经历了朝代变更,但她都一一挺过来了,这样一个女人,该是什么样子的呢?文茵这一路设想了无数次,待到了太后的宫殿,她规规矩矩的行礼,规规矩矩的问安,不敢有半分差池。
“抬起头让哀家瞧瞧。”一个老迈的声音在重重叠叠的纱帐后响起,文茵小心的昂起小脑袋,就见着一个身着华贵的老妇颤颤巍巍的走到自己身边,双手扶着自己的臂膀,已是老泪纵横。
“像、真是太像了,这模样,跟清儿当年一模一样......”
文茵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开口道:“皇祖母——”
老太后一把将文茵搂在怀里,大声哭道:“你这么多年,都不来看看祖母!清儿他、清儿他......”
提起早逝的“公主”,那些伺候太后多年的宫人们也一起落了泪,一个二个都怔怔的盯着文茵。尚未东窗事发时,公主也是这般,穿着轻飘飘的缎子裙,在宫里下棋画画,品茗观书,她总说自己穿不惯那纱裙,觉得空荡荡的。
太后哭了半天,这才放开文茵,布满皱纹的手摸摸她的小脸道:“皇祖母太想你们啦,一时失态,莫怪啊......”
文茵摇摇头,她很喜欢面前这位随性的老人,便扶着她慢慢的向一旁的石桌走去。
“你和你爹,还有你皇叔,长得都很像。”太后见到文一清的骨血,高兴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不自觉地说着关于他的话题,“真是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
文茵腼腆一笑,掏出那半枚虎符递给太后道:“这是我爹所留的遗物,现在完璧归赵。”
太后一怔,而后拈着那枚虎符对她说道:“丫头,你知不知道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文茵点点头,说道:“正是知道它是做什么的,所以才要还给您,祖父的洪筹壮志,茵娘可能无法替他实现了。”
太后打量着面前的女郎——真是跟她爹一模一样,通透!她收起那枚虎符,拉着文茵的小手道:“既然回家了,那就好好的住下,皇祖母会保护你——这手是怎么了?”
文茵默默的收回手,她将自己在乾国如何收容了挚友之子,又如何被家人构陷,投入大牢,最后被往昔的仇人所害,硬生生的拔了指甲,烫了指尖的事简单的跟太后说了说。太后听罢心中亦是痛极,心疼的将小孙女揽在怀里,抚着她的背道:“不怕了,哀家的好孙女,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你,无论是谁都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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